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阮天心被陸星嶼罵呆了, 電話挂斷之後的整整十秒,腦海裏都還是嗡嗡的回音。

緩過來之後,她有點心虛。

畢竟星嶼和謝觀的仇恨不共戴天(雖然是單方面), 而自己的姐姐又跟敵人在一起了, 他難免有被背叛的感受。

但, 誰讓謝觀這麽好看、這麽香呢?

這麽可口的一只謝觀就擺在那裏,現在主動向她打對折出售, 這樣的便宜買賣可是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此時不買, 以後謝觀被別人搶走, 她可沒地兒哭去。

阮天心雖然看上去溫吞吞, 但是并不是優柔寡斷的那種女孩。本來打算謝觀回來就告白,現在禮物主動跳到她手心來了, 更棒啦!

所以,她很沒良心地先把星嶼的怒火放在一邊,死期未到,享受當下。

她打算先給謝觀打一個電話。

電話隔了三、四秒才接通, 傳來謝觀輕緩的聲調:“……早上好。”

他的聲音有點沉,好像困意還沒有消解。打招呼的方式如同今天是他們在一起後的第無數天。

阮天心忍不住雀躍起來,跟他道“早安”。甚至心情也在他平而慢的語調中沉澱下來了,變得不那麽急躁。

但是該問的事還是得問, “你看到熱搜了嗎?”

謝觀:“剛看到。”

似乎知道她下面要說什麽,謝觀娓娓地繼續道:“不用擔心,他們沒有拍到你的全臉。謝美香替我預約了EA時刊的專訪, 我會在采訪的時候解釋這件事。”

阮天心忍不住脫口道:“那打算怎麽解釋這件事情呢?”說完,她感覺自己的臉又開始燒起來了。

謝觀似乎是笑了一聲,“正在交往,以結婚為目的,感情穩定發展中,還有要補充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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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簡直好得不能再好!

阮天心剛想高興地回答他,突然想起什麽,又期期艾艾道:“嗯……就是,能不能……”

“什麽?”

“能不能提一下我的身高真的沒有那麽矮啊?”她眼一閉,說出來了。

謝觀這回笑得明顯了一點,“嗯,”咳嗽一聲,他答應下來:“好的。”

“謝謝你。”阮天心窘迫道。

“你永遠不需要對我說謝謝。”這是謝觀回答她的。

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謝觀和她都是第一次談戀愛,但阮天心發現,有的人就是在這方面有獨特天賦。在她還反應不及的時候,他成長得很快,亭亭蓋過她的頭頂。

他就像這樣的一棵,沉默而溫柔的樹。

阮天心感覺到自己的心髒裏,有許多氧氣輕盈地膨脹起來了,填塞進很多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情緒。

她捂着心口,問他:“你吃早飯了嗎?”

謝觀有一個很短暫的停頓,“吃了。”

“啊,我還沒有呢,等下就去吃。”阮天心說,像每一個剛戀愛的女孩子一樣,問得事無巨細,“那你中午吃什麽呀?”

這回謝觀不是停頓了,是沉默。

他剛張開嘴:“我——”

阮天心突然打斷他,警惕道:“你不會又吃泡面吧,不可以!”

謝觀:“……”

難得聽她有點嚴厲地講話,幾乎能想象她批評犯錯小孩時的樣子。謝觀覺得新鮮,配合地裝作不敢吭聲。

阮天心似乎覺得自己有點過分,像一個收音機一樣主動把音量調小:“對不起嘛,不是罵你。但是老是吃泡面的話,身體會垮掉的,對不對?”

嗯,原來是打一棍給一顆甜棗的教育法則。謝觀應道:“阮老師說得對。”

“你根本一點兒也不覺得我說得對。”阮天心嘀咕道,“那這樣好了……”

她思索了一下,說:“中午我去你那裏怎麽樣?我做飯,你洗碗。我們可以一起吃。方便嗎?”

她聽上去很有計劃的樣子,但謝觀沒有遺漏她語氣裏的一點小心。仿佛小動物在洞口試探的爪子。

謝觀不免心腸一軟,握住了那只可愛爪子。他輕柔道:“聽起來很不錯。”

……

挂斷電話後,謝觀從床上翻身坐起。

整間卧室一片昏暗,窗簾緊閉,打開燈也不見得比地窖好多少。他悄無聲息地下床,赤腳踩在地板上,往客廳走去。

坐到沙發上,他給謝美香撥去電話。

“大明星,你別跟我說你要反悔啊!我已經聯系EA那邊了,你自己造出來的事情,可別再讓我給你擦屁股——”

“謝美香。”謝觀靜靜地打斷她。

謝美香頓了頓,有點緊張道:“幹嘛?”從謝觀的語氣中,她嗅出了一點不同尋常。

“你知道,阮天心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了,對吧。”他用過分平靜的語氣,陳述着炫耀性質的話。

謝美香抓狂:“廢話!不然我現在收拾的這個爛攤子是誰的——”

“阮天心今天中午要來我家。”謝觀繼續道。

“來就來呗,又不是沒來過。”謝美香還是有點摸不着頭腦。

“……”

電話那頭,突然陷入了一陣墓地般的沉默。

謝觀抓着手機,環視客廳一周。這才緩慢道:“我是要問你,阮天心第一次以女友身份來我家做客,我該怎麽招待她。”

他語調生硬,近乎不情不願的地步。

而謝美香卻知道,要他說出這種話是多麽困難的一件事情!她簡直想仰天狂笑!

謝觀啊謝觀,你個千年不挪窩的臭脾氣妖怪,現在終于要歷劫了吧!小阮老師厲害啊,降服這只鎮宅大妖指日可待!

她勉強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但語氣難免洩露出一絲得意:“這是個請求嗎?”

隔了足足有一個世紀,謝觀輕柔道:“……我确實是在請求你。”

“這樣吧,等下我就過來,看看家裏有沒有什麽要整理的。”謝美香總算忍到挂斷電話,肆無忌憚地笑出了聲。

……

“謝美香,你怎麽沒有帶一盆植物來?”

這是謝觀坐在沙發上,看到謝美香進門,說的第一句話。

謝美香一邊脫鞋,一邊沖他翻白眼:“買了你養得活嗎?喏,給你帶了個空瓶!”

謝觀:“……”

他漠然道:“家裏垃圾桶夠多了。”

“這你就不懂了吧!”謝美香把花瓶往大到可怕的餐桌上一放,“雖然現在沒有花,但不代表以前、或者以後沒有花。這樣阮老師看了,也會覺得你多少有點生活情趣。”

聽起來似乎有些道理,謝觀颔首。

謝美香轉頭看他,“好了,接下來開始我們的大整頓吧!”

“首先,第一步——”謝美香深吸一口氣,響亮道,“把你的尊臀從沙發上挪起來,把所有的窗簾給我拉開!窗戶,打開!通風!”

……

在這半天裏,謝美香難得翻身做主人,把謝觀指使得四處奔走。

掃地、拖地這些基本的清潔工作自不必說,家具的位置也要改,連地下室萬年不用的藤椅也被拎上來,放到小沙發旁邊。謝美香将其也歸類到“生活情趣的體現”一欄裏。

“不行,還是太空了。”謝美香啧啧啧地批評,“你就不能多買兩件東西填填滿嗎?這樣跟沒住人有什麽區別?”

謝觀一張死人臉,還是那句話:“會擋路。”

謝美香:“行吧。”她頭疼,“這麽短的時間內也不可能把你這個千年古堡改裝成溫馨小家,這樣勉強湊合。”

她最後提醒道:“回頭把那窗簾啊,床單這些的顏色也都換換。幾乎全是黑白灰,你是斑馬啊?女孩子見了不得吓死。”

謝美香只是随口一說,根本沒指望謝觀聽進去。畢竟他油鹽不進不是一天兩天了。

但謝觀只是“……”着,并沒有反駁的意思。

謝美香一邊穿鞋,一邊想:阮老師,可以啊!要不人怎麽天天歌頌愛情偉大呢,有的愛情,比魔法還魔法!

……

十一點,阮天心準時到達謝觀家門口。

口罩帽子連帽衫一套完全體裝備,嚴防狗仔。這會兒讓阮秋萦認,他也不一定認得他閨女。

聽到門鈴,謝觀開了門。

阮天心一低頭,看到迎客地毯上的一雙粉色拖鞋,“咦,有誰已經來過了嗎?”

謝觀:“……是謝美香。剛才給我送改過的劇本。”他不動聲色道。

“哦,美香姐呀。”阮天心把腳踩進拖鞋裏,“我帶了很多食材的!美香姐有空嗎?可以和我們一起。”

“她沒空。”謝觀不假思索地扯謊,“她要回去照顧靈均。”

“是哦,家裏還有小孩子呢。”阮天心點點頭,沖謝觀笑道,“看!兔子。”

她指着腳上拖鞋,上面豎着兩只白兔耳朵。她晃晃腳,“走起來還會動的唉。”很有趣。

這雙拖鞋還是謝美香拿過來的,但謝觀平時并不注意看,自然沒有發現過拖鞋上的小秘密。

看她像發現新玩具的孩子一樣,新鮮勁很濃地蹲下來撥弄着,不禁心道:可愛。

然而,阮天心被野生的兔子耳朵吸引,險些忘了自己的兜帽裏還放了什麽。

她給謝觀帶了一朵花!

還好還能想起來。趁謝觀沒有注意的時候,手往帽子裏伸,握住了玫瑰的杆。

但很不幸,兜帽有點小了,放進去容易,取出來困難。卡在半途好一會兒,待到千鈞一發之際……

謝觀轉過頭來,看到了她的姿勢。

半蹲半跪地,手裏握着一支玫瑰。

謝觀:“……”

阮天心:“…………”

……

氣氛突然變得很尴尬。

“啊,”謝觀醒悟似的叫了一聲,“需要我閉上眼睛嗎?”

阮天心窘迫得要死,“……那你閉上吧。”

謝觀聽話地閉眼。

因為視覺器官暫時無法發揮效用,聽覺和觸覺變得比平常更敏銳了一點。他聽到阮天心磨磨蹭蹭,從地上起來的聲音,又感覺到一雙軟面團一樣的小手,猶豫地探到自己胸膛上。

那雙手使了點勁,把他往後推。

謝觀:“?”

他順從她的意願,假裝被推動,一步步往後退。直到感覺背後受到阻礙,他意識到:已經到牆角了。

謝觀隐約知曉了她腦海裏的念頭,便不動聲色地靠着牆,看似十分馴服。

阮天心緊張道:“你、你可以睜眼了。”

謝觀聽話地睜開眼,突然感覺耳旁邊掃過一陣風,阮天心“啪”地把兩只手按在牆上,雙臂形成一個窄窄空間,把謝觀困住。

真是……出其不意。

“……”謝觀低着頭,俯視她,“手疼不疼?”他關切道。

這麽響的一聲“啪”,力氣必然不小。

疼的啊!

阮天心特別想吹吹自己的手,或者鑽到謝觀懷裏使勁撒嬌,但是現在不可以。她帶來的玫瑰,此刻換了位置,正別在衣襟上。

她單手取出,往謝觀面前一遞。

“哇,”謝觀假裝驚異,“單手咚嗎?太酷了。”

“……”阮天心被他棒讀一樣的語氣整得差點沒繃住,“不要管那個了……看這裏!”

她舉着那朵新鮮玫瑰,臉蛋幾乎和花色一樣紅,“謝觀,我非常非常喜歡你。”

開頭就這麽直白,謝觀也不由一愣。

阮天心深吸一口氣,道:“雖然我不是很會談戀愛,但我會努力對你好的,讓你每天都過得開開心心。請你以結婚為前提和我交往吧!”

頓了頓,她又不好意思地補充:“上次在電影院你突然親我了,是這個意思吧?不過我覺得,還是要正式地說一下比較好。你覺得呢?”

她緊抓着那支玫瑰的花杆,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眼前這個人就是她的全部了。

“……”

在這二十五年的人生中,謝觀收到過很多表白。

有的尺度狂野,極盡皮肉誘惑之能;有的虛情假意,但花樣百出,叫人瞧得新鮮。要論套路,阮天心只能算個中倒數。

畢竟,現在初中生都不會只準備一朵花,和一肚子樸素的話去告白了。

但是謝觀竟然在此刻,像被什麽新式導-彈擊中一樣,産生出一種龐大的、類似幸福的錯覺。

他的喉嚨被扼住了,但是毫無疼痛,甚至使他自然而然地聯想到:就算在今天這樣一個尋常時刻,以這樣的方法死去,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阮天心看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并不說話。不由心裏沒底,示弱道:“如果你覺得有什麽問題的話……”

謝觀魂不附體道:“沒有問題。”

有什麽問題?當然有,問題很大。

謝觀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教會她,不要這麽坦率,不要這麽大膽,大膽到跑到男人的家裏,向男人示愛。

明明長得像個萬事不知的幼崽,清純到讓人想要破壞。

但因為受用的對象是他,所以他從善如流,甚至……受寵若驚。

阮天心愣了一下,突然驚慌地說:“你哭了嗎?”

謝觀:“……”

他自己沒有意識到,但眼角确實分泌出了透明的液體,盡管只有一點點。

他為這個奇怪的生理現象感到惶恐:喜歡一個人,竟然會喜歡到想要流淚的地步嗎?

他罕見的覺得有些丢臉,并不正面回答,将她還撐在牆上的手一握,一帶,位置便輕易交換。這次,輪到謝觀把她壓到牆上了。

阮天心:?原來謝觀也會反壁咚啊!

玫瑰花被謝觀接過去,他一言不發,像一只只會用接吻表達親密的野獸,捏着她的下巴,低頭索吻。

阮天心:“!”

吻了許久,吻到阮天心幾乎要缺氧,迫不及待要大口換氣,她開始掙紮,試圖脫逃;但謝觀由不得她放棄,很沒有同情心地繼續親她,流連忘返。

等到終于放開的時候,阮天心滿臉通紅,雙腿發軟,面條似的往下滑。謝觀伸手撈住她,避免她軟倒在地上。

“嗚……”阮天心覺得丢臉,埋頭在他懷裏,手指絞着他衣襟。

謝觀将她反抱着,臉抵進她脖頸。沉默不語地蹭。

阮天心覺得好癢,忍不住要笑;又分心想:要不要再問一遍呢?可是問多了會煩的吧……

但謝觀無言良久,突然心有靈犀似的擡頭,貼着她耳朵道:

“喜歡你啊,喜歡得好像要死了。”

聲音低沉,不知道為什麽竟讓人有流淚的沖動。

……

“這裏正好有一個花瓶唉。”

阮天心研究了一會兒,建議謝觀把花插在那裏。

謝美香帶來的花瓶真的有用。謝觀假裝運籌帷幄道:“嗯。”

“可惜花瓶這麽大,花只有一朵。”阮天心一臉懊惱,“今天我去買花,老板居然說今天是他的結婚紀念日,不開業。然後要免費送我一朵。”

阮天心看着謝觀把花放進去,自己往裏面添了點水,繼續說:“然後我就跟他講,不要免費的,今天也是我的戀愛紀念日啊!”

謝觀忍俊不禁道:“所以你就掏錢買了一朵。”

“對,”阮天心點頭說,“下次給你買一束哦,今天跑別的店來不及了。”

謝觀擦拭着花瓶邊緣,輕道,“我不用這些。”又提醒她,“今天不是戀愛紀念日,昨天才是。”

“可是昨天我們沒有說明白啊,”阮天心氣息忽弱,硬着頭皮說,“算、算你強吻我。”

謝觀停下擦拭花瓶的動作,看向她。看樣子又想強吻。

阮天心一躍而起,溜到廚房去做飯。

不可以!再親,她又要丢臉了!

……

阮天心動作很快,兩個人在十二點之前上了餐桌。

看到桌上擺的菜品之後,謝觀心頭一緊:感覺自己的人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機。

離他最近的那盤,居然是……青椒炒肉。

青椒,人類的天敵!謝觀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麽人類會開發出一系列和青椒有關的菜品。這明明是生化武器。

阮天心也坐下來,無知無覺道:“怎麽不吃?”她看了眼謝觀的表情,頓悟:“有不喜歡的菜嗎?”

謝觀:“……”

他嘴角抿成一條直線,不想說出讓阮天心失望的話。

阮天心卻說:“沒關系啊,你不想吃的就不要吃。都是成年人了,當然有選擇的權利。”她又覺得抱歉,內疚道:“你不喜歡的菜是哪個?下次不做這個了。”

謝觀指了指面前的青椒炒肉。下一秒,竟然伸出筷子,夾了一片在自己碗裏。

阮天心驚訝,“不能吃別吃啊,放着我來——”

啊,吃掉了。

謝觀的嘴巴動得很慢,好像這個簡單的動作耗完了他的全部力氣。阮天心不敢打擾他,等他咽下去之後,才心驚膽戰道:“怎麽樣,要喝水嗎?”

謝觀搖了搖頭,“……還可以。”

是真的還可以。

他很久沒有碰過青椒了,對青椒的記憶已經非常模糊,只記得味道恐怖。但也許是阮天心的廚藝很好,又或許是什麽俗套的愛的力量,總之,他沒有産生明顯的排斥反應。

但,也僅限于此了。青椒的滋味雖然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糟糕,卻也沒有到讓他徹底改觀的地步。

阮天心仔細觀察了一陣,确定他的臉色如常,便松了口氣:“不習慣就不要吃啦,還有別的菜嘛。”

她自己小的時候也是,這不吃那不吃的,被大人教育“不可以挑食”。但事實是,買菜的是家長,他們往往只買自己喜歡吃的菜。

阮天心不希望自己也變成謝觀的“大人”。

謝觀平靜道:“可是這是你做的。”不可以浪費。

阮天心:“……”

這個loveline高手未免也太會了吧!

她閉嘴了,臉紅地低頭扒飯。

……

中午的碗是謝觀洗的,兩個人收拾好之後雙雙坐到沙發上。

阮天心拿過來一個便當盒,放在茶幾上。打開全部是圓滾滾的草莓小雪人。

她說:“铛铛铛铛!家裏橙子沒有啦,先吃這個吧。”

對于謝觀來說,橙子和草莓也沒什麽不一樣。但阮天心做的,就和所有別人做的不一樣。

他拿了一個小雪人在手裏端詳,實在是甜蜜可愛,舍不得下嘴。

他慢慢地、猶豫地舔了一口。一扭頭,發現阮天心沒心沒肺的,已經把小雪人的頭咬掉了一半。

謝觀:“……”

他瞥了一眼窗外,天陰沉沉的,連帶的室內光線也不鮮明,“要下雨了。”

隔了少頃,夏日暴雨如期而至。

“哇,真的!還好我沒有在外面曬衣服。”阮天心咬着小雪人的腦袋,趴在窗臺上往外看。

從室內看室外,是不一樣的感覺。雖然雨勢很大,玻璃上的雨絲都連成了一股長線,還沒來得及停留一會兒,就被新的雨線給吞沒了。但這些和室內的人并不相幹,所以讓阮天心産生了一種偷閑般的惬意。

正出神地望着,腰部突然一緊。一雙手把她端了起來,放到沙發上坐好。

謝觀說:“外面沒什麽好看的。”

他說這話的表情也和往常沒什麽不同,就是幾乎沒有表情。但阮天心好像聽見了他的話外之音:不要看風景了,看我!

腦補的感覺十分強烈,阮天心一代入他那張無甚表情的臉,更覺得好玩。她忍着笑,跳下沙發。

“這裏還有一張藤椅唉。”

謝觀看她像一只貓一樣,輕巧地蜷進躺椅裏。他的眼珠一轉不轉的,無聲地抱怨藤椅搶走了原本屬于她的注意力。

阮天心為什麽不能每時每刻都在看他?這個發現讓謝觀感到難受。她是這麽容易被吸引,拖鞋上的兔子耳朵、藤椅,甚至一陣平凡的夏季雷雨都能讓她沉迷其中。

他甚至有點埋怨謝美香。

但緊接着,他又聽到阮天心軟軟地贊道:“這個藤椅坐起來很舒服,你好有品味啊。”

在這一瞬間,謝觀突然心平氣和,戾氣全消。

謝美香,謝謝你。謝觀在心裏默默道。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兩個戀愛菜雞互相博弈,彼此都覺得對方很會的故事。

我今天突然很早哦!明天還是6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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