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傅老板擅長玩弄人心, 他在刀尖上行走, 一步一步,将目标瞄準了監察員這個職務。

這是回家的第一步。

他又不知在刀光劍影中掙紮了多少遍,他是一個沒有背景的小小的工作人員,上面的, 是無數的既得利益者。

可是他還是做到了, 他成了議會第一個沒有絲毫背景的監察員,他終于可以以工作為目的,穿梭于各個世界,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搜集主神違規的證據。

他走過無數的危險,遭受過無數的刺殺,但每一次, 他的心口都會掉出一朵折成玫瑰的平安符。

他的愛人,仿佛就在身邊,保護着他。

過去的256次,謝景行的平安符不能護他平安, 現在的每一次, 這些平安符都會令他無虞。

他想象得到,那個人眉眼溫柔專注地為他疊了無數的平安符,放進他的核心裏, 希望他早點回家。

在當時議會的首席監察員眼裏, 1028是個很特別的人, 不僅能力手段強到可怕, 更重要的是, 他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這樣不顧一切向上爬的人,激起了這位前首席監察員的“愛才之心”,有欲望的人,才更好掌控。

傅雲深與議會、與監察院虛與委蛇,選擇成為他們手中的一把刀,相互利用。

他太出色了,前首席一度想讓傅雲深成為自己的接班人。

可是前首席用傅雲深越久,也就越覺得這份出色過了頭,這是能夠讓他本人都産生危機敢的存在。

傅雲深心中一直以來的那個目标,讓前首席嗅到了一絲機會,這份欲望到底是什麽?能夠驅使他無休止地往前走?

首席一直在暗中調查着,傅雲深所做的事也終于有一天被他察覺了,前首席只覺得可笑。

就為這?愛情?在議會這權力之争中有什麽意義嗎?這東西只會成為阻礙。更或者,會變成反抗議會反抗聯盟的火種。而且,傅雲深現在在做的事情已經是在刀尖上行走了。

傅雲深太強了,風頭甚至快要壓過前首席,前首席既想除掉傅雲深的威脅,又不想失去如此好用的“左膀右臂”。

于是他利用個人權力把傅雲深抓進了監察院的刑訊室。

“你是愛着和主神作對的那一位吧。”前首席只把這當作傅雲深的把柄,“你說這份所謂的愛,被主神知道了會怎麽樣?”

傅雲深坐在對聯盟工作人員專用的刑椅上,笑了一下,說:“不怎麽樣,我無所謂。”

前首席居高臨下道:“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收掉這份心思,好好跟着我,你的未來不可限量。”

“第二個選擇,我把你格式化,直到你忘掉為止,你再嘗一嘗從底層工作人員重新做起的感受?”

傅雲深靠在刑椅上,卻自在從容地像在坐沙發,他說:“你開心就好。”

傅雲深這樣的态度徹底惹怒了前首席,于是他選擇了将傅雲深反複格式化,給臉不要,那就被徹底格式化做他的提線木偶吧。

可是,格式化進行了一遍、兩遍、三遍……十遍、百遍,傅雲深還是沒有忘掉。

虛弱蒼白的傅雲深靜靜看着前首席,微笑着說:“我給自己寫了一份程序,憑你的本事,就算是來一萬遍,我也忘不掉的。”

“而議會不會容忍你對我濫用私刑,我對他們還有用,很快你就得把我好好送出去……”

前首席怒極反笑,道:“聽說你不會死是嗎?”這是1028身上最大的秘密。

一道光刃瞬間劈在傅雲深身上,傅雲深整個人被劈成兩半,但很快聚攏,但一朵紙玫瑰消散了。

“那就讓我試試,你有多少條命吧?”又是一擊刺進傅雲深心口。

一朵紙玫瑰掉落出來。

前首席面容猙獰道:“猜猜,在議會保你的人來之前,我能殺你多少次?”

他嫉妒傅雲深的天賦與能力,又想要傅雲深徹底為自己所掌控,而如果不能為自己所用,那麽這樣危險的人,必須毀掉。

攻擊如同閃電,一秒接着一秒,紙玫瑰不停地化作光點消散。

前首席嘲諷道: “那個世界是聯盟的禁地,你想要回去是不可能的。”

“而你的心思,如果被主神知道了,只要徹底銷毀一個下場。”

“你說,你的這份感情是不是你最大的阻礙?”

在不斷地死亡與重生中,傅雲深的意識有些模糊了,被格式化了上百次的他已經虛弱到了極點。

這是他以身為餌設的局,但他還能撐到議會的人來的時候嗎?

萬物皆可利用,傅老板把一切當作棋子,但他很清楚,自己也是議會手中的棋子。

也許,議會是想看看,自己與首席到底誰更值得選擇。

恍然間,傅雲深回憶起自己和謝景行在經歷過的劇情中的對話:

“謝家為什麽種了這麽多梧桐樹?”

“鳳栖梧桐。”

“哦哦,我懂了,謝家出了三位皇後。那我也要在你的院子裏種一棵。”

“為什麽?”

“這棵樹栖的是我這只鳳凰,我就是你的皇後啊。”

“種吧,這裏是你的家,以後你住樹上好了。”

傅雲深遙望着那顆被盛開桐花包裹着的小世界。

那麽近,又那麽遠。

他随時都可以回去,但又不應該這樣回去。一群不知道是什麽的玩意兒在他耳邊狂吠、質疑……

“這份感情只是你的阻礙。”?

是嗎?

紙玫瑰上開出了一朵小小的桐花。

傅雲深一瞬間掙開了傳說中議會首席來也要乖乖坐着的刑椅。

前首席滞住了:“你……”

下一秒,枝桠蔓延,縛住了前首席。

傅雲深掙紮着站起來,虛弱道:“阻礙?那就自己變得更強大吧。”

那些消散的紙玫瑰重新凝聚,回到他的心裏。

“沒有人能夠阻止我愛他。”

這是新的,梧桐病毒。

傅雲深搖搖晃晃地往外走去,擡起手,收緊手指,身後傳來前首席的慘叫聲。

對着外面刺眼的光線,傅雲深終于看見議會的人來迎接他了。

議會的人不是想養蠱嗎?那就讓他們看看,養出了什麽。

他是議會監察院的新首席,1028傅雲深。

他走遍所有的小世界,将紙玫瑰種下。

他花費了幾百年時間去布一個局。

他現在回家了。

謝景行睜開眼,傅雲深一霎抱緊了他,沉聲說:“不要難過。”

“當初在那惡心的劇情裏我就想過的,就算我們的命運只有痛苦存在,我也是你的快樂、你的歡愉。”

所以,在無數次的悲劇劇情裏,傅雲深給予了謝景行,最熱烈、最純粹的愛情。

“在聯盟我一點也不寂寞,因為我的心,被你的花填滿了。就像我把謝言留下來陪你一樣。”

謝景行沉默良久,但院子裏一瞬間盛開的花,似乎在訴說着他的情緒。

過度煽情也不是傅雲深的作風,他很快就轉變了語氣,道:“生氣可以。”

“生氣了,就把聯盟那些玩意兒都弄死吧。”

謝景行終于露出一絲笑來。

傅雲深目光轉向小空間中的顧骁陽,他已經在無限的劇情中被折磨得快崩潰了,畢竟不是誰都像謝景行和傅雲深一樣,能夠在劇情中相互溫暖。

謝景行随意地揮了揮手,終于讓顧骁陽消散了,得到了解脫,囚住他的小世界随之消失。

這場盛大的表演歸于寂靜。

所有的觀衆都感受到了這種令人恐懼的震懾。

但謝景行卻雲淡風輕地關閉了小世界外所有對這裏的窺探,道:“每一個違反過人權公約的人,都将成為下一位演員,請諸位回去候場吧。”

主神、議會、系統都瘋了,謝景行,必須要死!

這就是一場你死我活的鬥争!

謝景行和傅雲深的心境卻十分平和從容,他們對視一眼,其中的默契不言而喻,甚至有種在家裏的溫馨感,幾百年,就算兩人不在同一處,但聯手的局早已布好。

小世界的一切恢複正常。

初冬灰蒙蒙的天空中下起了細密的小雨。

謝景行撐開傘,黑色的傘面上是他親手繪的牡丹。

他道:“回家吧。”

他們打着一把傘并肩沿着梧桐街慢慢地走,街上的人還在談論剛才桐花落下又倒流向天空的震撼景象。

但看見一看就如此般配的兩個男人,不由得打量了好幾眼。

有個女孩子覺得太有愛了,忍不住對男朋友道:“你看那個打傘的,優雅沉穩,可以用端莊來形容了,但是傘完全打歪了,就顧着給他男朋友打傘了吧。”

“還有這位被打傘的,長相氣場一看就是什麽商業精英、業界大佬,卻被男朋友這麽寵。啊啊,你看他,手還揣人家兜裏。”

“為什麽我看個路人都覺得嗑到了!嗚嗚嗚一定是他們長得太帥了。”

打傘的男朋友忍不住道:“醒醒,你看看我肩膀呢?”

男朋友的肩膀果然半邊都是濕的。

女孩子趕緊抱住男朋友的脖子,道:“啊,你最好了!你也寵!”

傅雲深聽着他們的互動,看了一眼謝景行的肩膀,果然也是濕的。

他湊到謝景行耳側,偏頭親了他一口,低聲笑道:“你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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