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尋仇
要不是有時間流逝、天黑月高這麽一說,戚玉帛還真真的舍不得離去,有佳人在,低矮悶熱的軍營帳篷,也成了人間天堂。
“滾遠點!記得我要的草藥!”闾丘歌半不勝其煩,拿腳踹走了這比牛皮糖還黏人的纨绔公子哥兒。既然當初這纨绔世子也不知哪個竅突然開了,逃了二十大板與三月禁足,主動請纓來軍營吃苦磨砺,甚至還搭着丢小命的危險,就不該依舊是這副吊兒郎當不知進取的無用模樣。
夜裏,阿風嚼着泥土張着嘴安靜睡去,不想再被阿風喂食泥土的闾丘歌半阖了眼,坐得遠遠的,盤膝在帳中修行。
這一處帳篷不同于別處,是阿風的專用帳篷,全軍營就此一處。據戚玉帛所言,阿風本是個漂亮婦人,不肯相信年輕丈夫戰死沙場,就千裏迢迢來軍營,軍營是到了,丈夫的死訊也确定了,人卻瘋了。一個個将士看得心酸抹眼淚,大将軍古瑞赤炎不願寒了衆将士的心,破例将她一個女子收留在了軍營,給她一個單獨帳篷獨住。
戚玉帛将歌半救入軍營,已是壞了規矩,自然不能将她留在身邊,更不能将她送到軍中那些見不得光的女人那兒去,經旁人支招,才将歌半送到阿風這處,并吩咐了看守的士兵與巡邏的侍衛時刻留心照顧。
有戚玉帛的千叮萬囑,看守的士兵倒是盡心盡力,防着瘋女人将昏迷不醒的歌半當成木偶玩耍擺弄,但偏偏,軍中還是有些人,并不買戚玉帛的面子。
“戚玉帛的女人!”半夜裏,歌半雖阖着眼,雙耳卻依舊靈敏,聽着帳外來人弄暈了看守的侍衛,又踮着腳進來迷暈了地上的阿風,最後嗤笑着,大搖大擺的向她走來。“喲,瞧瞧,這女人是睡覺呢,還是在打坐呢?咦——”刻意壓低又肆無忌憚的鄙夷之聲,很輕,但歌半卻聽得極為清楚,“戚玉帛看上的女人,不會是個尼姑吧?”
“啧啧,尼姑就尼姑!”一個人輕手輕腳的靠近歌半,用沾了迷藥的巾帕捂住歌半的口鼻。歌半絲毫沒有掙紮,通情達理,順應情勢歪倒了下去。
“妥了!”其中一人歡呼一聲,收起作案工具,低聲道:“阮哥,接下來怎麽辦?”
“怎麽辦,以牙還牙!”那被稱作“阮哥”的人,抱着手臂,在歌半身邊蹲下,咬牙狠聲道,“當初戚玉帛那花蝴蝶在京都招搖,奪了我的心頭好,今個兒,我就要他知道自己女人被別人奪的滋味兒!”最可恨的是,他阮明岳看上的那女人,竟然完全被那花蝴蝶給迷了去,誓要為戚玉帛守身,不讓他人再近她分毫,這如何不讓他阮明岳不惱不恨!
報仇雪恨的機會來了,他怎麽可能不報!
“可阮哥……”那弓着腰立着的人期期艾艾道,“她真有可能是個尼姑。亵渎了神靈……”
“閉嘴!”阮明岳低呵一聲,“殺人見血都不怕,還怕什麽莫須有的神靈。”
“可,可聽說,這女人醜得反胃……”那人還想阻止,伸出手,欲揭開闾丘歌半面上的布條,以此打消阮明岳的歹念。畢竟,神靈可以不怕,醜也可以忍,但戚玉帛不能不怕,大将軍的怪罪更不可不怕。
阮明岳嘴剛一動,正欲罵一聲“沒出息”。
忽然,黑暗中,一個女子帶着幾分嗤笑的聲音突兀響起。
Advertisement
“真想看?”一只冰冷的手,纏上了那人手背。
“誰?!”
二人大驚,即刻站起身,慌亂在帳篷裏張望。帳中僅有的兩個女人都被迷暈躺在地上,那個怪笑的女聲到底來自何處?
莫非?
莫非?!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心中惴惴不安的想:莫非,這世上真有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