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左景珩聞言就将視線放在了虎嘯堂的大漢身上。
只見大漢被左景珩看了一眼,完全就沒有了适才惡霸的氣勢,畏畏縮縮蹲在一旁,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是我!真不是我……真不是我!”
衆人都将視線放在了那個大漢身上,只有鴉青色長袍的男子在聽到“慕榆”二字的時候将視線放在了慕榆的身上。
慕榆不就是折秋山清蠡君的天才弟子?
但是為什麽?他總覺得不對勁。
慕榆看了一眼蹲在牆角邊的大漢,開口道:“我知道不是你。”
這番話一出來,圍觀的修士都面面相觑,對此很是不解。虎嘯堂是擁護“修真界肉弱強食”的邪派,所做之事皆令人發指,面對這樣的大魔頭,難道這前輩還要跟他講道理?意圖讓他改邪歸正?
其實慕榆并沒有在座修士們想的那麽複雜。冤有頭債有主,哪怕他看大漢不順眼,但一碼歸一碼,這件事确實和這大漢無關,他也不會硬将髒水往他人身上潑。
而且現在……已經沒有什麽能比懷裏青年醒過來更重要的事情了。想到此,就連唇角的笑容都變得溫柔起來。
白曜盯着慕榆懷裏的人,只覺得很不爽。再見慕榆笑的詭異,便忍不住渾身發寒,控制不住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悄悄湊到了左景珩身邊,問道:“你師弟的名字叫什麽?”
左景雅愣了一下,才想起他從頭到尾都沒向他們介紹過自己的親弟,便答道:“其實……他是我的親弟,左景雅。”
白曜聞言,睜大了眼,許久才道:“怪不得你有權決定他的來去。”
能決定修士的來去,只有兩類人,一是師父,一是血親長輩,其中師父的決定權又在血親長輩之上。
左景珩被白曜點破,不由得尴尬的點了點頭,然後轉移話題問道:“你也是前輩的徒弟?”
“開什麽玩笑!”白曜壓低聲音咆哮,“我白家從不拜外人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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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華山白家?!”左景珩不可置信上下打量起白曜,當看到白曜劍鞘上刻着的白家家徽,才信了他的話。
嗯?
來無影去無蹤的修真鼻祖——白家,坐落在太華山,無人知道太華山的具體位置,更無人親眼見過白家修士,他們被記載在書冊裏世代傳頌,視為傳說。而如今,傳說中的門派傳人就活生生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無上大能!他今晚受到的驚吓實在太大了,已經影響到了他一顆修士的心!
左景雅對外界無感,只覺得自己像是處于三個世界的邊緣。周圍一片漆黑,但他卻能清楚判斷出,左邊是地獄,右邊是仙界,而……前方是人間。
然他哪裏都不想去,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有多久。聽着截然不同的三種聲音在耳邊回響,唯一能夠牽動他心神的聲音正是前方,左景雅站在原地,想了很久很久,最後嘆了一口氣,開始向前走。
像是嫌棄他走的太慢,一股溫暖的靈力強行推着他往前而去!
腳下步伐被迫較快,入目滿是刺眼的白光!感到不适,左景雅當即就皺起眉。
“別亂動。”慕榆察覺到懷裏人的動作,便開口說了一句。
左景雅躺在慕榆的懷裏,剛清醒過來就聽到這麽個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吓得立馬不敢亂動。而在同一瞬間,他的記憶出現了混淆,沉沉浮浮。
在左景雅清醒後,慕榆便探查起他的靈魂情況,最後無奈嘆息一聲:“靈魂還是受損了。”
左景雅?這個名字還真不适合他。
慕榆将左景雅扶正坐直後,便站起身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坐着。看着對面不明情況的左景雅和跟他描述事情前尾的左景珩,心想,要不是左景雅身上太過于熟悉的靈魂,他還真不想出手去救。
而今,多年執着的人就出現在了自己眼前,前段時間所感的抑郁難受本該煙消雲散,卻為何變本加厲了?
左景雅的雙眼是被誰挖走的。
慕榆大概能猜測出,畢竟這世上能夠破壞掉修士靈脈,并制造無法愈合的傷口者并不多。
然而慕榆卻想不明白,修成仙者本該跳出生死輪回之外,為何與魔決鬥而死的白栀會變成凡人?
如果修成仙者還要經歷凡人生死輪回的話,那麽黎浮的存在就不能解釋了。
慕榆的思緒到了這會才清明起來。他并沒有忘記,自己在修煉有所成就時,便無時無刻不在用植物搜集白栀的行蹤,而有關于白栀的消息都是在千年前斷掉的……
難道,那時白栀出了什麽事?
然而他卻沒有多想,只當是自己的行為被白栀發現了,或白栀到了哪個他無法探查的地方。卻沒想到,這一耽擱就是千年,再次聽到有關白栀的消息,便是他已仙逝。
而如今一幕……這哪是仙逝!難道白家全體上下都是瞎子?!
意識到白栀可能被人遭了暗算,慕榆就心情異常的差,只感覺胸口有一股氣堵着,咽不下吐不出!
“白曜。”慕榆喊了白曜一聲。
白曜原本在聽左景珩兩兄弟的對話,這會聽到慕榆叫他,便停止聽牆角的行為,走到他身邊,問道:“什麽事?”
慕榆看着他,心裏卻想,白決明此時的狀況也不對勁,他該怎麽表達猜測才能不刺激到他?
“白曜?”這會開口說話的不是慕榆,而是左景雅。他喊白曜的名字,是因為他在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就感到不對勁,“你叫白曜?”
“是……是啊。”白曜不知道為什麽,當左景雅喊自己的時候,心中會生出一種偷溜出去被長輩抓住的感覺。
這種感覺,真不妙!
意識到自己太疑神疑鬼,白曜便壯了壯膽子,道:“我就叫白曜,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可有什麽意見?”
慕榆見狀,還以為白栀想起了什麽,但見他們之間怪異的互動,便明白,這祖孫兩人,誰都沒認出誰。松下一口氣,待情緒恢複過來,卻忘了之前要跟白曜說什麽了。
安靜了一會,慕榆終于受不了被衆修士圍觀的感覺,道:“你們,都不困嗎?”
慕榆話音剛落,一些修士便紛紛點頭稱困,各自回房休憩了。
然而卻不能排除部分不識趣的稱不困而留了下來,這些人無非是塵虛派的左景珩兄弟兩人、虎嘯堂龍佶一人,以及青石門的七人。
見慕榆神色不悅,作為青石門的大師兄——容濯站了出來,“晚輩容濯,乃青石門首席弟子。适才師弟們見堂內出現不平事,原打算觀看一番評判對錯,不料……橫出變故,還未做出反應,還請慕前輩見諒。”他話裏的“變故”指的便是龍佶襲擊慕榆之事。
青石門首席弟子?!
左景珩倒吸了一口氣,青石門專布陣,在衆多門派中地位甚至比星宿閣還要高,其首席弟子……
其首席弟子的地位在修仙門派中也是高居一位。如果今晚沒有白曜和慕榆兩人,容濯說這一席話并沒有什麽錯誤,他确實有這個權利來管這件事。
并且一旦他插手管理此事,就算評判再怎麽不合理,他們的門派掌門也會因為想要和容濯拉近關系的緣故,而對他的評判拍手叫好,定然言稱“判的合理”。
天!他今晚遇到的都是些什麽人!
與左景珩滿是尊崇的反應不同的是龍佶,但見他聞容濯一言便露出了不屑的神色,顯然對此人的話不以為意。?
此舉得了慕榆的喜歡。只覺,此人倒也有幾分意思。?
“而今可看清楚了?景雅他現在是我門下之徒,和你們青石門并無關系,不需你們插手管理。屋其它事,你們也該避嫌了。”慕榆有足夠的資本不賣青石門面子,他無門無派,更沒有其他顧慮。
修真世界本該以強者為尊,容濯自然不在意慕榆話裏的不屑,對着慕榆禮貌的行過禮,便率衆師弟離開。
而當容濯轉過身離開大堂,腳踩上樓梯的時候,客棧外響起了一聲凄厲的叫聲!
“怎麽回事?”白曜被尖銳的叫聲刺痛了耳膜,頓感毛骨悚然,身體立刻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手在聽到聲音的剎那就早已搭在了自己的劍鞘上。
“又發生了什麽事?”
“不知道。”
“今晚還讓不讓人安歇了?”
“噓……小點聲。”
青石門的幾人聽到了聲音之後,都停下了腳步,交談了一下又将視線放在了容濯的身上。
容濯搖了搖頭,表示不插手這件事。幾個門徒雖然臉上頗有異色,但也不敢不從首席弟子的意願,都沉默地上樓、回房。
青石門離開、客棧大門緊閉,外面的動靜已消,就像那一聲凄厲的叫喊是個幻覺般。
“你不出去看看?”白曜見外面又恢複安靜,便松開握着劍鞘的手,看了看一旁被吓得臉色蒼白的左景珩兄弟以及……
白曜看着牆角裏臉色發青的大漢,問道:“你叫什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