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邢夜按着那小孩兒不讓他逃跑,敲了半天門,才有一個拿着鍋鏟的中年婦女過來開了門:“誰呀誰呀,催魂似的……我這兒做飯呢……”

門一開,卻是個從沒見過的年輕男人,女人有些蒙,再一看,男人手裏拎着的可不就是自家的小崽子,一下就明白過來差不多是什麽事兒了——她家這個小崽子,一點兒也不讓人省心,成天不是砸了東家的玻璃就是偷了西家的桃兒,沒個安分的。鬧得過分了就總會被揪着提溜上家來,找大人算賬。

小孩兒見自個兒媽出來了,一個擰身就掙脫了開來,溜到了婦人身後,還沖邢夜與霍可嘲弄地擠眉弄眼。

女人沒拿鍋鏟的那只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攏了攏躲在她身後的小孩兒:“您好,請問您是?是不是我們家狗蛋兒又惹什麽禍了啊?”

邢夜朝霍可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來:“您自己看吧,我們家的貓讓您家孩子用尖木棍折騰成這樣了,剛剛還差點把我……”他頓了頓,“我弟弟,給一起捅了。”

女人忙賠笑道:“哎喲真是對不住,您先進來我給您倒杯水吧。”

邢夜面無表情道:“喝水就算了,這事兒您總得給個說法。”

女人表情僵了僵:“這個……孩子我回頭一定會教訓的,這個您放心!不過這貓……您看這樣估計也是救不回來了,剛好我同事家那只貓下了一窩崽,我讨一只來給您您看行嗎?”

霍可氣得手都有點抖:“合着你兒子把我們家貓折騰得半死,就這麽一句救不回來,然後讨只小貓來給我們就算完了?”

女人賠完不是,現在也開始唱黑臉了:“那您想怎麽着啊?就是只畜生,再賠你一只就是了,還想怎麽樣啊?你說我家孩子拿木棍捅人,我也沒見你有什麽好歹啊,憑什麽上來就說我們家孩子啊,我還要說你血口噴人呢!”

霍可還想跟他對峙,邢夜把霍可往身後護了護:“現在,跟我們帶貓去寵物醫院治療,能不能救活不管,醫藥費你掏。”

女人一聽要掏錢,眉毛立刻豎了起來,剛想争辯什麽,便聽邢夜冷冷道:“街角有監控,你要不願意,我們可以調監控。”

女人一聽立刻有點慫了,又讨價還價地跟邢夜磨了半天,這才帶着錢包同兩人去了醫院。

還是沒能救回來。

其實邢夜原也沒指望能把貓咪救活,兩人發現的時候其實已經遲了,他不過是不想讓女人一點代價也不付就把事兒這麽了了。

回到家已經很晚了,霍可坐在沙發上,情緒依舊有些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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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夜也沒說什麽,只是坐到他旁邊,輕輕揉了揉他的頭發。

霍可把臉埋在抱枕上,突然低聲道:“都怪我。”

邢夜看向他:“怎麽能怪你?”

霍可搖搖頭:“我幾天前就知道有人虐貓,但是我卻沒有去查,要是我能早點找到始作俑者,起碼今天這只貓咪就能救下了。”

邢夜捏了捏他的肩膀:“你一個人哪能做得了那麽多事?這片兒這麽大,想要找一個不定時出現的人,談何容易。”

霍可抿着唇沒再說話。

邢夜不知道,霍可的那番話并不只是僅僅出于懊悔與內疚的感嘆,而是經過認真思考之後的反思,也是真的認為自己對這件事負有責任。

而且這一家人的态度都讓他十分憤怒。

貓怎麽了?貓就可以随便虐待随便殺死嗎?死了就可以随随便便用一只其他的貓替代嗎?是貓就天生比人低賤嗎?

其實今天如果沒有邢夜,他不一定能吵贏那個女人,起碼他是沒有想到要把這只被弄死的野貓說成是自己走丢的家貓的。雖然邢夜讓女人付出了一些錢財作為代價,但是霍可并不滿意。

如果有些手段作為人不能施展,那就讓他用貓的身份去做吧。

淩晨兩點,霍可輕盈地從窗臺一躍而出,而後踏着別人家窗臺的雨棚順利地落到了地面。他循着之前的記憶尋到傍晚來過的狗蛋家,順着空調外機與陽臺一路跳到了這家的陽臺,而後順着大敞的陽臺門與房門,摸到了狗蛋的房間,而後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小孩兒睡得正香,口水流了一枕頭,霍可毫不客氣地跳到床上,直接一爪子抓在了他胳膊上。

小孩兒直接疼醒了,感覺胸口發悶,一睜眼,正對上一雙在黑夜裏發光的眼睛,整個人都吓傻了,等回過神來想要叫媽媽卻驚覺自己開不了口了,也完全沒法兒動。

他開不了口,可是有人卻有話要說了。

他驚恐地瞪着眼睛,看着蹲坐在他胸口的貓竟然開口說起了話:“小孩兒,你還記得我嗎?”

狗蛋嘴裏發出含混的“嗚嗚”聲,身下的褥子直接濕了一片。

那只貓見他這樣,竟然笑了一聲:“看樣子你是記起來了,我就是白天被你弄死的那只貓。可是我死得好慘啊,我太不甘心了。小孩兒,你既然殺了我,不如陪我一起死,好不好?”

小孩兒眼淚都下來了,拼命掙動着。

那只貓眯着眼睛盯着他:“你有話要說?”

小孩兒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巴巴地望着霍可。

霍可爪子一揮,解了他的禁言,卻依舊留了個心眼,施了個小術法讓外面沒有辦法聽到裏面的聲音。

果不其然,小孩兒立刻嚎啕大哭起來:“嗚嗚嗚……我錯了……嗚嗚嗚……不要殺我……我再也不敢了……”

霍可依舊漫不經心道:“憑什麽?為什麽我死了你卻還能活着?”

小孩兒哭得說不出話來,只反複讨饒,讓霍可放過他,他以後一定不敢再犯了雲雲。

霍可看差不多了,便道:“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暫且留你一命,但我的魂魄會一直跟在你左右監視你,如果你再做出這種事,我一定不會再放過你。”

小孩兒一邊哭一邊答應,後面發生的事他自己也記不清了,也不知道貓大仙什麽時候走的,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睡着的。

第二天起床,他仍舊心有餘悸,正想是不是一個夢,便發現手上幾道明顯的貓抓痕,褥子也是濕的。這确乎不是一個夢了。

而那一頭,邢夜看着黑眼圈濃重,卻好像心情很好的霍可,總算是放心了些。

“對了。”邢夜突然想起了什麽,轉身問道,“我昨晚起來上廁所的時候好像在客廳看見上次你撿回來的那只貓了,不過也沒看清,一晃眼就不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

霍·每次變身必被抓包·可聞言,笑容僵在了臉上:“大、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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