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師磊提議的那一家新開的館子距事務所大約有二十分鐘的車程。雖然路程不算遙遠,可開到地點都已經快十點半,再過一個半小時餐館都要打烊了。
餐廳分上下兩層,上層是大包廂,下層有十幾張木質方桌和木凳,正中央還有一個戲臺,據說傍晚時會有說書人站在那裏說書。這會兒夜深了,雖沒有人說書,不過扇子、手帕還有醒木,幾樣道具倒是一樣不差地擺放在書案上。
師磊選了假山流水盆景旁邊的座位,處于一層的角落。阮宵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低着頭翻閱菜單。阮宵一路走過去,周圍的客人并不多,其中大多數都已經酒足飯飽,
阮宵拉開師磊對面的座椅,師磊一見是他,就起身把菜單遞了過去,道:“工作辛苦了。還麻煩你加班後跑來一躺,這頓我來請。”
“別這麽說,我早聽說過這家館子很有特色,今天來看确實如此。還是像以前一樣,分單吧,”阮宵接過菜單,微笑道,“你工作也辛苦了。”
師磊笑着說活兒真是永遠也幹不完的。
阮宵應和了幾句,然後提起茶壺為他們二人倒茶。茶葉在浮在水面,打着旋兒,絲縷熱氣飄然而起。阮宵把其中一杯推給師磊,師磊向他道謝。
像這般有來有往,客氣的交流,或許才是一段良好的情感關系該有的樣子。不知怎麽,阮宵突然閃過了這個念頭。
他們點了幾個特色菜和小龍蝦,因為這個時間點客人不多的緣故,菜也上得很快。師磊很客氣,對阮宵也一向照顧,總會等阮宵先動筷。
阮宵戴上透明手套拿起一只小龍蝦時,陡然意識到剝蝦這件事,其實是一件有些陌生的事。如果放在以前,剝蝦都是齊煊來做的。
“給你表演一個絕活兒——兩秒鐘剝一只小龍蝦。”齊煊得意地揚起眉,滿臉都寫着十分欠揍的志在必得,“快點,宵宵,拿出你的手機給我計時……啊,算了,你還沒來得及按開始,我這兒就結束了。讓你計時太欺負人了……”
待阮宵回過神來,才發覺手中的小龍蝦已經因為他的神思不屬被剝得慘不忍睹,全然激不起食欲來。
師磊留意到了阮宵的茫然和呆滞,主動請纓:“我有一個剝蝦的好方法,我來教你怎麽剝吧。”
師磊拿起了一只小龍蝦,為阮宵演示。“先這樣擰一下,掰開蝦頭……剩下的這裏要按一按,壓一壓,分離蝦殼和蝦肉……再多剝一截,然後……”
一條完整的蝦肉被師磊剝了出來。師磊蘸了湯汁,遞給阮宵。
“阮律嘗一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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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宵愣了一下,道:“多謝。”
他伸出手,在碰到小龍蝦的一剎那,手腕被牢牢地攥住,力氣大得蠻不講理。
“哎,齊大夫,不走嗎?”
一層只剩下零星幾個食客,門口處聚集了十幾個人,向齊煊所在的餐廳一角張望。
“你們先走,我有要處理的事,不用等我。”齊煊朝他們朗聲說道,還揮了揮手。而滿面的笑意,在看向阮宵的那一瞬間變成了皮笑肉不笑。
“他給你剝蝦?”齊煊的語調稀松平常,仿佛就像是在問,“今晚吃了什麽?”
“先生,您是哪位?有話好好說。”師磊感覺氣氛不對,他站了起來,走到齊煊面前。即便如此,齊煊也對這個大活人的存在熟視無睹。他的目光,他的注意力,他的全部重心,都只放在了一個地方——阮宵的身上。
僵持了幾秒,齊煊忽然笑了,就像是被什麽愚蠢的問題逗樂。他也仿佛真的遇上了最棘手的難題,向阮宵求助道:“怎麽辦,宵宵,他問我我是誰……要不要你來告訴他?”
阮宵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比起看見齊煊這個人,在齊煊抓住他的手腕的那一刻,甚至再之前幾秒,他就像是有所感應般覺察到了齊煊的存在。那種感覺,類似于磁場的吸引。阮宵潛意識裏認為自己做錯了事,好像偷情被捉奸在床,讓他好一陣子沒有緩過來。
“齊煊,我不知道你究竟還想怎麽樣。我們已經分手……”
齊煊最聽不得這兩個字,有針紮耳朵似的。他掃了一眼桌上的菜,抽出幾張錢票扔在桌上:“足夠付賬單了。你跟我走,我們找一個地方講話。”
齊煊拽着阮宵走,阮宵被他弄疼了,也不痛快了。表情雖然隐忍,可也動了火氣,醞釀着要就着勁兒摔齊煊一跟頭,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以自我為中心的傻叉。阮宵瞥了一眼地毯,正要動手,被無視了好半天正窩火的師磊大喝道:“你是怎麽回事?你怎麽能對一個omega這麽粗暴?”
阮宵愣住了,而師磊的話讓齊煊如遭雷劈,他不可置信地回過頭。這是他第一次用正眼看師磊,目眦欲裂,眼神像是要吃人。
齊煊死死盯着阮宵,如同一只被逼到絕境的困獸。他雙目猩紅,聲音顫抖。
“他怎麽知道你是omega的?”
“是我說的。”阮宵淡淡地道。他毫無懼色地迎上了齊煊的目光。
作者有話說:
大家出門要戴口罩,少去人多的地方,要注意安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