第16章 中原先生晚上好
一。
二。
三。
在神烨的耐心即将告罄之際,有人前來應門了。門開的一瞬間,一股嗆人的煙味撲面而來,其中還混雜着某種違/禁/物燃燒時特有的刺激性味道。
一個穿着黑色背心的光頭壯漢從門後探出了頭,當他看清站在外面的是一個比自己矮了十多公分的少年時,臉上的表情很快從疑惑變成了不耐。
“小鬼,這裏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沒等對方把話說完,神烨身形一晃,直接朝開了大約五分之一的門縫擠了過去。壯漢被這股力道撞得後退了兩步,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只聽‘咔嚓’一聲輕響,纏着繃帶的左手毫不猶豫地捏碎了此人的喉嚨。
光頭男的身軀不受控制地砸向了玻璃牆,而後滑落在地。布滿痛苦之色的臉孔蒙上了一層死人特有的青灰,快速充血的眼球仿佛要脫離眼眶。他的口中發出一連串‘嗬嗬’怪聲,顫抖的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是的,他的氣息還未徹底斷絕。
不過很快他就迎來了解脫,一把紫色巨傘洞穿了他的頭顱,血漿四濺。
昏暗的光線将這幅畫面襯托得格外可怖,而剛殺完人的神烨卻若無其事地收回了傘,還順便用後腳跟将門關上。
“喲~,晚上好。很抱歉打擾各位的雅興,我來赴約了。”
算上死去的光頭壯漢,包廂內一共有五人,四男一女。長着鷹鈎鼻的頭目半躺在正中央的沙發上,而照片中出現的那個女人則被他攬在懷裏。
短暫的震驚過後,正準備給老大倒酒的精瘦男人直接将手裏的酒瓶砸向了闖入者。有着繁瑣雕花的玻璃瓶在空中高速旋轉,還未等它呈現出降落之勢,瓶身就被一顆子彈擊碎。玻璃碎片與琥珀色的酒液在空中迸裂開來,濃烈的酒香瞬間席卷了周遭的空間。
神烨手腕一抖,将先前對準酒瓶的傘尖移向了精瘦男人。趁着對方從腰後拔槍的間隙,按下傘柄上一處小小凸起。一顆子彈激射而出,直接穿透了目标的眉心。
一連殺死兩人,全程花費的時間恰好是三秒鐘,還剩下兩男一女。
跟其他同族不一樣,神烨的傘曾做過消音處理,所以玻璃房內的輕微動靜根本不會引起外面的注意。更何況大廳的舞臺上還有一位正在表演的女歌手,此時她仍在繼續哼唱着帶有異國風情的浪漫曲調。暧昧慵懶,迷離缱绻。
眨眼間死了兩個下屬,鷹鈎鼻頭目卻鎮定自若地舉起了酒杯。随着他的動作,冰塊與杯壁互相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懷裏的女人似乎對這樣的場景早已司空見慣,唯有顫抖的紅唇暴露了她在艱難抵抗血腥畫面帶來的強烈不适感。
酒液入喉,村田介冷笑着看向持傘而立的少年,用充滿諷刺意味的語氣開口道。
“赴約?你赴誰的約?”
神烨表情冷漠地回答道:“你。”
“嗤——”村田介一腳踹翻了身前的茶幾,各色酒瓶酒杯叮鈴哐啷一股腦全都砸在了地板上。他睨了一眼坐在自己右手邊的矮個青年,眼神微暗。
“還要我教你怎麽做嗎?老三。”
‘老三’看上去一副獐頭鼠目的樣子,卻是組織中唯一一個近戰好手。他從沙發背後拎出一把被破布包裹着的武/士/刀,擺出拔刀斬的起手式。
一道寒芒閃過,自下而上揮出的利刃以一種肉眼難辨的速度斬向了神烨。
不得不說,這一刀非常漂亮。不僅幹淨利落,沒有多餘的動作,還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将劍士的決心、信念、苦練多年的劍技全都賭在了手中這把再普通不過的武器上,誓必斬斷一切。
面對來勢洶洶的刀刃,神烨的表情冷到了極點,這種感覺讓他想起了在江戶遇到的那些武士,特別是那個拐走了妹妹的銀發天然卷!
陡然攀升的殺氣在頃刻間溢散開來,蹂/躏着玻璃房裏每一寸空間。即使大腦在瘋狂叫嚣着撕碎眼前的敵人,神烨依然保留了幾分理智。
他忽一側身,腳下後退半步,銀白的刀身在他脖頸上留下一道細長的血痕。半秒過後,劃破的肌膚瞬間愈合,只有那一抹紅豔仍留在了原處。
神烨舔了舔幹澀的唇瓣,精準地抓住了對方收招時的片刻空隙。紫色巨傘猛地刺了過去,泛着寒光的傘尖毫無阻礙地穿透了不知名劍客的眼窩。
“啊——!”凄厲的尖叫聲驟然響起,妝容精致的女人如同瘋了般揉搓着自己的手臂,精心修剪過的指甲在雪白的肌膚上留下一道道清晰的抓痕。
——剛、剛剛那是什麽?
——血……
——還有呢?
——還有、還有……
——腦漿。
女人身子一軟,從沙發上栽了下去。幾塊玻璃碎片深深地紮進了她的小腿,但她卻好像失去了知覺一般,哆哆嗦嗦用手去蘸取地板上的酒液來擦拭自己的手臂。
嬌嫩的手指很快就被碎玻璃弄得血肉模糊,即便如此她也沒有停下,一次又一次重複着這兩個動作,嘴裏念念有詞。
“幹淨了嗎……”
“好、好像還沒有。”
“現在幹淨了嗎?”
“不,還沒有!還沒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充斥着驚懼與絕望的尖叫聲再次響起,女人徹底崩潰了。她想要從這個包廂裏逃出去,在嘗試爬起的過程中,紮在腿上的玻璃碎片埋得更深了。渾身上下沾滿了酒液與血水,紅色魚尾裙像一塊抹布般披在她身上,再不複先前的美豔。
神烨皺了皺眉,對這種高分貝的噪音很是厭煩,于是他送給了女人一顆子彈,尖叫聲戛然而止。
“真遺憾,你遇到的人是我。如果是神威的話,他或許會饒你一命。”
“小子,你以後一定沒什麽女人緣。”村田介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一包香煙跟打火機,抽/出一支叼在嘴邊點燃,動作帶着幾分慵懶。他仰起頭深吸一口,火光明明滅滅。一雙不帶任何感情的眸子穿過缭繞的煙霧看向神烨,嘴角勾起的冷笑依然是那麽諷刺。
“女人緣?”神烨歪了歪頭,眼神冰冷地注視着男人。半晌過後,他露出一個肆意張揚的笑。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啊,大叔,像我這種類型在地球可是很受歡迎的。倒是你,你真的是他們的首領嗎?對同伴跟情人的死袖手旁觀,簡直是人渣中的人渣呢。”
“同伴?情人?”村田介臉上的嘲諷之色愈發濃厚,他從沙發站起身,一腳踩在了女人脆弱的脖頸上。在施加一定的力道後,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在空氣中回響。
“雖然成立了一個組織,但真正的成員名單上從始至終都只有我自己。他們不過是貨物罷了,随時可以花錢再‘買’。金錢是萬能的,而且永遠不用擔心它會背叛。”
“你還真是可悲。”神烨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他一步踏出。“我啊,很喜歡阿伏兔哦。”
然而,當紫色巨傘即将觸及到男人的要害時,神烨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他整個人便倒飛出去,一連撞碎了數道玻璃牆。在無形力量的壓迫下,始終無法穩住身形。
幾息過後,模樣狼狽的他将大廳中央的舞臺砸出了一個小型坑洞。麥克風發出一聲短促的嘯叫,很快便停止了工作。由于是中場休息時間,駐唱女歌手幸運地逃過一劫。
直到此時,吧臺以及其他包廂的客人才意識到出事了。不過他們好歹也是混跡黑幫的亡命之徒,并沒有像普通人那樣大喊大叫倉皇逃竄,而是井然有序地從安全通道離開。
至于留下來看熱鬧?那也得有命才行。能在裏世界活下來的,沒有一個是蠢貨。
等神烨搖晃着身形站起,酒吧幾乎處于清場狀态。不僅是客人,連工作人員都已經撤離了,臨走時還不忘在總控臺把燈光調成了正常照明狀态,順便關掉了音響設備。就算是早退,也得按照流程來。
“竟然沒死嗎……”村田介叼着煙,慢悠悠地走了過來。“我本想給你個痛快,但你的運氣實在是不佳啊。”
“使用念動力的異能力者——”神烨微微擡起了頭,用手背蹭了一下嘴角的血漬。他真的不想在殺人的時候笑得像個變态,不過這次是例外。因為,他抓到了漏網之魚。
當初在解決七原會的時候,并沒有找到那名異能力者,對方就好像人間蒸發了。小田慎一認為這人只是被雇傭的殺手,真正的仇人是七原會。所以,滅門任務依然算是完成了。但神烨不這麽想,這件事在他心裏就像一個抹不去的疙瘩。
“大叔,你又錯了哦,我可是名副其實的幸運EX啊!”
此時此刻,少年的身影與他的雙胞胎兄長無限重合,清透的藍眼睛閃爍着令人戰栗的寒芒。
在神烨改變握傘姿勢的一瞬間,村田介瞳孔猛地縮緊,一個不成形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即逝。這是豐富的戰鬥經驗帶給他的某種信息,但他沒來得及抓住,就被迎面劈來紫色巨傘奪去了全部心神。
因着念動力的幹預,神烨的攻擊再次落空。但這一次,他的傘尖離對方只有不到二十公分的距離。
驚出一身冷汗的村田介徹底收起了小觑之心,眼前的少年絕對不能用常理來判斷,于是他又一次使用了念動力。
“嘶——”劇烈的疼痛從手臂蔓延至全身,紫傘脫手。神烨視線下移,只見他整條右臂被擰成了螺旋狀。森白的骨頭穿透體表,袖子絞進了血肉裏。
“啊哈——很厲害哦,只可惜……”
對夜兔來說,生理上的痛楚等同于興/奮/劑。
神烨嘴角咧開一個癫狂的笑,直接扯下了自己的右臂。血液如同噴泉般從斷口處濺射而出,一會兒的功夫周圍的地面均被染成了暗紅色。
“喜歡嗎?要不要送給你?”
少年的臉孔忽然放大,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被拉得極盡。村田介甚至沒能做出任何反應,胸口處便傳來了劇烈的疼痛,然後他就什麽也感覺不到了。死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幅畫面,是一張沾染了鮮血的微笑的臉。
神烨抽/出被血肉包裹的左手,舔了舔指尖的猩紅,那上面殘留的溫熱暫時纾解了他靈魂中的饑渴。
“大叔,搶別人的東西是要付出代價的。”
“你什麽時候養成了對死人說話的習慣?”
辨識度極高的嗓音從右後方傳來,神烨回身望向二樓的樓梯口。在兩人視線交彙的一瞬間,他朝對方露出一個甜膩的笑。
“晚上好,中原先生,不請我喝一杯嗎?”
渾身浴血的少年站在大廳中央,精致的眉眼透着一股子驕縱輕狂。未被衣物覆蓋的肌膚白得近乎透明,與最極致的紅糾纏在一起,讓人無端聯想到鬼怪傳說中的非人之物。
中原中也忽然覺得有點渴,而他手裏正好拎着一瓶89年的葡萄酒。
“……好。”
作者有話要說: 想趕在零點之前更新,結果到現在才碼完,時速五百的我太難了!QAQ
早上七點還得起床,晚安晚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