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死關頭的大事
校門口前已經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不只是因為葉無晴最近在學校很出名，更是因為在門口和保安糾纏的男生形象太鮮明。
黑色的露肩無袖襯衣只扣了兩顆扣子，毫不在意地露出不符合年齡感的蓬勃胸肌。男生結實的手臂擡起，滿臉不耐煩，撓動挑染成藍色的頭發。
“我說過來找葉無晴，你查一下就知道了，你們學校有這號人。”
保安已經發現和這種社會青年說不通，拿着手裏的電擊棍揮舞：“不是本校學生不得入內，有什麽事，放學再在外面約你的朋友！”
方鷺遠額上青筋冒起，本來腳後跟擡起想要動武，可想起葉無晴以後還要在這所學校讀書，他硬生生忍住了，轉頭想找個不難翻的圍牆。早知道一開始就翻牆，他是太生氣了才會直接沖到正門來。
“方鷺遠！”葉無晴從讓開的人群中跑到校門口，朝保安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我現在就把他勸走。”
保安擺手讓她快一點，葉無晴把方鷺遠拉到入口旁的一排車栅欄前，雙手環在胸前，說：“方鷺遠，你不要上課時間來找我，有話可以放學再說。”
“可你都不接我電話。”方鷺遠擡起下巴，鄙夷道，“還有那些看熱鬧的人是怎麽回事？他們中誰是欺負你的人，還是說人人有份？我不這個時候來，怎麽能讓人知道你是有人罩着的。”
葉無晴憐憫地看着他：“你怎麽還是整天犯中二病。”
“你好煩啊，我這是想幫你，幫你懂嗎？”方鷺遠真是讨厭死她了，可偏偏葉無晴幫過他大忙，她的事絕不能坐視不理。
葉無晴一指學校對面的一排門店：“如果你要幫我，就找個地方好好待着，等我這邊體育節結束，會來認領你的。”
“喂，我可不是你的寵物啊，說什麽認領……”方鷺遠頂着頭嚣張的藍灰短發，嘴上抱怨不休，卻還是聽話地走了。葉無晴又向保安道歉和道謝，然後走進校門，聽見圍觀散去的人群中，多數還在誇方鷺遠長得“其實還挺帥”。
徐驚風剛才遠遠在校門內看着，明明方鷺遠比葉無晴高出一頭，跋扈的男生在她面前卻氣勢都弱了幾分。
“小葉……”
徐驚風剛開口，葉無晴就會心一笑，語聲清脆地回了他一句：“小徐？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方鷺遠的出現，還有這麽多同學聞風而動過來看熱鬧。我現在就去找她。”
徐驚風：我想說的不是這個！不過先解決這個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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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你一起去。”
葉無晴搖了搖頭，徐驚風卻很堅決：“你應該也能看出來，她針對你的原因就是我，我不會對她做什麽，但我會當面表明我的态度。”
實驗樓旁的小樹林裏，葉萌站在一棵楊樹下，視線從徐驚風身上掃過，最後停駐在葉無晴身上：“小晴，你和徐驚風找我來這麽安靜的地方，是有什麽重要的事要說？”
“對，這個U盤裏裝着所有你進出8班教室的錄像。”葉無晴揚起手裏的U盤，“我來是想和你說，我們今後還是不要再交往了。老師們已經同意，只要你以後不再犯，他們不會把這件事張揚出去。”
葉萌臉色未變，背在身後的雙拳卻已握緊，指甲陷進掌心：“啊，小晴，你去查監控啦？可是我以前也經常去8班教室找你啊。其他班那些雨花中學畢業的朋友，我也會去教室裏找他們玩，不信你去查查別班的監控。”
“我的确沒有直接證據。”
徐驚風驚訝地看向葉無晴，卻見她仍然很平靜，一點都沒有因為好友的否認而失望或惱怒：“不過，我今天跟你說這個，不是要讓你接受什麽懲罰。所以，我也不需要證據，我只是來結束友誼的，這件事，我可以憑心決定。”
葉萌受傷地望着她：“你怎麽能這樣？我們初一就是好朋友啊。”
葉無晴點頭：“對啊，所以我記得，方鷺遠和姚瑤分手那天，能夠站在乒乓球臺後面，偷拍視頻的人是誰。”
“如果我們不是好朋友，我也不會關注那麽多。這是方鷺遠發來的微信，他說是你告訴他我受欺負，他才趕過來的。葉萌，如果你真的在意我，就應該知道，剛才校門口發生的難堪情景，并不是在幫我。”葉無晴退後一步，然後看向徐驚風，“你來？”
葉萌也同時後退，背貼上楊樹筆直的樹幹，害怕地望着徐驚風。
“是因為我嗎？”徐驚風的手指薅過自己柔軟的頭毛，眼中很是苦惱，“這樣說可能有點自作多情，不過，如果理由是我的話，以後請不要做同樣的事。我不喜歡這樣。”
葉萌的身體微微顫抖，嘴唇翕動間，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徐驚風對葉無晴低聲道：“我們走吧。”
“站住！”葉萌大吼一聲，剛才壓抑的情緒一瞬間爆發出來，“葉無晴，你別以為我會愧疚！你根本沒有任何優點足以配得上他，我想不通的事，別人照樣想不通。在學校裏，類似的事是不會停止的！”
葉無晴回頭，朝她彎起嘴角：“可是能真正傷害到我的人，連你在內，也很少很少啊。”
葉萌看着兩人并肩離去的背影，剛才徐驚風說的話還在耳邊：“不要”、“不喜歡”……還有葉無晴的“連你在內”。
她靠着樹幹，慢慢滑倒在地，雙手捂住了臉頰。
操場上，體育節正在進行最後的頒獎和閉幕儀式，兩人都默契地決定不要回去，而是直接走向教學樓。
“為什麽要對她笑？”徐驚風的男生思維令他有些難以理解女生之間的微妙關系，“我們男生如果遇見這種朋友，肯定要打一架再關系破裂，你居然這麽心平氣和。”
葉無晴奇道：“你這是在為我抱不平？我覺得，葉萌有一點倒是說得不錯，你最近對我的關照，好像太多了。”
徐驚風僵硬地跨上一節臺階，不自覺地開始同手同腳：“沒有啊，我交朋友的時候都是這樣，不信你去問韓珏和林栩潇他們。”
“喔？”她上挑的尾音中盛滿了不信任，幸虧這時候突如其來的一條消息拯救了徐驚風，他忙低頭查看，一見發信人就轉過身去，生怕被葉無晴看見。
“那我先上去啦。”
徐驚風最後看了一眼轉角處葉無晴露出的白皙腳踝，然後把自己的心神拽回微信上。
跨時空測試003：【叮叮叮，友情提示：下周三是我的生日，此時準備驚喜有助于感情提升，加油哦，小徐！】
生日這個消息讓徐驚風慌亂了一瞬，他還從來沒給女生準備過生日禮物，更別說是、是未來老婆……
站在樓梯間的徐校草臉上可疑地紅了一會兒，然後他忽然發現一件事，眼神瞬間凝滞。
徐驚風：【怎麽回事？難道……未來真的改變了嗎？】
未來的葉無晴，之前明明一直叫他“驚風”的。
葉無晴未來式：裝死ing。
方鷺遠坐在五中對面的一家書店裏，嘴裏時不時就要“啧”上一聲，不停地擺弄手機。一個穿着五中運動服的女孩兒伸手去拿他頭頂書架上的一本書，手肘不小心擦過他的頭發，方鷺遠立刻擡起頭來，兇狠地瞪住她。
“啊！”沒被拿穩的書結結實實磕到方鷺遠的額頭，引得他彈簧般暴起，伸手在女生脖子邊逡巡片刻，最終一甩，低聲吼道：“滾！”
“我、我……對不起。”像是虛脫了一般，她幾秒後才挪動步子，轉身看見走到這排書架前的葉無晴，宛如看到了救星，“葉無晴！！”
“趙兮歌？”葉無晴有些詫異，走過去的時候，視線掃過趙兮歌身上衣服以外的部分，“方鷺遠，你沒吓到她吧？”
“啧，是她自己膽子太小。”方鷺遠直接越過趙兮歌，抓住葉無晴的手腕，“走。”
葉無晴沒搭理她，腳跟釘在地上似的，安撫地摸過趙兮歌的肩膀：“你還好嗎？今天有家裏人來接嗎？”
趙兮歌好像忽然得到了勇氣，搖搖頭，略帶希冀地說：“那個，我今天自己回家。我、我挺好的。”
看她身上幹幹淨淨，似乎沒有受到欺負。葉無晴點頭一嗯，對她說了聲“一路小心”，這才和方鷺遠一起離開。
“你還沒說究竟是誰欺負你呢，葉無晴。”方鷺遠咄咄逼人，一站到街上就開始說個不停，面朝向五中的方向，就好像葉無晴只要說出一個名字，他就立刻沖進去打人。
“我已經自己解決了。”葉無晴拉着側背的書包肩帶，嘆氣，“你要真還覺得欠我，就請我吃頓貴的吧。一頓不行就兩頓，請到你覺得互不相欠為止。”
方鷺遠生氣地一捶路邊的電線杆：“喂，你怎麽回事，吃飯算什麽報答？為了不欠你的人情，至少要生死關頭的大事才可以。”
中二少年是說不通的。葉無晴心有餘悸地看了眼似乎微微搖晃的電線杆，目光飛快搜尋街道，思考可以讓自己脫身的辦法。
“啊，徐驚風！”葉無晴拔腿朝站在綠燈前，不知在等什麽的徐驚風身邊跑。
徐驚風松了口氣。還好她終于注意到了，否則再這樣下去，他會忍不住沖上前去搶人的，還是完全說不出光明正大理由的那種。
方鷺遠跟過來，掃了徐驚風一眼，問：“他是誰？”
“我的同班同學。”葉無晴說，“我們有約了，拜拜。”
“徐驚風……”方鷺遠喃喃念叨，神情慢慢放松，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是他啊，當年在五中初中部就很出名的人。我明白了，你放心。”
他說完就潇灑地走了，葉無晴反應不過來：“你放心，是什麽意思……我放心個啥？”
徐驚風低頭看了一眼左手上的腕表：“時間還早，要不我們去逛逛吧？反正明天周末。”
“哦對，我請你吃飯吧，謝謝你這段時間以來的幫忙。”
徐驚風下意識地想拒絕，話到嘴邊一轉：“好啊，你選地方吧，我不挑。”
甚至還理直氣壯地說瞎話：“去個近一點的商場吧，我喜歡步行。”
葉無晴在腦海裏搜尋附近的商場和人均合适的餐廳，并肩走路時偶爾看一眼徐驚風，瞬間被他眼中的笑意閃得趕緊偏頭。
過了一會兒，她又看了一眼，身旁走着的少年四周像是有小花朵朵開，自帶純淨清爽氣場，走在路上回頭率超過80%，還都是正面意義上的。
“你好像……很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