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溶洞外面的天終于漸漸放晴了，葉峥推了推還正惬意地趴在她懷裏，将她當做靠枕的人魚。
“安德魯？”
安德魯擡頭瞧着葉峥的時候，葉峥舉手指朝外面指了指，“天晴了。”
安德魯順着葉峥手指的地方往外看去，天空被暴雨洗的藍極了，天朗氣清。如果不是洞口周邊的草地和沙地還是濕漉漉的樣子，外面寧靜地完全不像是被風浪襲擊過的情狀。
到了這個時候，安全舒适，人魚在手，葉峥才終于開始考慮起在她離開前就被暴風雨摧毀的“家”了。想到這個，葉峥真忍不住扼腕嘆息，她和安德魯花費了大力氣才将島上的那個家弄得像模像樣。只在一瞬間一切都歸零了，也不知道現在他們的那些物品還能剩下多少。
她忍不住又摸了摸人魚的臉頰，再次慶幸安德魯現在看上去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
但人魚也只是看上去沒有什麽生命危險了而已，比起以往來，人魚的精神還是差了那麽一些，葉峥覺得安德魯應該沒法帶着她再游泳了。
葉峥慢慢地将安德魯放回到了地上，離開了安德魯體重的壓迫，葉峥頓時覺得呼吸都松快多了。她站起來跺跺腳，擡腿就往洞口外走去。葉峥覺得，既然他們兩個中的主力安德魯已經受傷了，那麽她應該義不容辭地擔任起搜尋周邊環境，尋找食物的責任。
葉峥在被安德魯抱走之前，是和人魚一起從別的島嶼回去的，她那時候身上正好帶着弓和箭。又因為一直被安德魯摟着的緣故，葉峥裝在海象皮做成的袋子裏的弓箭大部分還被留在了袋子裏面。雖然因為海浪的沖擊，有些箭杆碎了，但是用骨頭和海象皮做成的弓柄和弓弦還完好無損。
葉峥希望，憑借着剩下的一點點武器，她能夠查探完周邊的大概方圓三四百米的範圍。
葉峥深吸一口氣，低下頭來笑眯眯地對人魚柔聲說道：“在這裏等我回來呀。”
說完，葉峥邁步就想往洞外走去。
沒走成。
葉峥低頭看着正抓着自己腳踝的人魚，後者正仰着頭看着葉峥，濕漉漉的眼睛裏頗有點可憐的味道。
安德魯攔下葉峥後，将自己的尾巴甩過去橫在了葉峥的面前。安德魯一只胳膊支撐起了自己的上半身，另一只胳膊則擡起來抱住了葉峥的大腿。
葉峥毫不懷疑，如果安德魯的尾巴不是魚尾巴而是蛇尾巴，那麽現在這條正極力圈住她的尾巴此刻應該已經直接纏到她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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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铮，”葉峥聽見安德魯輕輕地說道，“不要。”
人魚的意思是讓葉峥不要走。
葉峥探口氣，低下.身來好聲好氣地說道：“但是我們得吃東西呀。”
葉峥伸出手，她的食指指腹輕輕地在安德魯背上的傷口邊滑動。雖然沒有再流血了，但是人魚的傷口卻不是能說好就好的。在葉峥碰觸安德魯還算完好的皮膚的時候，安德魯仍然微微地抖了抖身體，又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依舊仰着頭，眼巴巴地望着葉峥。
細心的葉峥當然不會錯過安德魯的小動作，她無奈地伸手點了點強裝沒事的安德魯的腦門：“要食物。”
一個詞足以表達葉峥的意思了，她擡起沒有被安德魯抱住的左腳，跨過了人魚的那條大尾巴。
但是葉峥堅定地表達想要出去的意圖依然沒有奏效，右腿上半挂着一只幾百斤的大家夥，葉峥只走了兩三步步，就發現自己行動起來超乎尋常的困難。在她的膝蓋被人魚的重量弄脫臼之前，葉峥決定及時地停下來。
葉峥低頭瞪着這條扒着她不放手的人魚，安德魯也毫不示弱地安靜看着她。這場眼神上的對決最終以葉峥投降告終。
“好吧，好吧。”葉峥嘟哝着，“帶你一起出去吧，不過說好了哦，你就躺在外面，我在邊上走走。”
葉峥彎下腰，雙手抓着安德魯的兩只爪子，慢騰騰地往外挪蹭。以往他們在沙灘的時候，安德魯和葉峥玩鬧的時候會讓葉峥馱着它，它自己則扭着尾巴緊緊跟着葉峥。
因為擔心人魚背上的傷口，葉峥怕它在扭着尾巴行走的時候帶動傷口，所以她用比平時更慢的速度帶着人魚往外面行去。
好不容易帶着人魚出來了，站在太陽底下，葉峥只覺得自己像是又出了汗一樣。
一人一魚一來到洞穴外面的草地上，葉峥立刻放開了安德魯的手。她随手指了指四周，“你在這待着，我就......額，逛逛。”
葉峥環顧四周，除了洞口前面的一小片草地，草地外面往外延伸的是一小片沙灘，沙灘的後面葉峥本以為就是陸地了，誰知道除了一大片樹木和人高的蘆葦杆，就是十來米高的懸崖峭壁了。
這樣的地形，葉峥以前在旅游的時候是見過的。那個時候，為了下到山谷底下的沙灘上，峭壁上面都是人工搭建的樓梯。
但是現在的葉峥，面對這樣的峭壁也只能無可奈何了。這十來米高地峭壁完全阻隔了葉峥設想的探索的道路。
葉峥回頭看着正趴在草地上的人魚，後者正盯着葉峥瞧，尾巴微微地晃動，似乎在得意。
這個大家夥肯定早就知道這裏的地形是這樣了！葉峥又好氣又好笑地想着，難怪在山洞裏的時候它還跟膏藥似的扒着她的腿不放，到了外面就這麽放心躺在地上了。人魚知道葉峥沒法離開它的視線。
葉峥跺了跺腳，沖着安德魯扯了個笑容，向着更裏面走過去。安德魯撐起身子看着葉峥走遠的身影，等着葉峥回頭的時候又立刻躺下不她，假裝剛剛盯着葉峥的人不是自己。
葉峥用弓箭的弓柄拍拍打打那些草叢，看裏面有沒有蛇。
不過想來也是，這種地方沒有別的生物，連植被都不夠豐富，沒有蛇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葉峥兜了一圈，滿打滿算也沒有二十分鐘，她就空着手垂頭喪氣地回去了。別說打只鳥了，連星星零零的那幾棵樹也都沒有結果。
人魚還躺趴在原地等着葉峥，看到葉峥走回去，安德魯甩了甩尾巴叫她。
“铮铮，铮铮，铮铮。”
“好好，我知道你在叫我。”葉峥佯裝生氣地瞪了人魚一眼，在人魚的身邊坐了下來。
安德魯自覺主動地将腦袋靠在了葉峥的腿上，讓她替自己撓腦袋。
葉峥對人魚沒有真生氣，她任勞任怨地替安德魯編好頭發又散開，編好頭發又翻開。她手上一邊忙活，一邊憂心忡忡地想着，那到底該怎麽辦呢？沒有食物還好說，她多少還能抗餓，但是沒有淡水，她可就抗不了多久了。
葉峥分心想着事情，手上的活計就不自覺停了下來。
安德魯察覺到了，它揚起頭來，“铮铮。”它的胳膊舉起來，爪子握着葉峥的手，歪着腦袋看着她。
“想一想食物呀，”葉峥捧着人魚冰涼的臉頰，“要是我快餓死了，我就把你做成生魚片了喲。”
葉峥一面說，一面低頭在安德魯的面頰上輕輕啄了一小口：“味道這麽好，做成刺身配上芥末一定會很好吃吧？”
人魚沒聽過葉峥說過刺身和芥末，不過它在給葉峥片魚的時候聽過“生魚片”這個詞，知道那是什麽意思。
安德魯認認真真地想了想，擡起頭來，也學着葉峥的樣子，在葉峥的面頰上也啄了一小口：“铮铮...片”
它不确定地說出最後一個字，然後得意地看着葉峥。
“你要吃我？”葉峥假裝生氣了，然後又低頭輕輕咬了安德魯一口，“安德魯片！”
安德魯依葫蘆畫瓢，“铮铮片！”
一人一魚似乎都忘記了他們現在困在一個幾近荒涼的小沙灘上，沒有食物，沒有淡水，頗為幼稚的你來我往了很多下。
葉峥最後手一伸，擋住了安德魯再度湊過來的嘴巴，一邊清脆地笑着，一邊微微喘着氣說道：“停停停，不許這麽玩了。”
葉峥加重語氣，對着安德魯重複說道，重要的事情需要說三遍
“食物，食物，我們需要食物。”
在葉峥說完後，安德魯堅持在葉峥臉上親完最後一下，才伸出爪子指着遠處的海灘：“食物”。
葉峥轉頭一看，兩條成年人魚正在海中露出腦袋來，面無表情的臉嚴肅地看着他們這邊的方向，兩條人魚的面前，浮浮沉沉的是一大塊潔白的東西，看上去就是魚肉。
他們兩個剛剛玩的太愉快了，葉峥完全沒有察覺到有成年人魚靠近。但這不是重點，重要的是葉峥發現那條偏小的人魚魚鳍是紅褐色的，看上去就是之前見過的雌魚。
同樣的人魚為了安德魯跑來兩次......
“哦不，”葉峥小聲地呻.吟着，有些混亂語無倫次地問安德魯，“那、那是你爸媽？還是別的什麽親戚朋友——不對，重要的是它們看見了......”
“天啊.....”
葉峥希望，這一刻要是時間能倒流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