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黑浦猛然抱住了于澈。

所有的人都喧鬧了起來,但所有的人也都安靜了下來。

黑石打轉槍口對着黑浦,如之前那樣打掉了他的槍。于簡猛然上前抱住了谷沛,帶着他撲在地上。而老蛇趕緊摁住了黑石手臂,以免他再補槍把黑浦幹掉。

傭兵們沖了進來,老蛇則攔在屋前。他讓小簡趕緊拿出傭兵組織的身份牌,讓他們想想自己接下這一個任務而能換取的身份證明到底在誰的手裏。

而黑浦只是單手抱緊了于澈,另一邊手卻因為槍傷怎麽都無法用力摁住那被子彈穿透的肩膀。

他們的血液混在一起,他的眼淚湧了出來。

于澈則抓住他的手腕,笑起來又嘆了口氣,說唉呀,他媽的,給打了一槍啊。

他外滲的鮮血濡濕了襯衫,于是那朵花越開越大。它遮住了他的胸口,染紅了相握的雙手,承接着黑浦的髒話,還有那噼噼啪啪掉下來的淚水。

于是水霧模糊了他們的眼睛,那是霧枭最常見的天氣。

濃霧,粘稠,陰冷。

它能把廣森林立的高樓擋起來,讓它們變得朦胧和暧昧。

黑浦遠遠地看到了于澈,那是咖啡廳門口的一塊。他的身邊沒有帶什麽人,他總是不喜歡跟着太多的随行者。所以他不像商蓮的老蛇,幾乎人人都認得,相反,能見過他的人沒有幾個。

他把玩着桌面的那一朵玫瑰,等着黑浦靠近。

他喜歡坐在這個咖啡廳裏,剛跟了于澈的黑浦由于狼國人的身份,還需要考量而不能住在他的別墅,所以被安排住在另一個街區。

而于澈可以坐在這裏看到黑浦的公寓,然後打一個電話,他便馬上跑下來見自己。

他會要一杯什麽料都沒有的黑咖啡,等到咖啡冷下來,黑浦也穿過了人群,走進了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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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澈的輪廓便變得清晰,黑浦擋住他身邊的光線,再對他招呼——“于老板。”

于澈擡起目光,黑浦摘掉了墨鏡。

墨鏡是胸口堅硬的一塊,它的鏡片被血跡弄得亂七八糟。

小簡讓黑浦把手松開,自己則迅速壓住了于澈肩膀的傷處。于澈感覺到劇烈的疼痛從創口傳來,而被松綁的谷沛也立即拿來了紗布和酒精。

槍口安靜地指着所有的人,靜默地注視着島嶼醫療所沖來的員工。他們剛剛脫掉防護服的臉上都是汗水,然而換了衣服,他們對待的就不是實驗體。

這是老蛇的功勞,讓島嶼的醫療設施不算簡陋。只是他們要從黑浦的懷裏拿走于澈不容易,甚至要于澈自己去抓住黑浦的手腕。

他說黑浦跟上,黑浦等我,黑浦你喝一杯咖啡,黑浦你受傷了,等我這邊處理一下就來找你。

他松開了黑浦的手,手指滑膩。

黑浦的手上纏着繃帶,在于澈的身邊坐下。

于澈問他,還疼嗎?

黑浦說沒事,就被劃了一道。

于澈問,哪個人做的。

黑浦說之前見過那幾個,如果我的身份讓你不好做事,不如我離開一段時間。

于澈拿起咖啡杯喝了幾口,若有所思地喃喃低語,不,你不需要走。

但黑浦覺得有必要,他既然被于澈買下,買來就應該給于澈助力。于澈不需要因為他的身份而被人奚落,不應該因為與他這個男性走得過近而被嘲諷,更不應該為了給他身份,而頂着家裏人對他取向的排擠。

他只是于澈的手下,哪怕他也不想只是手下而已。

但廣森不是商蓮,商蓮早早提出同性婚姻,廣森卻遲遲保守封閉,何況那個人要和于澈做大生意,黑浦理應回避。

或許也是霧枭的霧氣太過濃烈,讓人們習慣了躲在裏面。然而這氣候卻還有另一個特征,那就是霧氣凝聚得濃烈,消退得也即興。好像那光線就這麽閑散地走到了這片土地,于是撥開霧氣去一探究竟。

所以他們會在陰天也撐起陽傘,兜裏總裝着墨鏡。等着陽光穿透雲層灑下,霧氣四散逃離,樓房和樹木被照亮,街道也明朗而具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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