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巧珍抱着林偉的腰, 貼在他背上,從自行車換成了摩托車, 轉眼都這麽多年了呢!
林偉今天心裏不舒坦, 這本來是他的飯局,應付金總這種人已經讓他有些厭煩, 沒想到老婆進去了,還被那個金總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老婆偏偏還跟人那樣談笑風生, 約了明天見面。
“明天你真要去啊?”
“去啊!你不覺得那個顧總很有趣嗎?”巧珍手指在他背上劃圈圈,可惜冬□□服厚實,林偉身上是一件皮夾克, 開摩托車是擋風, 她的手劃拉着,卻是沒有什麽用。
林偉想了想她話裏的意思:“你們公司沒有顧總這個人?”
“應該沒有這個總,但是未必沒有這個人。大約這個人借着公司的名義在外招搖撞騙,既然撞上門, 肯定要去看看的啦!”
得知她的想法,林偉也就釋然了:“我不打算跟這家公司合作。外面合适的廠商還是找得到的。這種人沒有下線, 什麽烏七八糟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剛才他在摸鐘雲的腿。我剛好低頭看見。”
巧珍想了想, 又不是客戶, 還指着賺錢, 供應商再找找總歸有的:“這個你自己決定,這種拉稀癟三離得遠點也好。”
在做生意上得到老婆的肯定,他心裏很開心:“嗯!”
巧珍在背後對他說, “今天陽陽不在家呢!”
“嗯?然後呢?”林偉接話。
“沒有人跟我搶你了呀!”巧珍的手伸進他的衣服裏,往前鎖着他的腰,手指還撓了撓,他也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夥子了,被她調皮地挑幾下就呼吸不穩。不為所動地往前開。
沒有反應,這樣很無趣啊!巧珍的手伸進他的毛衣裏貼着他的秋衣,在他腰上亂撓,林偉終于忍不住了:“開車呢!端正态度。”
“怎麽不端正呀?我只是在測試一下,你反應是不是遲鈍了?”巧珍腦袋蹭在他背上,嘟囔着。
一路回去經過鄉村公路,林偉用很正常,很正直的聲音說:“麥子才兩三寸長,玉米還發芽!你想怎麽樣?”
巧珍沒有反應過來:“什麽玉米,麥子的?”家裏來娣的那點責任田,給阿蘭嬢嬢家種了。他們家就一點點的自留地,種點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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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麥田沒有長高,玉米沒有齊人高,藏不了人。咱們倆沒辦法現在停下來,找個地方讓你知道我反應多大!”
巧珍聽懂了,臉上蹭地一下子通紅了起來,擰着他的腰:“壞透了!”
林偉看着前面:“到底誰壞?”
摩托車停下,進了家門,林偉一把把巧珍給抱在手上,巧珍輕聲呼叫:“幹什麽?”
“平時都是抱陽陽,你吃醋了!今天抱你上樓!”
說着林偉正要抱着巧珍上樓,來娣在樓下的房間裏說:“大偉回來了!”
“媽,你還沒睡啊!”
“想陽陽了,小家夥不知道在你師傅家鬧騰不鬧騰?”來娣在那裏嘀咕。
巧珍勾着林偉的脖子,靠在他的胸口悶笑,定了定神才說:“明天我們早點把孩子去領回來,您早點睡。好吧?”
“你們以後晚上家裏留一個人,陽陽不在家,實在悶地慌!”
來娣已經習慣了小孫子的鬧騰,一歲半的孩子說話還不夠利索,走路也搖搖晃晃跟企鵝似的。卻最喜歡說,最喜歡走的時候,每天晚上看着孩子在客廳裏跑過來跑過去就是來娣最開心的事。
“知道了!”
得了巧珍的答應,來娣才繼續睡。
林偉對着巧珍眨眨眼,把她抱上了樓去,自從生了小家夥。晚上陽陽在邊上睡着,就怕動靜大了把孩子給吵醒,到時候問一句,是不是爸爸打媽媽怎麽辦?
今天不同往日,更何況巧珍酒基本上醒了,還有點勁頭,這麽一來,很盡興。
林偉起床,去浴室打開電熱水器,巧珍伸出一條胳膊,趴在那裏指揮:“你把油汀打開!”
過了一會兒過來拍巧珍:“洗澡去!”
天氣冷,她還真不願意從被窩裏爬出來,實在沒辦法,被他拖着出來。浴室裏已經熱氣騰騰,自從去年裝了電熱水器,巧珍總算擺脫了提桶拎水上來的日子。
林偉拖着她進去浴室,打開了蓮蓬頭,給她打濕了頭發,倒了洗發液在手上抹在巧珍的頭上,巧珍任由他給自己洗頭,不時地靠向身後,林偉被她蹭了兩下,雙手伸過來,擁住她,巧珍叫:“泡沫進眼睛裏了!好疼!”
林偉七手八腳地給她沖洗,頭上泡沫洗幹淨,她轉過身勾住他,再次被他給擁吻住……
包裹了浴巾,坐在床沿擦頭發,巧珍聽林偉在那裏問:“什麽時候陽陽可以一個人睡一個房間?”
“我覺得吧?他可能單獨睡一張小床會比較合适,一個人睡一個房間還太小吧?”
“我明天去家具城看看,有沒有兒童床,給買一張,放北邊,靠着牆?”
好吧?他心也太着急了吧?巧珍坐在梳妝臺前吹風,想起一件事:“你覺得阿毛是不是太放得開了?”
“怎麽了?阿毛性格就是這樣,咋咋呼呼的。場面上他比我會混。”
“他老婆從生了孩子之後,停薪留職。現在紡織廠基本上也沒什麽生意了。大家都在找出路。阿毛對佳芬是什麽個打算?”巧珍轉過頭說。
林偉也是問過阿毛,他手枕着腦袋靠在床頭:“佳芬一直就做紡織工,出去也不知道幹什麽活兒。阿毛的想法是讓佳芬在家呆着,帶孩子。”
巧珍走過來趴在他身上:“他們不比咱們夫妻倆,他們從相親認識,然後結婚,若說其中有什麽讓他們感情牢固的因素,只有當初阿毛決定創業,退了房子,她依然不離不棄跟在他身邊。你們現在勢頭很好,如果佳芬就靠着阿毛,除非她心大。阿毛性格活躍,活絡的人有好處,也有壞處。外面誘惑那麽大,你今天看鐘雲那個樣子,阿毛也許看不上鐘雲,可若是有其他女人呢?”
林偉跟來娣一樣是明白人,他嘆氣:“若是真有這樣的事情,咱們也管不了。再說了,現在佳芬自己也不想出去幹活。”
巧珍嘆息:“她要是自己想出去幹活,我找個朋友,幫她安排進事業單位,弄個清閑的崗位。這點面子還是有的,她要是不想出去,那我就沒辦法了。”
上輩子大家一起創業,房地産嗎?下面的包工頭長成建築商,一個個人五人六的。發達了就嫌棄自己老婆醜,老婆土。要麽在外面包小三小四,出門都是帶着小三小四,錢財不虧待正房,只要不哭不鬧就行,外面只要不讓小三生孩子,就算對得起老婆孩子了。一腳踹了原配,孩子也不管。反正轉正的小三會給他生。
巧珍呼出一口氣,林偉摟着她:“你也別太替他們操心了。一家有一家的活法。你沒辦法管那麽多!”
“對了!你們該去學車了,做生意,哪怕車子貴,買輛車也是需要的。”
“一輛車多少錢?不劃算的。”
“不能這麽說,做生意,開車子不僅僅是面子,還給人你們很有實力的感覺。人大多看表面的。”說着,說着,巧珍伸手拍拍嘴,她是真的累了,眼睛睜不開了。側過去伸手搭在林偉的腰間,閉上了眼睛。
另外一邊,鐘雲被今天林巧珍的出現打亂了心緒,只要有林巧珍的場面上,她永遠就跟個小醜似的,在角落裏,看着她,跟她在一起總有雲泥之別的感覺。
她騎車回家,走上陰暗的樓道,打開門,這個家不過十五個平米,裏面一張床,一個櫃子,一張桌子,床上侯建新和侯嘉樂一起躺着,她回來父子倆都沒有睜開眼。
她從邊上的架子上拿了臉盆,從暖水瓶裏倒水,擦臉。就是搪瓷面盆這樣金屬的撞擊聲,侯建新一動都不動,跟死了一樣。
今天看見林偉,把林巧珍帶進包廂之後,眼睛就一直沒離開過林巧珍,滿心滿眼的都是那個女人。
哦!對了!如果是侯建新,看到林巧珍恐怕也是眼睛都不會眨吧?想到這裏,她心頭看着那個睡得跟死豬似的侯建新一股子邪火起來。
伸手過去,一把拉住躺在那裏的侯建新叫:“侯建新,你給我起來!”
侯建新連跑了兩個外地,雖然是周邊城市,不過是連軸轉的那種,今天早上五點多出車,到晚上七點多到家,看見鐘雲人影都不見,去張阿姨家接孩子回家。自己下了一碗挂面,随便吃了兩口。給孩子擦洗之後,躺床上感覺腰癱背直,不想動彈。
這會子被鐘雲這麽一扯,睜開眼看她,站在那裏一張臉拉長着,好似欠了她幾百塊似的,不耐煩地問:“你又幹嘛?”
鐘雲看着這張又黑又瘦的臉,腦子裏的是林偉那種帶着溫雅氣質的神采,哪怕是那個一直毛毛躁躁的阿毛都神氣地很。她是多眼瞎,才看上這麽個東西?
當初侯建新剛剛從前世回來,他還沒有被生活磨滅前世舉手投足之間的那種自信的氣質。這些年,她鐘雲其實是充當了侯建新整個氣質衰敗的催化劑。
侯建新被生活磨砺地完全沒有了脾氣,他現在已經沒什麽所求了,吃飽穿暖,好好地養活養大孩子。
而林偉,這些年卻是蒸蒸日上,已經從一塊璞玉,被慢慢雕琢散發出溫潤的光澤,兩個人完全是在往不同的方向發展。
“你還睡得着啊?你知道我今天看見誰了嗎?”鐘雲沒個好臉色看着侯建新,侯建新不想跟她說話,倒頭又睡了下去。
鐘雲沒想到侯建新又睡下去了,她撲到了床上,在侯建新的胳膊上使勁地擰了下去,侯建新騰地坐了起來,壓着聲音吼:“幹嘛?”
鐘雲不知怎麽地眼睛裏冒出淚來:“我今天見到林巧珍了!”
聽見林巧珍三個字,侯建新睜大了眼看着她,一時間腦子有點轉不過來。開運輸車寂寞無聊,時常會回想起前世,林巧珍的模樣就越發清晰。
鐘雲被他的神游太虛的表情,弄得火大了起來:“侯建新,你還在癡心妄想?你還在想着人家?人家可沒想着你!”
“你無不無聊?她跟我壓根沒有屁關系,你別瞎扯!”被鐘雲戳中心思,侯建新有些惱羞成怒,卻又無可奈何,吼了一聲。
侯嘉樂聽見聲音,坐了起來,手揉了揉眼睛,看見鐘雲坐在那裏,叫了一聲:“媽媽!”
侯建新過去摟住了孩子,對着鐘雲說:“你別發瘋了,嘉樂還要睡覺!”
嘉樂對鐘雲還是有孺慕之情,叫:“媽媽!睡覺了!”
鐘雲擦好,上床,掀開被子側着身體背對着侯建新,不一會兒,她聽見侯建新的打呼聲,不重,但是可以确認睡着了。
鐘雲眼裏有淚,從生完孩子,他們之間有過夫妻生活嗎?他們之間除了争吵,就是侯建新看似退讓,實則兩人之間沒有感情交流的冷戰。到底是他退讓了,還是自己在憋屈?看看這會兒,自己心裏難受地睡不着,他倒是好,跟頭豬一樣,倒頭就睡。
鐘雲越想越難過,越想越生氣,坐起來,噼裏啪啦地打在侯建新身上。侯建新實在受不了,他還要怎麽樣?每天奔忙就為了能多掙個三瓜兩棗,累成這樣,這個女人還要回來作天作地,這樣的日子,他過不下去了。
他騰地坐了起來,臉色鐵青着,一把掐住鐘雲的脖子,壓在了她的身上,這個時候鐘雲才發現男女之間體力上的差異,她根本喊不出聲,很有可能今天就被他給掐死了。
侯建新壓着聲音問她:“你到底想要幹什麽?說出來!想要離婚也說出來!”
說着松開了自己的手,鐘雲在那裏猛烈地咳嗽着:“離婚?這間房子歸我,就離婚!”她不能沒有地方住,她娘家連立足之地都不能給她。
侯建新冷笑:“做夢!這是我爸單位分的房子。你要離婚可以,直接滾!”
侯嘉樂聽見了兩人的聲音,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五歲的小男孩,似懂非懂的年紀,爸媽吵架把他吓壞了。
侯家樂揉着眼睛大哭,侯建新把孩子抱在懷裏:“嘉樂不哭,乖啊!”
“爸爸!”仰頭看侯建新,又看了看鐘雲,鐘雲默默地在那裏抽泣,侯嘉樂爬過去,抱住了鐘雲:“媽媽,不哭!”伸手要用自己的秋衣的袖口給鐘雲擦眼淚。
鐘雲被孩子稚嫩而單純的動作給感動了,看着孩子圓圓的小臉,這一刻母性大為泛濫,抱住嘉樂:“嘉樂乖,媽媽在!”
侯建新看着孩子抱着鐘雲,哪怕鐘雲平時不願意管他,還時常打他,可孩子是她生的,天生就有母子之間的血脈聯系,嘉樂對他媽媽就是有這樣的感情,如果自己跟鐘雲離婚,嘉樂會不會受不了?
鐘雲抱着侯嘉樂躺下,侯嘉樂抱着鐘雲的脖子,鐘雲撫摸着侯嘉樂的頭發,親在他的額頭。為了孩子,她忍!
侯建新看着孩子,躺了下去,側身對着牆壁,再也無法睡去,為了孩子,以後不要跟她吵了,随便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