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父親
她記得很清楚,三個月前,她剛剛高考志願填完的第二天,校長叫她去辦公室。見到了一個人,就叫金兆民。他叫她報考全國的一所名校,他說,費用他出。柳葉兒詫異的看着他,心裏琢磨着,是不是有人想資助她啊?心裏還挺感激的。
可是,當所有人都出去了,他問她是不是不認識他了,他是她爸爸。
柳葉兒想起當年那個在媽媽的棺材前痛哭流涕的男人,一時怔住了。
爸爸?他說,他是她的爸爸。
從小就不知道什麽是爸爸的柳葉兒,突然間有了爸爸。看着這個陌生的男人,柳葉兒頭也不回的走了。
金兆民聽見她輕輕的說“爸爸”兩個字,心裏還在激動,伸出手想要抱抱她,可沒想到,她就那樣轉身就走了,留下金兆民還在原地,伸出的雙手,久久的難以收回。
這樣一別就是三年,大四剛剛開學。一天,柳葉兒上完家教課回來,走在路上,有一輛車突然停在身邊,接着,下來一個人,是金兆民。
他叫她跟他回去。
柳葉兒照例拒絕了。她不認為自己和他有什麽關系。可是金兆民怎麽也不肯放手,這裏又離學校很近,有幾個在附近逛得同學看見一個穿着師範大學校服的女生和一個中年男子拉拉扯扯,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柳葉兒不想被人想成是那種關系,只好硬着頭皮上了車。
金兆民開着車,将她帶到了他家。
那天,柳葉兒才知道,金兆民官途亨通,已經成了封疆大吏,上任還沒有一個月。在那個“家”裏,柳葉兒也見到了那個傳說中她的後媽,當年的小三。
聽到金兆民信誓旦旦的要補償她,柳葉兒于是說:“好啊,不過我不喜歡和外人住一起。”說着,眼睛看着寧熙。
寧熙尴尬的紅了臉,金兆民的臉也變了,威嚴的說:“她是你媽媽。”
柳葉兒詫異的盯着寧熙看了好久,才故意說:“媽媽,真的是你嗎?我記得,你早就死了,你什麽時候活轉過來的呢?”那語氣,就像是一個未料世事的孩子,天真。
一句話,寧熙的臉上再也挂不住了,淚水漣漣,撲簌簌的落下來。
“柳葉兒!”金兆民怒氣十足的警告,“不要太過分!”
Advertisement
“我有嗎?”柳葉兒挑挑眉,聳聳肩,道,“是你自己說的,要我回家。我又沒有逼你,再說了,這些年沒媽媽,從來就沒有爸爸,我也已經習慣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說着,起身,華麗麗的轉身,出來。沒有看見金兆民早就黑成鍋底的臉,只聽見她出去好久,身後的門才狠狠地被關上,那動靜,以為是要拆房子呢。
柳葉兒心裏冷笑了聲,本來就是個寡情薄幸之人,何必要裝的的這樣的溫情脈脈呢?被自己一句話就說的沒有了底氣。摔門給誰看呢?向她示威?笑話,她才不會在乎,摔得又不是她家的門。
不知道什麽時候,天已經變了,狂風大作。柳葉兒強忍着走出院子,連H省一號大院是什麽樣子都沒有看清楚,就只留下一道僵直的背影。
風沙迷住了她的眼睛,可是,她的心卻越來越疼了。她為那個可憐的芳華早逝的女人而感到不值。她付出了那麽多,得到了什麽?
心劇烈的疼。身也劇烈的疼。
一出哨兵站崗的大院門,柳葉兒就再也顧不了了,邁開雙腿,快速的跑,飛奔的身體在狂風暴雨下更加的快了,她期望風能将她的身體撕開了,那樣,心就不會這麽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