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卷,完結

魄吧?”她看向紅玉,“這個事情,我和紅玉姐一定會幫忙的。”

紅玉颔首,“自該是如此。”認可了風晴雪所言。

歐陽少恭誠懇地作了一揖:“在下替青玉壇以及其他許多人,多謝兩位姑娘仗義相助。”

方蘭生對歐陽少恭對女妖怪如此禮遇表示十分不滿……這邊,襄鈴少女難得與蘭生統一意見,也對這兩個半路□□來的女性十分不滿意。她雙手抱胸,一臉不高興地看着百裏屠蘇,小動物的直覺讓她有了滿滿的危機感,“嗚,一下子多了那麽多女人纏着屠蘇哥哥!屠蘇哥哥,你不可以被她們搶走~”

百裏屠蘇:“……”默默走遠。

襄鈴少女看着百裏屠蘇颀長好看的背影,頓時糾結了:“又不理人家,到底會不會被搶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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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少恭的帶領之下沿着湖畔往江都城西北走去,走了不多時,便來到了一處極盡富麗堂皇之地,順着彎彎曲曲的雕花石板路穿過湖面,幾人停在了那湖心高樓之前,上面一塊金字的牌匾,寫着十分娟麗的三個字:花滿樓。

方蘭生看着眼前這座被裝點得花裏胡哨的大樓,開始有了不太好的預感。“這……”轉頭看了看少恭,發現他依舊端着一本正經的臉,沒有絲毫異狀,心下的疑惑于是被按捺下去……應該不會吧?少恭可是正人君子啊!怎麽會來那種地方呢~

才這麽自我安慰完呢,側門便傳來一個妖裏妖氣的聲音,“喲~幾位公子怎麽還帶了女人來找樂子?花滿樓白天可不做生意。”方蘭生順着聲音望去,來人正是一個穿着打扮十分清涼的妖媚女子,手上還拿着一杆煙槍,舉止十分慵懶,一看就不是正經人家的姑娘。

蘭生:“……”感覺好絕望,原來少恭已經偷偷學壞了,只留下他一個人還在繼續純潔着……好寂寞╮(╯﹏╰)╭

左右看看,女妖怪十分淡定,一臉早已知曉的模樣。襄鈴和風晴雪則是一臉好奇地看着這個妖媚女子的打扮……至于木頭臉……他居然別過臉去了!去,裝什麽純潔!要裝也該是我裝才對……額,好像有什麽不對?

歐陽少恭依舊彬彬有禮,作揖說道:“煩請這位姑娘通報一聲,歐陽少恭特來拜會瑾娘。”

“這位哥哥認識我們老板啊~”那女子上上下下打量着歐陽少恭,“啧啧,難怪~老板就愛你這樣眉目清俊的俊哥哥。”她咯咯嬌笑着給他抛了個媚眼,紅唇一努,“你等着啊~”

歐陽少恭長這麽大,估計也是頭一次被一個女子這麽調戲,難得尴尬了一瞬,“在下并非……”

可是人家根本不聽他解釋,給了他一個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眼神,嬌媚地笑道:“別說了,奴家懂得~”話末硬是拖了個長音,端的是百轉千回繞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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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便扭着腰肢,款款走了。

歐陽少恭:“……”

“……此地門樓俗豔,女子言行輕佻,果然就是傳說中的煙花風月之地吧!”方蘭生瞪着歐陽少恭,一臉糾結,“少恭你怎麽能把我們帶到這種地方來啊啊啊?!”

少恭面不改色,好聲安慰道:“稍安勿躁,進去便知。”

方蘭生抓狂:“進去?進去便遲了!我可是潔身自好的讀書人啊!我的人生怎麽可以留下這樣的污點~”要是被他二姐知道自己竟然踏足過這種地方,腿一定會被打折的吧!一定會吧!←▽←!

“為什麽不能進去?這房子很漂亮啊!襄鈴很喜歡。”狐貍少女純潔地眨着水靈靈的大眼睛,一臉真誠。

方蘭生一噎。

風晴雪有些疑惑地說道:“少恭說這兒住着會占蔔的人,那他不就是祭司嗎?”她點點頭,自我肯定了,“原來這就是祭司的房子啊,難怪修得這麽漂亮。”

紅玉輕笑道:“妹妹何出此言?”

風晴雪一臉懵懂地問道:“不是嗎?在我們那邊,懂占蔔的人都是很厲害的祭司。不過他們住的房子比這個還大好多。”

正說着,方才那個妖裏妖氣的女人已經回來了,那說話的聲音好像一條小蛇似的,能鑽進人的耳朵裏,叫人骨頭都有點發麻,“歐陽公子,老板請你們進去~”

“多謝姑娘。”

女人捂嘴嬌笑,“謝什麽~奴家給你跑腿兒,心裏甜得很~”

歐陽少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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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花滿樓,不僅鮮花滿樓,美女也是滿樓。

這些女子都是晚上做生意,白天睡美容覺的,平日裏這個時候,樓裏可是冷清得很。難得有客人在白天上門,還自帶姑娘←←,這等大事哪裏能瞞得住?姑娘們寧可少睡那麽一時半刻也要來湊一把熱鬧,滿足那熊熊燃燒者的八卦之魂。也因此,百裏屠蘇一行人一進門就被各種圍觀了。 圍觀他們的女子多是匆匆從床上爬起來的,睡意還沒消呢,身上只披了件薄紗,一個賽過一個清涼。看他們進來,一個個圍在一起竊竊私語,嬌笑不已。

諸如‘好俊的少俠啊~’‘是個冷面俊哥哥呢~’‘那青年長得可真好看啊~’之類的話不斷充盈于耳,叫方蘭生十分郁悶……他也很俊的好嘛!怎麽沒人提到他?

一個打扮得十分端麗的高挑女子從簾後走出,快步走到他們面前,态度十分熟稔地說道:“少恭,翠眉兒是幾日前剛來我們樓裏,不識得少恭,倒把你怠慢了,千萬不要見怪。”正是他們此次要尋的瑾娘。

歐陽少恭搖搖頭,善解人意地說道:“哪裏,并無怠慢,是我來得突然。若是那位姑娘直接帶我們進來,也頗為不妥。”

瑾娘爽朗地笑道:“少恭還是如此體貼入微啊。”她仔細看了看少恭,目光柔和,“我瞧瞧,像是瘦了些……少恭此行可有收獲?”

“多虧瑾娘指點,已在琴川附近尋得了一塊玉橫碎片。今日又是為此前來勞煩你。”

“哪兒的話,上回太匆忙,只稍稍蔔算了一下。”她大概早料到會有今日,笑着從袖間取出一個信封遞給少恭,“我知道你惦記此事,後來又再仔細為你推算過,該如何行事,均已寫在上面,拿去便是。”

少恭施了一禮,“瑾娘恩情,歐陽少恭定會記在心裏。”

瑾娘大大方方地揮揮手帕,爽快地笑道:“你啊,就別跟我見外了。今天倒是熱鬧,還帶了些朋友過來?”她的目光掃過衆人,突然停在百裏屠蘇的身上,她有些疑惑地看了兩眼少年戴着的那羽毛項圈,很快,視線移到了他的肩上,再也移不開。原本端麗爽直的美人形象瞬間破滅,眼裏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尖聲驚叫:“阿寶!真的是阿寶!這只雞……這只雞真的是阿寶!”

百裏屠蘇:“……”

少恭知道百裏屠蘇最不喜別人說阿翔是雞,即刻出聲提醒道:“瑾娘,這是百裏少俠馴養的海東青。”

“海東青?鷹?不是母雞?”瑾娘瞪圓了眼睛,上上下下瞧着阿翔,表示完全不能信,“怎麽會呢?!明明和我以前養的那只蘆花雞阿寶長得一模一樣,簡直是阿寶再世!”

蘆花雞什麽的……阿翔表示自己這種高貴的海東青跟蘆花雞那種低檔的生物一點都不像!沒眼光的凡人!真是太讨厭了!

“我知道了,它一定是阿寶轉世來的!連看不起人的那股勁兒都一個樣子!”瑾娘眼裏露出了熱切而懷念的神色,對着百裏屠蘇請求道:“小女子有個不情之請,望公子能将阿寶割愛予我。金銀財物,若能換來阿寶,公子盡管開口,小女子定不吝啬。”

屠蘇神色微冷:“不換,休要糾纏。”

瑾娘還不肯放棄,歐陽少恭立即開口勸道:“瑾娘,這只海東青百裏少俠十分珍愛,你就莫要強人所難了。今日前來,除去玉橫之事,尚有其他事想請你幫忙。”

少恭都開口了……瑾娘有些不甘心地瞥一眼阿翔,也只能妥協,嘆息着說道:“少恭的托付,瑾娘自是不會推辭。”

“這位晴雪姑娘乃是離家尋找兄長,瑾娘可否替她算一算,此行是否會有所得?”

風晴雪十分驚訝,“真的可以算出來?算出我能否找到哥哥?”

襄鈴聞言,也立即說道:“襄鈴也在找娘親呢,幫襄鈴也算算好不好?”

瑾娘微微颔首,“請兩位姑娘把所尋之人的姓名、生辰八字寫在紙上交給我,我自可推算。”

襄鈴頓時有些沮喪:“……我不知道我娘叫什麽,也不知道她的生辰……”

“那就沒有辦法了,占蔔不是神術,亦非憑空得來。”

襄鈴一聽希望破滅,立時便止不住地傷心,整個人都籠罩在了難過之中。蘭生見狀,連忙有些笨拙地安慰她,“襄鈴別哭,你一定會找到娘的,不急在這一時,我……我們都會陪你找娘。”襄鈴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到底是不再難受了……呆瓜什麽的,似乎也不是很讨厭的樣子。

小狐貍好感度+1,當前為1=凸=!

小狐貍的情緒到底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傷心過之後還是一如既往地快樂樂觀。

風晴雪這裏已經準備好八字交給瑾娘,可惜瑾娘蔔算之後卻告知她并無結果……晴雪有些失望,不過也很快調節好心情,告訴自己不能着急。

歐陽少恭說道:“瑾娘,最後一事相托,可否開天眼,替這位百裏少俠算一算命數兇吉。”

屠蘇斷然沒有想到少恭會提出這樣的請求,心下吃驚,立即拒絕:“不必。”

“百裏少俠無須這樣客氣,你我雖然結識的時間不長,但在下深知少俠并非凡夫俗子,日後尚有許多重要之事必須去做。翻雲寨中救命之恩無以報答,在下只好借花獻佛,替少俠蔔一蔔前程。”

百裏屠蘇沉默不語。

歐陽少恭又道:“百裏少俠,命運之事雖不可盡信,但亦可趨吉避兇,多少有所補益……蔔測出命運的軌跡,方能談及更改,于關心在意之人而言,亦是好的。”

這話一出,卻是正中百裏屠蘇的死穴。對命運之事,他本已是不在意了,家破人亡,又身負煞氣……這樣的他,命運又能好到哪裏去?

可是……可是若是有萬一呢?

縱使僅有一線生機,他是不是便有資格去争取想要的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再召喚可憐的師姐了,走劇情至此結束,明天師姐正式回歸。

師姐淚流三千尺啊,難得休息一下,居然還被小夥伴們的怨念給拉了回來……這個世界太兇殘了。她已經冠上屠蘇騷年保姆之名了嗎?

這真真是極不科學的啊o(╯□╰)o

☆、第 33 章

開天眼窺的是天機,不方便外人在場,瑾娘便将屠蘇領到了自己的房間,她招呼屠蘇坐下,自己則去準備蔔卦所需之物。屠蘇的目光只随意一掃,定定落在了房間內側落地屏風上挂着的那件熟悉的衣袍上。無怪乎他一眼便看見,實在是因為這衣袍自己看了十年,也穿了十年,着實太過熟悉——那是天墉城的道袍,還是女子的道袍!

可是天墉城的人怎麽會在此處?

就算他之前對這凡俗間的風月之地一無所知,進來之後也已明白……這決計不是女子該來的地方。

更讓屠蘇覺得不安的是,自入這房間之後,他便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那是,師姐的氣息!

“此衣袍的主人現在何處?”

瑾娘并不奇怪他會這樣問,方才見他戴着的項圈時,她心中便有猜測了。此時回頭看他,自然瞧見了他此刻的神色,猜測便成了真相。她性子爽朗,雖這少年不肯答應給她阿寶,但她也并不真打算計較,只是,機會既然送上門了,逗逗他也是好的。“喲,公子找這衣袍的主人作何?”

“……她與我系出同門。”

瑾娘裝模作樣地驚呼道:“原來那姑娘和公子竟然還是同門之誼?那當真是趕巧了啊。”

少年抿唇,一雙漆黑眼睛卻直直盯着她,要她一個答案。

瑾娘眼珠子一轉,笑道:“公子這般着急那位姑娘,還真是情深意重得很啊。說起來,那姑娘可是個美人坯子,公子也是英俊潇灑,倒是郎才女貌,甚是相配。”

他抿唇看着她,面色冷凝,眼裏卻是急躁:“她在何處?”

瑾娘心下已是了然,從方才見這少年,他便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似乎這世間無事能讓他動容一般。便是她出口讨要阿寶,他雖不虞,但也不如現在反應這般大。如今這神情,倒是……讓人很想逗弄一下。她呵呵輕笑:“公子急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的情妹妹。”

屠蘇眼裏已有薄怒,只是勉強按壓下來,“……休要胡言!”

“好了好了,公子真經不起逗。”她起身款款走向那屏風後,那裏擺放着瑾娘的床榻。“公子還不快跟上,不想見你的情妹妹了?”

這本是女子房間,擺放的自然也都是女子私密之物,屠蘇雖然自小在天墉城長大,但也知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躊躇了一下,自知多有不便……可到底還是想要知道師姐現狀的心情勝過了這些小節上的拘束,終還是跟着瑾娘轉過了屏風。屏風後果然是瑾娘的床榻,雖然紗帳垂下,但也知床裏并無人。

而瑾娘顯然也不是沖着床榻去的,她轉去的是另一邊,那挂着美人畫的牆上竟有一扇小門,門裏別有洞天。瑾娘推開門,伸出玉指,向身後卷簾深處一指,“你那心心念念的美人妹妹可不就在那裏嘛。”

屠蘇二話不說,走近前去撩開簾子,便見帷幔深處的床榻之上躺着一個曼妙的身形。他微微一頓,還是擔憂的心思壓過了其他,伸手掀開帷幔,眼裏映入一張熟悉的面孔。少女閉着雙目,眉頭微微皺着,睡得并不安穩。只堪堪穿着一身裏衣,衣領大敞,露出裏頭鵝黃色的亵衣,雪白的脖頸上戴着那串他當年送的羽毛項圈,紅襯白,對比很是強烈。長裙亦是淩亂,起了褶皺,露出一截光滑好看的小腿。發絲散亂在耳邊胸前,臉色帶着異樣的潮紅。

果然是她!

心好像在一瞬之間安定了下來,片刻後,又立即提了起來。

他別開眼,只覺得心跳有些異常,又快又急,根本無法壓抑。強忍着羞赧,扯過衾被将她蓋住,喚她:“師姐……”

“師姐……”

陷入半昏迷的少女長睫微顫,眼睛緩緩睜開一條彎彎的縫隙,有些無力地伸手扒開那衾被,露出了一截潔白的小臂,“……熱、好熱……難受……”

他心頭又是一跳,垂下眼眸強自鎮定,“師姐,發生了何事?”

他又不是醒酒藥,少女怎麽可能會理他?閉上眼睛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瑾娘不知何時進來了,看到被包裹成一團的姑娘,“喲,沒想到公子倒挺恪守男女之防的啊。”

“你做了什麽?她怎會如此?”

瞧他那副警惕的小模樣,瑾娘只覺得好玩,幽幽說道:“我啊,雖然是挺喜歡這個好看妹妹的,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呢。我也不過是個女人家,還能對着妹妹做什麽不成?公子是在擔心什麽呢?”她慢悠悠地搖着團扇,“她啊,不過是喝了些酒罷了。”

屠蘇臉色微微一赧,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她笑着解釋,“昨日,這妹妹也不知從哪裏聽來的消息,突然來花滿樓尋我,想求我為她蔔一卦,我覺得這妹妹有意思,便逗逗她,與她約定拼酒。”

少年面色冷凝,“師姐從不沾酒。”卻又想起在天墉城時,她在生辰那日被陵端帶走……卻也是喝了酒的,眸色一黯。

瑾娘無辜地拿着團扇掩嘴,一臉無辜地說道:“這姐姐又怎麽會知道呢?這妹妹與我拼酒時氣勢倒還挺足的,那架勢擺的,啧啧,樓裏的姐妹們還以為她是個中好手呢。誰知一碗黃湯下肚,竟一聲不吭就栽倒了。”其實她一點都不無辜,青樓裏的酒啊,那都是拿來助興的,比別家的酒烈上幾分不說,還時常加些料……便是連個風月老手喝多了也把持不住,一個普通姑娘家怎麽可能受得了?

“……她何時能醒?”

“這可說不準,畢竟每個人的體質多有不同。不過這姑娘已睡了許久,至多明日,也該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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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瑾娘将屠蘇的蔔算結果告知衆人,衆人皆是一陣沉默。

死局逢生,空亡而返,天虛入命,六親緣薄……兇煞非常。

方蘭生簡直不能想象自己若是被蔔測出這樣的命運是否還能像木頭臉那樣面無表情,就算不是真的,沒有人會在知道自己是這樣的命運之後還能開心起來的……木頭臉那麽慘,他平時對他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點呢?

自我檢讨的結果是——好像确實是過分了一點點……明知道木頭臉愛耍帥不愛說話,他還總是口頭上欺負他,言語上擠兌他……這樣的他實在是太不善良了!方蘭生感覺到有點說不出的愧疚了。果然以後還是對他好一點好了……

“……木頭臉,你還記得我跟你講過的‘夢中說夢’嗎?這種事,這種事你就當做是做夢好了!嘿嘿……嘿嘿嘿嘿……”他到底在說什麽=凸=?

方蘭生笨拙的好意到底還是神奇地被屠蘇少年接收到了,百裏屠蘇搖搖頭,“……毋須在意此事。”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是語氣似乎比之前緩和了不少?

晴雪和襄鈴也開口安慰,同蘭生一樣,笨拙而坦率。瑾娘在一邊聽着,原本有些凝重的心情倒是放松了不少。

大家這時都有了去意,畢竟這裏的氣氛實在有些太過壓抑了。

而原本一直沒什麽表情的百裏屠蘇卻突然開口,說出的話還忒叫人驚悚:“你們且去,我留下。”

方蘭生:“……!”∑(♀△♀‖)!!木頭臉你不能這樣!“你、你千萬別想不開啊!命運這種事情這麽玄乎,誰能說得準呢?你別因為一時打擊就要放、放浪形骸啊!”

歐陽少恭開口低斥:“小蘭,不要胡說,百裏少俠自有打算。”

襄鈴嘟嘴:“呆瓜又在說些什麽奇怪的東西呢!”殷切地看向屠蘇,眨巴着濕漉漉的圓眼睛,“襄鈴不管,屠蘇哥哥要留下,襄鈴也要留下。”

風晴雪也道:“我都沒有住過這麽漂亮的大房子,我也留下。”

方蘭生一聽襄鈴要留下,哪裏還有獨自一人上路的道理?在和襄鈴一起住下和被二姐打斷腿這兩個選擇之間衡量了一下,毫不困難地選擇了前者……就算要被打斷腿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就是這麽任性!“既然你們都留下,那我也要留下!”

紅玉掩唇輕笑,“猴兒方才不還恨不得快快離開的麽?這一眨眼功夫便舍不得走了麽?”

方蘭生立即炸毛:“女妖怪你說什麽呢,我可是為了保護襄鈴的安全才舍生取義的好嘛!”

襄鈴少女立即不滿,嫌棄地瞪了他一眼,“大呆瓜,誰要你保護啊?襄鈴有屠蘇哥哥保護就夠了。”

方蘭生:“……”淚流三千尺……求別嫌棄啊!

唯有瑾娘知道屠蘇留下的原因,不過就是放心不下心上人,又不方便這樣帶着心上人離開的選擇罷了。癡情的少年郎最是能博得女子的好感,就算她對他的命運有些芥蒂,倒也讨厭不起這個沉默寡言的少年。哎喲,年輕真好,愛與恨都是轟轟烈烈的,等到了她這個年紀,一切都趨于平淡了,愛也好,恨也罷,都沒了力氣。

這麽想着,倒是突然有點羨慕起那個到現在還醉的不省人事的女孩子了。她像她這麽大的時候,可沒有這麽一個好看的少年默默守護在身邊……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嗎?

不過……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面如冠玉的黑衣少年。若是他知道自己那般在乎的師姐來找她蔔算的卻是離開之事,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歸途……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歸途的。那女孩的命運是籠在一片迷霧下的,未知來處,不見前路,永無……歸途。如被遺棄在這天地間的一縷幽魂,迷失在這廣瀚世間。

命盤混亂的女孩,命數兇煞的少年……

瑾娘默默扶額,這段時間怎麽盡是遇到一些奇怪的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師姐被迫提前結束假期……怨念臉。

☆、第 34 章

屠蘇一行人說了要在花滿樓留宿,瑾娘便十分雷厲風行地将這個別院給收拾了出來給屠蘇他們幾個人住。晚間的時候花滿樓十分熱鬧,這別院卻在瑾娘的有意維持下顯得十分清淨。蘭生和襄鈴年紀尚小,根本閑不住,剛用完晚膳便出去外面逛夜市了。

晴雪對江都的市集也很有興趣,“剛才在路上就看見了很多沒見過的東西,我想去瞧瞧,不知道這裏能不能買到大眼蛙和大頭蛇呢。”她走到屠蘇面前,背着手,歪頭問道:“蘇蘇一起去嗎?街上有那麽多有意思的東西……”

屠蘇搖頭拒絕:“我留下。”

紅玉觀他今日神色變化,倒是猜到了一些,但屠蘇不說,她也不能确定,只笑道:“江都城甚為繁華,三教九流之人皆有,行走江湖,多打聽點消息總是好的。百裏公子何不一同走走?”

屠蘇思忖片刻,點了點頭,接受了她的建議,卻并沒有跟她們一道走的打算,而是轉身進了花滿樓。

晴雪不解:“蘇蘇不願意去看看嗎?好可惜……”

紅玉笑道:“百裏公子待會自會去的,晴雪妹妹,我們先走吧。”

……

花滿樓身為江都數一數二的青樓,比起一般青樓,自然是要正規許多。樓裏的姑娘多是些賣藝不賣身的主,即便是在晚上最是熱鬧的時段,也沒有其他青樓裏那般烏煙瘴氣。不過屠蘇經過之處,還是引起了許多注意,男男女女皆有。他本來就長得劍眉星目,屬龍章鳳姿之輩,換下了天墉城的紫衣道袍之後穿上了一身黑衣勁裝,倒是愈發顯出他身上的異域特色,右耳邊墜着的潔白獸牙襯得面色愈發如玉,也凸顯了氤氲桃花色的薄薄雙唇,好看得倒不像是個俗世之間能長出來的人。

若非他身上的氣息太過冷冽,整個人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場,背後還背着兩把長劍,一看就知不是什麽好相與之輩,前來搭讪的人必然不在少數。

屠蘇無視衆人目光,一路無波無瀾地來到了瑾娘房間。瑾娘不在,開門的是個長相清秀的粗使丫鬟,她是奉瑾娘之命來照顧這個躺在偏室裏的姑娘的,瑾娘也說過可能會有一個黑衣少俠過來看那個姑娘,讓她不必阻攔。小丫鬟紅着臉将屠蘇引進門內,又将門扉關上,隔絕了許許多多探視的目光,她轉過身,眼睜睜地看着那黑衣少俠好看的背影消失在屏風之後,捂着胸口,只覺得心如擂鼓……老板什麽都吩咐了,卻忘記告訴她這個黑衣少俠竟會長得這般好看……

芙蕖現在已經不是那種半醒不醒的狀态了,她睡得很熟,面上雖還有一些不自然的紅暈,呼吸卻已經平穩了下來。大概真如瑾娘所言,等到明日,她便能恢複過來。

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着她的睡顏了……

看着她毫無防備的模樣,感覺總是……很安心,很溫暖。便是這樣一直看下去,也不會覺得厭煩。

她似有所感,微微側了側頭,散亂的長發垂落下來,遮住了大半臉頰。鬼使神差的,他便伸出手,為她将長發別在耳後……

————————————

翌日一早。

瑾娘十分貼心地吩咐廚房給大夥兒準備了十分豐盛的早點,襄鈴面前是一屜白白軟軟的肉包子,這是小狐貍來人間之後最愛吃的東西,沒有之一。她吃得十分滿足,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都眯成了彎彎的月牙形狀,模樣着實是嬌俏動人,看得一邊的蘭生癡癡傻傻的,在自己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多吃了四個寡淡無味的白面饅頭,直接撐到走不動。

屠蘇面前只是簡單的清粥小菜。

風晴雪将面前的饅頭推到他面前,“蘇蘇吃得好少,多吃一點。”

“不必。”他用餐的習慣是跟自家師姐學的,年複一年皆是如此,在飲食的偏好上跟自家師姐也是大同小異,輕易不會更改。

風晴雪也沒有勉強,點着下巴想出了另一條建議,道:“只是清粥的話會不會沒有味道?我這裏還有很多調料,要不要加一點?”

“……不必。”

她有些遺憾,轉頭看向一邊的端麗佳人,“紅玉姐呢?要不要加點調料?”

紅玉姣美的面容微微一僵,臉上一貫的笑容險些挂不住,想起在琴川芳梅林裏見識過的那調料的味道,敬謝不敏,“妹妹還是自己留着用吧,姐姐這樣剛剛好。”

風晴雪詢問的眼神一路掃過去……

歐陽少恭笑如暖陽,只眼角微微輕顫:“晴雪姑娘不必客氣。”

襄鈴少女別過臉,撇嘴:“襄鈴才不要呢!”

方蘭生警惕地看着她,想起那詭異無比的味道,以及那什麽亂七八糟的蟲子的眼睛觸角糞便調制出來的恐怖調料,頓時一臉菜色:“你、你、你別亂來啊!”

風晴雪也不失落,笑笑說道:“那好吧,你們想要的話便與我說,我帶了好多呢。”

衆人:“……”

衆人吃得差不多了之時,屋外阿翔突然長長地鳴叫了一聲,原本安靜地用着早點的屠蘇少年臉色微微一變,放下筷子,豁然站起身來便向外頭走去。

“屠蘇哥哥要去哪裏?襄鈴也要一起。”襄鈴少女立即抓起兩只包子,蹦蹦跳跳地跟了出去。

方蘭生一門心思都在襄鈴身上,見她離開,哪裏還能坐得住,丢下一句“少恭,我去看看。”便也追了出去。

風晴雪有些疑惑,“咦,阿翔是發現了什麽了呢?我也去看看。”

留下歐陽少恭和紅玉互看一眼,最終也簡單收拾了一下,慢條斯理地跟出去一看究竟。

百裏屠蘇其實并沒有走遠,只是站在門口而已。方蘭生和襄鈴不費力什麽力氣就趕上了,“屠蘇哥哥……”

“喂,木頭臉,你怎麽停下了……”走到他近前,才發現木頭臉的神色有些不對勁,順着他過分專注的目光向前看去,便見遠處花木掩映的幽徑深處,緩緩印出一個紫色的窈窕身影。

……女的?

……木頭臉居然看着一個女人發呆?

那紫衣女子一路分花拂柳而來,方才出了幽徑,還未來得及與他們打上一個照面,低空盤旋的阿翔又是一聲長鳴,然後,在方蘭生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如離弦之箭一般朝那女子沖了過去。風晴雪他們恰好也看到了這一幕,幾人都詫異不已。襄鈴少女緊張得連肉包子都捏得變形了……大鷹這是要攻擊那個人嗎?

可是屠蘇卻很淡定,并沒有要出聲阻止的模樣。

在衆人的注目禮下,幾人便眼睜睜地看着阿翔在快要飛到女子面前時突然收起了爪子和翅膀,如同一團肉球一般往下一跌,恰恰便跌進了女子溫軟的懷抱裏。

衆人:“……”這樣真的好嗎?

那女子皺着眉頭把大肉團往上托了一托,撫着阿翔的腦袋,有些苦惱地說道:“咦,你好像又變胖了呢,阿翔。”

阿翔不屑地低鳴了一聲:“叽!”

女子繼續苦惱,“再這麽胖下去,漂亮的鷹姑娘就看不上你了。”

阿翔更加不屑了——凡愚,審美不同,根本無法溝通!他這麽威武雄壯,那些雌鷹怎麽可能看不上……話說真的有變得那麽胖嗎?沒有吧……不對,它為什麽要想這種無聊的問題啊!一年多沒見,難得它表示一下想念,結果卻被這麽嫌棄……惱怒的阿翔默默地伸出一只爪子,扒拉了兩下女子的腰身。

女子腰間天生敏感,被這麽一折騰,頓時覺得癢,又不好将這只肥鳥給摔出去,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阿翔別鬧,我錯了我錯了,不該說你胖的!應該是一年不見,你又變得愈發圓潤肥美了!”

衆人:“……”

距離有點遠,方蘭生沒怎麽聽清那女孩在和肥雞說什麽,但這不妨礙他無法直視這只肥雞如此騷包的模樣,忍不住瞠目結舌:“這肥雞怎麽、怎麽這樣啊!”

話落,那女子似看到了他們,突然粲然一笑,揮了揮手,親昵地叫了一聲:“屠蘇!”

百裏屠蘇的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很淺,但真的笑了,他走了上去,步子……疑似有點快。

方蘭生覺得自己見鬼了……

下一秒,那女子抱着阿翔快步走到了屠蘇面前,臉上挂着燦爛的笑容,“屠蘇,你好像又長高了。我都摸不到頭了。”她有些遺憾地打算将伸出的手收回。

少年默默地矮下半截身子。

女子愣了一下,會意地摸上了少年柔軟的額發,“屠蘇真乖。”

方蘭生覺得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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