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牛奶十杯

“老板, 給他超大杯牛奶加殺蟲劑加冰！”

“诶——太宰先生真是壞心眼呢，就這麽不願意請客嗎？”

“雙份殺蟲劑，我付雙倍的錢！”

“……真的很奇怪哦, 就算是太宰先生請客花得也是中原先生的錢吧。你的錢包不是應該在自殺的過程中早就跟主人斷絕關系了嘛？我只要一杯牛奶而已, 別這麽小氣啦。”

太宰治默默捂緊了自己的口袋。“事實上，我今天還沒跟中也碰過面, 也沒找到适合自殺的道具。”

神烨怔了怔, 而後笑得像只偷腥的貓兒。他轉頭看向酒保大叔, 右手重重地拍在吧臺, 用大義凜然的語氣說道：“老板, 超大杯牛奶加冰來十杯，我要替中原先生行道！”

太宰治：“……喂！”弱小、可憐又無助。

在鄰座旁觀了這一幕的織田作之助不禁在內心感嘆：遇到對手了啊，太宰。

一口氣幹掉五杯牛奶的神烨心滿意足地趴在吧臺上, 順便打量了一番這個開在地下的酒吧。

它的整體面積過于狹小, 可以容納的客人數量十分有限，除了吧臺席以外只有五套桌椅。天花板上繪有大片大片的不知名花卉。由于時代久遠的緣故，一部分顏料已經逐漸褪色，與原來的色調相差甚遠。

銅制的枝形吊燈自頭頂垂下，燈泡的銜接處染上了斑斑鏽跡。四周的牆壁呈現出一種暗沉的褐色, 就連靠近中央的那根承重柱也随着時間流逝變成了濃郁的黑。

酒保的身後靠牆擺放着一個大型酒櫃，裏面擠滿了貼有各色标簽的酒瓶。标簽上印着的文字不僅包括了日文跟英語, 還有來自種花家的方塊字。

神烨微微眯起了雙眼, 指尖在裝有牛奶的玻璃杯上輕輕敲了兩下。說起來, 上次跟中原先生一起喝酒結果第二天完全不記得發生了什麽, 還是通過對方的講述才得知自己在意識不清醒的狀态下透露了不少信息。

“神烨君在看什麽呢？”太宰治忽然湊到少年身旁，眼底的探究藏得極深。“酒的話，要來一杯嗎？”

“不用了，沒心情。”神烨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滄桑的語調跟他的年紀完全不符。“酒這種東西還是少碰為妙，我已經不是小孩子啦，叛逆不适合我。”

太宰治沒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神烨君還是這麽有趣啊，最近過得怎樣？”

“老樣子，吃飯、睡覺、解決敵人。”

“很充實的生活呢。”

“還好吧，那你呢？太宰先生。”

“吃飯、睡覺，日複一日的無聊工作……當然，最重要的是找到一種簡單又無痛的自殺辦法啦。”

“這樣啊，看來還沒有成功呢。”

“沒錯，這可是一項難度系數10.0的終極任務哦！”太宰治捧臉輕笑，眼睛裏似乎閃着星星。“我相信早晚有一天能達成這個目标。”

“啊。”神烨喝了一口涼絲絲的牛奶，态度敷衍地點了點頭。

夜兔族有句古話，禍害遺千年。照這麽算的話，太宰治這種級別的麻煩人士活個萬年應該不成問題？等等……那豈不是變成了究極生物？不妙啊，這個世界可沒有代代都是‘紳士’的JoJo家族，二喬不在的話誰來把這家夥轟上天跟卡茲sama肩并肩？

“太宰先生，我在此真誠的祝願你早登極樂。”神烨表情嚴肅地舉起了牛奶，“來，幹杯！”

太宰治：“……總覺得你在想什麽失禮的東西呢，神烨君。”

即便如此，他還是口嫌體正直地端起了酒杯。“那就借你吉言啦。”

當神烨喝完第八杯牛奶時，這才将注意力放到穿着砂色外套的青年身上。他先是朝這人友好地笑了笑，得到拘謹有禮的颔首後終于将初次見面沒來得及問出口的問題說了出來。

“請問怎麽稱呼？”

“織田，織田作之助。”

“原來是織田先生，你好，我叫神烨，是個傭兵。”

“你好。”

“織田先生看上去很強呢，之前我有提到過，将戰鬥留給下一次見面……”說完神烨便準備去拿靠在吧臺上的紫色巨傘，結果沒等他有所行動，這位叫織田作之助的青年忽然做出了後仰的動作。而當他碰到自己的武器時，對方卻像是愣住了般直直地盯着他的手臂。

——什麽情況？跟空氣鬥智鬥勇？

織田作之助：謝謝，有被冒犯到。

“诶——”甜膩的尾音溢出嘴角，神烨稍微回憶了一下剛剛所發生的的事，然後露出一個殺意十足的笑。“到底是什麽樣的異能力呢？我開始好奇了~。”

話音剛落，辮子少年猛地握住了傘柄，将傘尖的一端對準織田作之助，按下一處小小凸起。一顆子彈激射而出，直指此人的心髒。

然而就像之前出現的那一幕，織田作之助在子彈出膛的瞬間已經離開了座椅，掌心多了一把黑黢黢的手/槍。從躲避到拿出武器，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

神烨被激起了興致，手中的紫色巨傘毫無預兆地刺了過去。在不斷加快的節奏中，他的攻擊卻一次都沒能命中目标。而織田作之助也只是一味的閃躲，面對來勢洶洶的傘尖，眉頭緊皺的他不得不專心讀取腦海中預知到的畫面。稍有不慎，就會命喪于此。

兩人在這小小的空間裏輾轉騰挪，從始至終都沒有破壞酒吧裏的一桌一椅。慈眉善目的酒保大叔依舊自顧自地擦拭着酒杯，對眼前突發的戰鬥視若無睹。該慶幸的是此時店裏只有這三位客人，不然還得費些功夫安撫其他人。

太宰治不知何時繞向了吧臺一側，目光死死地盯着交戰雙方。他一直都很清楚織田作之助的實力，對神烨的性格也有一定的了解。如果貿然插手，恐怕會引起反作用。

當然，最關鍵的是他并沒有在辮子少年身上看到真正的殺意，比起戰鬥更像是心血來潮的一次……玩樂。

正如太宰治所想，對這種攻擊全部落空的狀況神烨已經開始覺得膩了。他身形一閃，倏地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速度之快，行如鬼魅。

織田作之助微微睜大了雙眼，心底發出一聲嘆息。

躲不過。

即使看到了未來。

心髒會被巨傘洞穿，噴湧而出的鮮血灑落在陳舊的木地板上，留下一灘難看的污跡。而後喪失了生機的身體無力倒下，對外界的感知徹底斷絕。

就在太宰治準備把手裏的酒杯砸向那把巨傘時，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傘尖在織田作之助胸口處停了下來，沒有再進一寸。裹挾而去的勁風吹起了青年的碎發，也攪亂了他波瀾不驚的面容。

巨傘的主人打了個哈欠便坐回了原來的位置，周身淩厲的殺氣如同幻覺般消失無蹤。

太宰治絕不承認自己差點就失态了，陰沉的表情經過短暫的調整又恢複了平日裏的随性。早在織田作之助提起遇到了神烨時，他就猜到了會有這麽一天，只是沒想到來得那麽快。

将空掉的杯子移向了酒保，輕佻的語氣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再來一杯。”

“稍等。”

眼看另外兩人相繼落座，神烨一手撐着腦袋，微微側頭。“跟戰鬥經驗無關，而是預知。我說得沒錯吧？織田先生。”

織田作之助：“……啊。”

“相當方便的能力呢~，但缺點也很明顯。”

“是啊。”織田作之助語氣平靜地說道，就好像談論的內容與自己無關。

最後的那次攻擊，少年一連變幻了數次出手的角度，疾風驟雨般的攻勢讓他毫無反應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