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早早回了宿舍的秦小玲一直無法入睡。到了淩晨三點,宿舍裏還是只有自己一個人。王朝陽一定是在許文淵那裏過夜,謝茨呢?她在哪裏過夜?傅志淩嗎?還是?她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捏住擠壓一般,更加睡不着。
謝茨被葉守雲扛上樓,放在沙發上。她在迷糊中睜了睜眼睛,叫了一聲:“渴,想喝水”
葉守雲正在裏屋換衣服,正到外間一聲沉悶的響動。他急忙走出去,果不其然,她從沙發上摔了下來。一手抱着頭,一手捂着屁股揉。頭發全蓋在臉上,像個瘋子一樣。葉守雲站在她身前無聲的笑了笑。蹲下身去查看。沒想到,她揉着揉着,又在地板上睡着了。
葉守雲看着她沉睡中微紅的面孔。想起在酒吧喝酒時,她将嘴湊到他的耳朵邊,不知道說了什麽。感覺像鵝毛撓癢癢一樣。他将她抱起來,放到客房的床上。替她脫去了外衣外褲。到洗手間打來一盆熱水,替她擦拭臉,手和腳。謝茨從小就怕癢。擦腳他格外小心,生怕把她弄醒。好在她只是皺了皺眉,嘴裏嘀咕了一句什麽,腳往被子裏縮了縮。葉守雲替她蓋上被子,關門。自己沖了個澡洗了頭。電吹風動靜太大,他沒有用。其實既使他用了也不會吵醒謝茨,但是他不想這麽做。
他坐在客廳裏百無聊賴的看了會兒新聞。扒了扒頭發,沒有全幹。他不由自主的走到客房的門口,打開門往裏看。謝茨又在蹬被子。露出半邊身子。他只替她脫了外衣外褲,她仍然穿着毛褲,上身還套了一件羊毛衣。她的睡姿不好,衣服全裹在了身上,勒得她不舒服。
葉守雲站在房門口躊躇了片刻,輕輕關上門。在門外站了一會兒,又推開,慢慢走近她。坐在床邊上。他把被子掀開,把她的長褲脫下來,又小心的扶起她的上身,讓她靠在自己胸口,幫她把羊毛衣脫了下來。羊毛衣有靜電,頭發在空中亂飛,有幾絲貼在他臉上,但另多,貼在她自己的臉上。他把貼在自己臉上的頭發扒拉下來。看着靠在自己胸口的謝茨。她睡得真沉,眼皮一動不動,嘴角時而無意識的動一下。像嬰兒一般的睡顏。他很多年沒有像這樣仔細的,毫無顧忌的打量過她。很多人說過他們長得像,但他不同意。
他記得很清楚,第一次聽人這樣說起時,他們才念初二,他二姨夫在飯桌上說:“咦,謝家的那個小姑娘,長得跟我們家守雲很像啊”
他放下筷子,跑到自己房間,對着鏡子打量自己。究竟是哪裏像呢?是她說話時滑稽的姿态,還是笑的時候彎起來的眼睛?又或者是說起話來誇誇其談的紅潤嘴唇?在他自己的眼裏,他們一點也不像。謝茨愛笑,他從來不茍言笑。謝茨笑說話,他歷來沉默是金。謝茨面部表情總是很豐富。雖然不同意別人說他是面癱的說法。但自己的表情,确實不夠生動。
他這人對外部環境有些遲鈍。不太容易特別高興,也沒有什麽事情讓他大動肝火。但今晚秦小玲的那一吻,讓他簡直怒從心起,幾乎本能的想扇她一個耳光。但對方是個女的,他沒有跟人動手的習慣。他有嚴重的精神潔癖。精神上不接受的人碰了他,他覺得肮髒無比。他下意識的摸了摸左臉。偏過頭往衣服上蹭了蹭。腳有些冷,他把腿收上來,躺在謝茨身側。她身上有奇異的香氣。
那是什麽味道?是冬天冰天雪地裏盛開的梅花,還是溫室裏培育的浮薔?
謝茨把手啪的一下橫着打過來,胳膊壓在他脖子上。差點忘了,她睡覺不喜歡将手放在被子裏。
等她不動了。他把她的手輕輕拉下來。
然後,他又看見了她頸窩裏的那顆小紅痣。像某種昆蟲的咬痕。
他俯下身,輕輕的咬了她那裏一下。他的心髒在胸腔裏狂跳,他不明所以,反複對自己說:“真可恥,我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
他覺得自己身上起了變化。飛快的起身下床。逃也似的離開她的房間,關上門。
坐在自己的床上。一會兒,他跑過去,鎖上門。脫了褲子開始自己解決問題。
第二天早上十點,謝茨才幽幽轉醒。睜開眼睛,不知道自己在哪裏。閉着眼睛躺着清醒了一會兒,才想起,這大概又是在葉守雲家裏。可是葉守雲把自己背過來的。怪不得昨夜做夢,夢見自己騎馬,馬在自己身下一颠一颠的。
葉守雲的客房。床墊特別軟,陷進去,跟躺在棉花裏一樣。
她躺在床上覺得嘴特別渴,起身去喝水。見葉守雲的房間還關着。她走過去拎門把手,可是這家夥居然把門反鎖了。她啪啪啪的拍門:“葉守雲,起來了,十點啦!”
葉守雲睡眼惺忪的過來開門,頭發亂七八糟的支在頭上,一臉的不高興。
謝茨說:“快起來啦,冰箱裏怎麽什麽都沒有,餓都要餓死了”
葉守雲扒了扒頭發:“我想想”
他坐在床上,又要倒下去。謝茨眼明手快的一把把他抓住:“不要睡了,你下午不是還有課嗎?”
他說:“櫥櫃裏還有挂面,自己下面去”
她不依不撓:“哎你起來嘛,我一個人吃多凄涼啊”
葉守雲往後倒去,謝茨一下沒抓住,被他帶了下去。兩人倒在床上。
謝茨從他床上爬起來:“唉?我的毛衣怎麽在你這兒啊?剛找半天了”
葉守雲猛的睜開眼睛:“什麽毛衣?”
她抖了抖自己的羊毛衣:“這個”
他把頭扭到一邊,倒打一耙:“我怎麽知道?你半夜偷偷跑我房間來了吧?”
“神經,我跑你房間幹什麽?我有病啊”
“那我怎麽知道,女流*氓”
謝茨瞪着眼睛幹生氣:“你才流*氓”
他正了正神色,說:“流氓也只願意招漂亮姑娘,一把年紀了,還自我感覺良好”
謝茨笑罵:“去你的,你才一把年紀。你一把年紀還打光棍!”
“謝茨,我發現你真是缺心眼。說真的,能給你提點意見嗎?”
“什麽意見?”
“你真別幹警察”
“為什麽?”
“太笨,別連累人家”
她把毛衣砸到他臉上。
下午上大課時,王朝陽給她傳紙條,問她:“你昨天怎麽進的宿舍?翻牆進來的嗎?”
她在紙條上回複:“翻什麽牆啊?直接睡葉守雲家了”
王朝陽打了七八個感嘆號,再問了一句:“傅志淩不是也在嗎?”
謝茨淡定的回複:“他什麽時候下的車我都不知道,我睡死了”
王朝陽又打了七八個感嘆號,說:“我服了你了,下課再說”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王朝陽從後排擠過來,說:“怎麽回事?我跟許文淵昨天都以為你肯定是跟傅志淩回去了”
謝茨收好書,漫不經心的問:“你們為什麽會這麽以為?”
王朝陽伸出食指戳她的腦瓜子:“你傻啊,傅志淩不是你男朋友嗎?”
謝茨癟了癟嘴:“昨天那誰,鄭什麽?”
“鄭懷南”
“對,鄭懷南提了一句,他說他爸媽在家,不方便”
王朝陽想了下,狐疑的說:“他怎麽這麽說啊?他跟你在一起這麽久,難道他爸媽還不知道你們的事兒啊?”
“我不知道啊”
“你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整天跟他在一起都幹什麽?”
謝茨笑嘻嘻的說:“睡覺啊”
“說正經的”
“哎,你真沒勁。能幹什麽啊?就是一起吃吃飯,看看電影,偶爾睡個覺什麽的”
“他沒跟你說起過他家裏人,還有他父母?”
“我需要知道嗎?”
王朝陽擺了一副‘你徹底沒救了’的表情:“那他家住哪兒你總該知道吧?”
“你幹嘛拿眼睛瞪我,我跟他談戀愛,又不是跟他父母談戀愛,又不是跟他家房子談戀愛,需要查得那麽清楚嗎?”
王朝陽耐心的跟她解釋:“你傻啊!你跟他談了三年戀愛了,還對他一無所知!我才是真的佩服你!”
“哎喲,你着急什麽啊,那麽大個人,還能跑了啊?”
王朝陽正色道:“謝茨,我不是想挑撥你們的關系哈。就是特別善意的想提醒你一下,傅志淩是不是真心的跟你交往?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是真心的,這麽多年了,他的朋友,除了白小石,他沒有介紹其它人給你認識吧?他的家人你見過沒有?也沒有!所以說,你得掂量掂量自己在他心裏是個什麽份量”
謝茨被她這麽一提,才仔細在腦子裏想了想,說“你這麽一說,還真是不認識他其它的朋友。他比較喜歡獨來獨往,沒見到他有什麽朋友,家裏人嘛,聽他提過一兩次,但是沒有仔細說”
王朝陽又補了一句:“還有啊,你不覺得,葉守雲和你的關系,有點親密得過份嗎?”
謝茨白了她一眼:“你想什麽呢,跟你說過N次了,我跟葉守雲真是清清白白的,比小蔥拌豆腐還清白”
王朝陽和她一起走出教室。王朝陽說:“那是你的看法,當局者迷”
謝茨愣愣的看了她一眼:“難道你還有不一樣的看法?”
“當然,你說,你男朋友在場,你還去了別的男的家裏過夜,一般的男的,怎麽可能會同意呢?”
她得意洋洋的說:“他不知道,他以為我回宿舍了。我也是完全睡死了,可能鄭懷南懶得送我了,直接就在葉守雲家把我給卸貨了,葉守雲吭哧吭哧把我扛上去的”
王朝陽斟酌了片刻,說:“其實你有沒有想過,葉守雲對你,可能不是你認為的那種感情?”
謝茨瞪大眼睛:“什麽感情?你別吓我,我以後是要嫁給傅志淩的,我可不想背一身的感情債”
“你難道自己沒有一點感覺嗎?”
“哪有,葉守雲對我那麽刻薄,動不動就罵我蠢,要麽就是幹活的時候才想到我。你見過喜歡人是這麽喜歡的嗎?”
王朝陽鄙視她:“所以說,你這人的情商比馬裏亞納海溝還低,我跟你說,我表面看起來笨,可是我心裏其實什麽都明白,你就是表面看起來笨,實際還是笨!蠢得表裏如一,其實也不容易。”
謝茨啧啧了兩聲:“行,那我洗耳恭聽,我到底怎麽個笨法,你給我分析分析”
王朝陽說:“就拿幾年前我把你手撲斷了那次說,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去醫院陪夜,你說,不是喜歡你是什麽?”
謝茨立馬反駁:“你是不了解他,真的,他以前念高中的時候割闌尾,我跟我媽都去陪他了,我還照顧了他好幾天呢。他還算是有點兒良心,知道反哺。”
“哦,他生病了你照顧他?他家裏人呢?”
“他爸媽老上手術,他媽說割闌尾也不算大手術,看了他一眼,就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天天吃飯還是我爸做的呢,我連續送了好幾天飯”
王朝陽拿手比出個停的手勢:“行,就算你們兩家從小就認識,就算你們兩家父母關系非同一般。那我問你,你跟傅志淩看對眼的時候,你是怎麽知道他對你有感覺的?”
“那還用說嗎?他看我的眼神不同啊”
王朝陽猛點了一下頭:“這就對了!眼神!你難道從來沒有留意過葉守雲的眼神嗎?”
謝茨見她一本正經。打了個寒顫:“什麽眼神?我跟他說話的時候很少看他的眼睛”
“為什麽?”
“因為我們已經熟到不需要看對方的眼睛就知道他是不是在說真話了”
“我不跟你争辯了,這樣,謝茨,我們打個賭”
“賭什麽?”
“賭葉守雲是不是喜歡你”
“切,你還不如和我賭葉守雲到底是不是喜歡女人”
“別廢話,你敢不敢賭?”
倆人正争得如火如荼,謝茨的手機響起來。她看了一看,是傅志淩。她接起來,喂了一聲。
傅志淩的語氣極冷,單刀直入的問:“你昨天幾點到的宿舍?”
謝茨嗯了半晌說,“大概兩點半。”
他繼續問:“兩點半我打電話到你宿舍,秦小玲接的,說你沒回去”
謝茨說:“其實昨天在車上睡着了,就懶得回宿舍了,去葉守雲家睡客房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