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之試煉

第六章 神之試煉

千福在幼生園空曠的場地上轉了一圈，正打算去找星舟再挖點兒筍吃，卻看見禦秋從幼生獸的宿舍區拐了出來。

他看到千福一愣，然後笑了笑向他走過來。

“小福，你怎麽沒去聽小老師講課呀？是都學會了嗎？”

千福點點頭，看着禦秋若有所思。

禦秋之前聽說過雀的講課方式，知道上他的課強度很大，很多幼生獸一開始都受不了，回來後要找別人來補課。所以看到千福優哉游哉地轉悠，不由過來問問，沒想到他真的都記住了。

禦秋看地上的黑白崽兒這麽可愛，忍不住想将他抱在懷裏。他伸手過去才想起來自己只有一只手，幼崽被他抱着可能會很不舒服。

正當他打算收回手時，那只黑白崽兒竟主動向他張開手臂，一副要抱抱的樣子。

禦秋有些驚訝，這兩天他是觀察過這些幼生獸的。這個名字叫小福的小熊雖然長相很可愛，但其實并不是很好相處。他除了自己的兩個兄弟外，對別人并不親熱。但如果有人有事問到他，他也會非常禮貌地回應。

禦秋用一只手将他托起來，他的一個小爪子主動攀住了禦秋的肩膀。就這樣禦秋抱住他，在山谷裏溜達。走了一會兒，小家夥兒指指鐵水河，禦秋寵溺地笑笑，抱着他順着河邊走。

靠近幼生園主區的地方水勢弱了一點，洶湧的河水顯出了稍微平靜的态度。但站在寬廣的河邊，仍是讓人心生豁達之意。

“我以前好像聽過你的名字。”懷裏的小家夥兒突然說。

禦秋有些意外。他的确是和這只小熊是同一個村子的，但他離開時，這只小熊應該才剛出生吧？

千福努力回想着，禦秋這個名字，他真的有點印象，而且他可以确定是來到這裏後聽到的。他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村長時的情景。那天村長過來看樹的眼睛，臨走時好像說了一句。他還記得當時村長提到的一個詞。

“神之試煉？”

禦秋猛地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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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福察覺到不對，他擡頭看向禦秋，看到了他眼中還沒有來得及隐藏的傷痛。

“怎麽回事？”千福忍不住問道。

禦秋茫然地看向滾滾流逝的河水，半晌沒有說話。

他是村中最厲害的獵手，每次都能帶領村民獵取最多最狡猾的獵物。村民都很喜歡他，村長也看中他。而且，雖然當時沒有參加試煉之竟，然通過他自己的慢慢修煉和覺悟，竟然隐隐有了突破之兆。

要知道，從高級戰獸到獸王，中間隔着的不啻為一個天塹。加入修煉門派的獸人有獸皇獸聖指導尚且突破困難，何況是一個無門無派的山野村夫？

但是他真的創造奇跡了。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天，他是怎樣感受了從高級戰獸到獸王的轉變。他的視野變得更清晰，速度更敏捷，普通獵物在他面前行動也變得那樣遲緩。最重要的是，他飛得更高、更高，穿過層雲，騰翔于九霄，向下看去，萬物莽莽。

他本來就是一只鷹啊！

然後變成獸王沒過多久，有一天他忽然眼前一暗，就什麽都不知道了。等他醒來時，他失去了他的左臂。

神之試煉。

從上古時期傳下來的神秘試煉。被試煉的人會突然消失，然後又突然出現。消失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沒有人記得，但重新出現之後，大部分人身上會有不同程度的傷，但也會得到一些非常好的物品，比如高級藥劑、稀有材料，或者是好壞不一的兵器。

有人運氣很好，沒受什麽傷，但有可能得到一柄非常高級的神器；也有人運氣很差，受傷嚴重，只得了一些對自己沒用的稀有材料，即使能買個好價錢，但身體的傷害卻是彌補不了，比如禦秋。當然也有人，回來後立時就死了，這樣的連個物品也沒有的。

但神之試煉萬萬年間就是這樣傳下來的，沒有人會質疑，沒有人會抗議。

禦秋是一只翺翔九天的鷹，但是他折了一只左翼。

看着懷裏可愛小獸眼巴巴的眼神，他心中苦澀的要落下淚來。這麽可愛，萬一有一天被神召走去試煉，也遇到了不可逆的傷害，可怎麽辦？

他将臉貼到小獸軟軟的小身子上，半晌沒動。

千福看着這個突然這麽脆弱的男人，一時沒有說話。

他沒有說話，身後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禦秋，我想換一間屋子。”

禦秋猛然被驚醒，趕緊站直身子抱好千福，轉過身來，又是那個溫和的幼生園主事。

“雀先生，”禦秋輕輕施禮，“那間屋子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問題。”雀微微揚着下巴，“不合口味罷了。”

禦秋一滞，然後溫溫笑道：“好的，那您随我來，再看看其他幾間屋子吧。”

千福看着雀明顯沒事找事的臉，疑問不經意脫口而出：“老師是一直住這兒嗎？明天不會還是草藥課吧？！”

雀睨他一眼，正準備說些什麽，禦秋便道：“雀先生臨時有事，今晚暫不回去了。明天是別的課程。”

雀又看看千福，突然一伸手：“來我抱抱你！”沒等千福和禦秋反應過來，便直接從禦秋懷裏搶過了千福。抱着摸了兩下，嫌棄道：“還沒有普通小貓咪好摸。”嘴上這麽說着，手卻摸着千福沒停。

千福：excuse me？我還要說對不起喽？

三人正打算回去，千福不經意間往河裏一瞟，竟看到有個黑色物體從河的上游漂下來。

“哎？好像是個人！”千福拉拉雀，指着河裏道。

雀和禦秋回頭一看，那在河裏漂漂浮浮的，果然是個人。

禦秋立時就想過去營救，但河流寬闊洶湧，他飛不了天，下不了水，奔到岸邊卻只能幹幹着急。

雀見狀将千福往禦秋懷裏一塞，一躍便化為原型，飛到那人上空爪子一勾就将人撈了起來。

等雀将人放到地上，千福和禦秋忙圍了過去。

千福一見那人就愣住了。雀的人形已是非常好看，但地上這人，雖然雙眼緊閉臉色蒼白，但面相卻比雀還要精致三分。雀是長得漂亮，但容貌有些偏向女性的豔麗，而地上這人，則可以用男性的俊美形容。

雀拿出一顆丹藥喂這人吃下，片刻後便見這個人的臉上慢慢透出一點紅暈，但人卻是未醒。

“我叫人來，将他擡進醫藥室。”禦秋道。

“不必。”雀輕輕皺了一下眉，伸出手指依次點了這人的眉心、人中、心口三個位置，又拿出兩個血紅的細藤，分別纏在他的兩手腕。

千福看着雀的動作，腦中竟開始自動播放白素貞治病救人的情節，他緊緊盯着雀的手，指望能突然冒出來綠色黃色的光束，連光束的BGM都準備好了。

雀又在這人身上操作了兩下，然後站起身，拍了拍手道：“這人死透了，扔河裏喂魚吧。”

千福一口老血。

禦秋還是沒忍住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果然是一點都沒了。

“真是浪費了我丹藥和兩根換血藤。”雀嘀咕了一聲，然後又看着禦秋有些不耐煩地說，“天都快黑了，快讓我挑屋子吧。”

禦秋看了看地上的屍體，正準備說什麽，突然手被人拉住了。

禦秋驚訝地擡頭。

“快走吧。”雀似乎是不想再多說一句，他一把摟住了禦秋的腰，竟突然變出雙翅，攬着禦秋飛向了老師宿舍區。

“喂……”千福看着兩個狗男男插翅飛了，吃驚的話都不會說了，“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麽可愛的東西？！”

落日的餘晖傾灑在水面上，染出微黃色的粼粼水波。清風掠過山谷，唱出低低的曲子。

千福站在一個美麗的屍體旁邊，怔怔發愣。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死人，但卻并不覺得害怕。他那麽俊，那麽美，就是死了，也一點不吓人。

而且看年紀，頂多十七八歲，還是個少年呢。

這個人是誰呢？無聲地死在流淌的河水之中。

千福忍不住伸出手摸摸這人的臉，冰涼，冷硬。

算了，既然雀都說他死透了，那自己再做什麽措施，也沒用了吧。這麽想着，他兩個爪子還是按在了他的胸膛上，按照一定頻率往下壓。壓了一會兒，又低頭想去找他的嘴，結果對上了一雙純黑瞳仁的眼睛。

千福和那雙眼睛相互盯着，一動不動。

他的腦子已經不會轉了。

直到一個冷清的聲音傳來——

“讓開！”

千福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然後就見那人身上突然燃起了大火，只是眨眼間，那人已被燒成了灰燼。風一吹，灰燼揚在了空中。

千福愣怔地看着這瞬間發生的一切，已經完全無法思考了。

他們從河裏救了一個人，已經死透了，然後他又活了，然後……他***了？

那他活過來是想自殺？還是不喜歡水葬，打算自己把自己火化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攻：意不意外？驚不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