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來試鏡的人可真不少,陵卿跟雷心尹魏靜被指引到一個會議室,裏面已經做了将近二十號人。

而汪思妍也在其中,墨鏡插在頭上,跟一個和她風格相似的人造美女坐一起。

陵卿幾人尋了個空位坐下,短短十多分鐘,又陸續進來了好幾個人,她有點咂舌,陸博燃和傅裏兩尊頂流大神的首個電影,連裏面的一個小女配,都這麽搶手,她那曾經的淩雲壯志也有點動搖了。

雷心尹看陵卿一臉吃驚的樣子,好笑地說:“我記得你是素人身份參加的《心少》,那應該也是第一次參加試鏡吧?每部劇每個角色試鏡人都不會少,何況這劇的班底這麽叼,上映後肯定爆,來試鏡的人只會比平時右舵唔少。”

陵卿心中“哇”地看着她,這帥氣小姐姐怎麽會連爆粗口都有點兒小痞子地可愛味道,她三觀是不是要碎了。

陵卿掃了這偌大的辦公室一眼,好奇地問:“可這小女配的角色不是有固定腳本嗎?這角色……風格這麽多變嗎?”

帥氣地痞如雷心尹,溫柔雅靜如魏靜,還有傲嬌高冷型的汪思妍,其他美豔的、複古的、稚嫩的、成熟的通通都有。

她回想了下她郵箱裏的腳步,一時不懂要怎麽揣摩這角色了……

雷心尹手撐着頭,也挑眉向四周看了一圈,高深莫測笑着說:“你錯了,腳本不是統一的,你跟我的腳本大概也不一樣。”

陵卿長大了嘴,蛤?

雷心尹:“王導的戲,試鏡給的腳本都是五花八門的,但都不是電影裏的橋段,而且給你的腳本,到時試鏡時,可都不一定試那段。”

陵卿嘴巴張得更大了,卧槽,什麽鬼?

雷心尹伸手将她下巴擡回去,笑出了聲,“王導的戲啊,拼的是運氣啊。我猜你昨晚肯定将腳本練了很多遍。”

陵卿扁嘴,不多,也就洗澡的時候對着鏡子練了十來遍,手指頭都洗皺了而已……

雷心尹又接着說:“而且別小看這小女配,這《鯨落》是大男主戲,就一女配角,四舍五入,可以說是女主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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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十分後悔昨晚沒用“非正常手段”搞來點“小道消息”了。

每個試鏡的人在進來前都被貼了一個號碼牌,陵卿、雷心尹、魏靜分別是15、16、17。

沒多久工作人員就開始喊一號,會議室裏本來還有點熱鬧的氣氛瞬間緊張了起來。

汪思妍比她們早一點,在工作人員喊十三號的時候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現在離剛開始喊號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可平均算下來,一個人試鏡時間也才五六分鐘,陵卿想了下她的腳本,五分鐘應該演不完吧,這試鏡會不會太有效率了些?

汪思妍離開後,間隔了十分鐘工作人員都沒繼續叫號。

離她們幾人的號越接近,陵卿看着坐在隔壁的魏靜就越緊張,這時她有些焦急又悲觀地說:“汪思妍這試鏡這麽久,會不會已經定了就是她了?我們是不是沒機會了?”

陵卿還沒回話,雷心尹“啧”一聲,“十分鐘算多久,老子試過試鏡試了半小時最後還不是沒過。”

陵卿不由覺得好笑,雷心尹這大大咧咧的性格總能将氣氛搞活起來。

又過了好幾分鐘,工作人員才繼續叫好:“十四號。”

雷心尹:“十四十四,幸好我們晚一步,不然這麽不吉利的數字,拿到到感覺要倒黴。”

魏靜拿的是十五,下一個就是她了,她越發坐立不安,陵卿感覺她緊張得有點過了,立刻給她順了順背,“你別憋氣啊,呼吸,呼吸!”

魏靜大大地深呼吸,“不行,我還是緊張。”

陵卿拿的是十七,她想了想:“要不我跟你換一下?”

魏靜立刻點頭,陵卿有點好笑,難道不是早死早超生地好嗎?

她将號碼牌撕下來跟魏靜交換,揶揄地說:“我也只能給你拖個五分鐘。”

雷心尹:“加上我,十分鐘。”

魏靜被她兩逗笑了,終于沒那麽緊張。

這時工作人員喊號,陵卿站起身,雷心尹向她挑眉:“試鏡完等上我們啊。”

兩人對她說了聲加油,她便深呼吸一口氣,走出了會議室。

工作人員:“這邊樓梯上去,就看到一個房間前豎着試鏡的牌子了,進去就行。”

陵卿說不緊張是假的,她呼喚小八,直到聽到那熟悉的電流聲,她不解地問對方:【陸博燃和傅裏的首次電影合作,不是這次任務的獎勵嗎?可我現在連鏡子都還沒試,怎麽還提前發獎勵了?】

小八:【不一定噢主人,最後這戲拍沒拍成功,最終的男主角是誰,一切都還沒拍板呢,所以主人要加油噢。】

陵卿:……

壓力更大了。

怎麽搞到她試鏡失敗,連兩個崽拍電影的機會都要給剝奪了的感覺。

真是造孽啊。

陵卿站在豎着标志牌的門前,還在為那宛如喜馬拉雅山的壓力而躊躇着不敢近,只要一進門,五分鐘後可能就親手毀了這牽紅線的大好機會了。

她正低頭閉着眼睛給自己調節心态,突然一把冷酷的聲音響起,“你在幹什麽?”

陵卿被吓得整個人哆嗦了一下,猛一擡頭,瞬間腿軟。

“陸、陸老師!”

陸博燃依然是一身白色T恤牛仔褲,此時雙手插袋看了眼她衣服上貼着的號碼牌,有些驚訝地挑眉:“你來試鏡?”

陵卿機械地點頭:“是、是的老師。”

陸博燃居高地看着她,似乎想了想什麽,便扭開把手,“進去。”

然後他率先走了進去。

裏面一中年男人坐在桌子後:“博燃回來了啊,”複而又看見門外的陵卿,問:“是試鏡的?進來吧。”

陵卿這時心跳得更快了,聞言只能“哦”一聲,立刻走進去,然後規矩地将門關上。

她一擡頭,瞬間感覺腦部溢血。

空蕩蕩的房間裏只擺了一排桌椅,四個試鏡考官并列坐在桌子後面,而陸博燃和傅裏,就挨着坐在一塊!

這可以稱之為歷史性的一幕了吧,她好想從兜裏把手機掏出來,留個影啊。

這時坐在最邊邊的一年輕男人翻着桌上的資歷,“陵卿,王禹娛樂的新人。”

她立刻強迫自己回過神,假正經地來了個早已背熟的自我介紹。

年輕男人轉頭看向陸博燃,“這小姑娘之前參加那個綜藝是博燃做導師的吧?”

陸博燃點了點頭,寡言慣了的他難得看着陵卿開口,“簽了王禹娛樂,不錯。”

坐在陸博燃另一邊的中年男人:“傅裏的師妹啊。”

傅裏笑笑:“是的王導。”

這中年男人就是王導啊,陵卿心想,這導演看上起,挺慈眉善目的。

然而王導幾人打牙祭結束,便看着陵卿說:“跟咱們的兩位男主角都挺有緣分啊,那試鏡開始吧。”

“想象一下,在絕望中仍然期盼着一絲希望的情緒,然後帶着這種情緒哭出來。”

陵卿:……

差點破口而出“您再說一次?”了。

陵卿努力維持着微笑,她手機裏的劇本明明是兩青梅竹馬久別重逢的戲碼。

雷心尹所說的不按套路出牌,可這明明全都是套路啊。

她僵硬着臉部肌肉,對他們說:“我可以有醞釀情緒的時間嗎?”

王導大方做了個請便的動作。

然後陵卿就幹站着,有點為難了。

絕望中帶着點希望……

她自小性格樂觀得被室友稱之為沒心沒肺缺心眼,連當初一腳踹電線杆穿到這裏,也就花了一個上午就消化了。

她活了二十多年,唯一絕望過的事,應該就只有一件吧,她不太願意想起來的事。

是她父母車禍雙雙離世的那天。

想到這,五年來一直刻意抑制的回憶瞬間湧了出來。

那年她才高二,她記得正在上着她最不喜歡的語文課,而她的班主任突然神情焦急地跑到課室喚她出去。

言簡意赅地跟她說明了情況,然後陪她立刻打車趕到醫院。

她的父母同時正在手術室裏搶救。

她當時坐在手術室門前,腦海裏一直幻想着剛剛班主任和醫院裏的警察複述的話的場景。

超載了數噸的貨車,拐彎時出的意外,她的父母差點被滑落的沙石活埋。

她無法想象如果是自己,親眼看着鋪天蓋地的沙石壓向自己會是什麽感覺。

她也不敢想象這樣的生存幾率有多少。

她眼睛發熱,大腦一片空白,她不敢哭,一直盯着緊閉的手術室大門,害怕地想着已經三個小時了醫生怎麽還不出來,但更害怕醫生出來跟她宣告着什麽。

是不是還在搶救着,就代表還有希望,哪怕再渺茫,可還是有的。

此時洶湧如潮水的回憶瞬間将陵卿淹沒,五年來她第一次如此赤/裸裸地将這段回憶拿出來,放在面前。

她目光呆愣地看着眼前虛無的一處,整個像陷入了另一個空間,逐漸地她開始顫抖,眼睛裏全是紅血絲,眼眶通紅,濕潤着,卻像是倔強地沒有讓眼淚滴落。

她用力咬着唇,努力調整着呼吸,整個人被深深的絕望籠罩着,卻依然不願意相信,她不服輸,她在用全身的力氣去等待這個渺茫的希望。

拍手聲響起,“好!”

陵卿似乎瞬間回過神,她擡起頭,看見陸博燃目光複雜地看着她,而王導正在向她拍手。

她仿佛處于回憶與現實地分界線,呆呆地看着衆人。

王導:“能被Many相中的人,果然是潛能無限啊。”

陵卿緩緩呼出一口氣,道了謝。

王導對她點點頭,“可以了,今天你的試鏡到此結束。”

陵卿向衆人鞠躬,走出房間。

她沒有沿路走回那條樓梯下去,她走到這層樓的另一邊的樓梯,往下走了一步,停了下來。

她突然坐在樓梯中間,抱膝将頭埋在中間。

她大口呼着氣,心跳快得有點失常。

她沒有哭,腦子裏什麽都沒想,就只是突然想坐下,不想動。

仿佛只是片刻,她聽到很輕的腳步聲,“坐在這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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