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五天前剛剛收到這條信息的時候,阮宵第一反應不是別的,是疑惑。他猜到大概是哪個喜歡齊煊的人跑來示威,如果是帶有其他的目的,比如像是善意的提醒,怕他被齊煊欺騙,大可當面說清楚,更增加可信度,沒必要這麽沒頭沒尾偷偷摸摸的。這樣一想,那麽發送這條信息的行為,最有可能就是把他阮宵當成是“情敵”,向他示威以造成他和齊煊的矛盾。
既然明确了動機和目的,令他感到困惑的事便浮出水面。
在這個信息時代,獲取阮宵的號碼并不是一件很難的事。只是為什麽選擇了阮宵來發這樣一條消息,這才讓他感到好奇。
為什麽呢?
說明發信息的人認為他和齊煊的關系匪淺。
是什麽讓那個人有了這種錯覺?
患得患失的感覺讓阮宵極度不舒服,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他和齊煊談戀愛的時候。那時,齊煊的一舉一動都能牽動着他的心。
這種感覺第一次出現的時候,阮宵已經記不清了。可能只是很小的事情,畢竟大多數的争吵,起因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情。或許是他看到了民樂團合照的那次,一個女孩子靠在齊煊的肩頭。
阮宵自然想要問清楚:“這個是什麽意思?”
那時齊煊正在打游戲,也不把這個當事兒:“當時拍照的時候,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就靠上來了……照相的老師都喊了‘茄子’,我就不好推開她。”
過了好久,阮宵才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多說話。
不久後,就是兩人戀愛後的第一次情人節。阮宵訂了一個小蛋糕,抱着去了齊煊的寝室。齊煊的室友背着包正要出門,就讓他先進去坐。阮宵把蛋糕放在桌上,突然發現桌上有一個禮物盒。說不開心是假的,禮物是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齊煊也同樣在意他。阮宵拆開禮物盒,一眼就看到了排列整齊、做工精致的巧克力。
很用心。阮宵想。唇邊也自然而然漾起了笑意。
根據禮物盒的厚度,不難想到它應該是有兩層的。阮宵把上層的巧克力拿起來,可下面一層……讓他着實吃了一驚。阮宵一動不動,怔愣了半晌。
那是一層避//孕//套。在避//孕//套的上方,還有一張卡片。卡片上有甜膩的香氣,上面寫着,煊哥,我喜歡你。
阮宵發現是自己誤會了。他以為放在齊煊桌上的東西,就是齊煊送給他的。不是的,是別人送給齊煊的禮物,以愛的名義,裹帶着下流的暗示,在阮宵看來龌龊又肮髒。
Advertisement
直到齊煊回來,看到了呆立的阮宵,感到了屋內的低氣壓,不由得一愣。
阮宵紅了眼圈:“為什麽會有人送你這種……下流的東西?”
齊煊不解,掃了一眼桌上便明白了過來,立刻解釋:“這是別人送給我的,我又怎麽知道為什麽會送我這個呢?你別多想。扔掉就是了。”
阮宵:“今天是情人節,這個時候有人送你禮物,意圖難道還不夠明顯嗎?可你還是收了。”
齊煊:“……你在質問我嗎?我是犯人嗎?你這種說法像是我做了什麽一樣!”
阮宵顯然已經不怎麽理智冷靜,聲音都在顫:“你既然會在這個時間收下這樣的禮物,如果拆的人不是我,或許你就要做什麽了。”
于齊煊來說,簡直就是迎面一盆髒水扣腦袋上了。齊煊也發了火:“你說你想做律師,現在看來你還是不去法學院為好。人人都知道疑罪從無,可你呢?我什麽都沒有做,你就要預先審判我有罪了!”
後來發生了什麽,連阮宵也記不清楚了。先是言語上互不相讓,越是親密的人越知道如何刺痛彼此。說着說着,就動起了手。雖然阮宵是omega,可卻是跆拳道高手,兩個人你來我往打得旗鼓相當。等齊煊的舍友回來,就看到兩個人打得紅了眼,叫了好幾個人才把他們拉開。阮宵帶來的蛋糕被拍在地上,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黑森林的奶油黏糊糊地蹭在衣服上、臉上。髒兮兮的。
兩個人那時都是血氣方剛的少年,有着不相上下的傲氣,表面上誰也不肯退讓。後來還是在一個星期後,齊煊半夜三更發給阮宵的一條短信給了彼此一個臺階。齊煊問他,臉上還疼不疼。
大多數時候齊煊都是一個完美男友。生活中體貼,在床上的時候也是。他會溫柔地親吻身上的每一處,嘴上還喚着“寶貝”、“宵宵”。哪怕是在最激烈的時刻,也會貼着阮宵的耳畔問他“舒不舒服”、“疼不疼”。可是有一件事讓阮宵非常介意,尤其是在情人節事件後。
齊煊似乎并不願意公開他們兩個人的關系,而且也不願意标記他。為防止alpha在情動時因為沖動将omega标記,一般親密時未标記的omega會戴上頸帶,除非兩人決定标記。一旦alpha标記了omega,兩個人會生理性對與他人的親密行為産生強烈抵觸。也就是說,标記代表着極其緊密的結合,且這是排他的。
阮宵有一次故意沒有戴頸帶。對于高傲且矜持的阮宵來說,即使再想,也不會主動要求齊煊去做那些把戀情昭告天下的事。顧慮在于,或許齊煊并沒有像他喜歡齊煊那樣喜歡他,或許齊煊覺得還不到時候。所以阮宵幾乎是以一種賭氣的方式,在暗示齊煊他心中所想。在青澀也稚嫩的那時,總渴望從戀人身上獲取安全感,還不明白“安全感是自己給的”這個道理。
當時齊煊愣了一下,把頸帶拿來,要給他戴上。阮宵推開了他的手,身體赤裸着,一雙丹鳳眼執拗地盯着齊煊看。齊煊又一次要給他戴上,動作更加強**一些,阮宵直接拍開了他的手。
齊煊很溫柔,一如往常。
可就是沒有标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