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娃娃禮包

期末考試結束那天，徐驚風和一幫哥們兒出去瘋玩，回來的時候，一身的汗都幹在身上，黏糊糊的，跟樓下的媽媽打了聲招呼就要上樓洗澡。

“徐驚風，別急着上樓，退回來。”

“媽，我身上這麽臭，待會兒過來熏着你，你先讓我洗個澡。”徐驚風不由分說地沖進自己房間裏，洗澡的時候暗想：用腳指頭思考都知道，老媽肯定是聽廖叔說了什麽，還挺有耐心，等到我期末考完才盤問。

然而等他把浴室的門推開時，頓時吓得差點甩門砸到了自己的腳。

“媽，我都這麽大人了，你怎麽還進我房間啊。況且我還在洗澡呢！”徐驚風的喊聲從浴室裏透出來，剛才開門時漏出的氤氲熱氣在徐母面前消散。

她敲了兩下門，沒好氣地道：“你也知道自己已經老大不小了。我可是聽老廖說了，那個叫葉無晴的女孩子，家裏就是開大排檔的。我看你的夜宵都吃到人家家裏去了吧？半大不小了，你是不知道男女之別呢，還是看上人家了啊？”

“媽，男女之間就不能有正常的交往嗎？別把人與人的感情想得這麽不純潔嘛。”

徐母最後捶了一下門：“趕緊穿好衣服出來，別跟你媽在這兒耍嘴皮子。你再這樣，我立刻打電話告訴你爸！”

剛剛裸着上半身的徐驚風把自己打理得整整齊齊，棉質家居服一直武裝到脖子，然後才出來，和徐母面對面坐在小沙發上。

“我聽老廖說，你請葉無晴來我們家參加你的生日宴？”

徐驚風答應得一點不虛：“是的，媽，我以前不也都請班上的同學來麽，男的女的都有，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徐母把腿一跷，身材到現在還是保養得當，十分勻稱。徐驚風一看她擺出的架勢，心裏先虛了三分，只是面上仍然十分硬氣。

徐母仔細觀察了一番他的表情，反而不着急了，笑得溫柔可親：“哦，這樣啊，普通朋友啊。也是，我兒子平時人緣兒這麽好，在班上喊一嗓子，生日會就來一撥的人，有個異性朋友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事情好像解決了，但徐驚風心裏卻有種不安的感覺。徐母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兒子，高二會更忙。你啊，這個假期好好玩，媽就不打擾你了。”

怕被家裏人追根究底，暑假裏徐驚風克制自己，每周只去葉無晴家一兩次，幫忙和吃串。葉父葉母感激他救了自家女兒，對他也很關愛。

而在徐驚風不知道的白天，葉無晴除了寫作業以外，日日流連于商場的抓娃娃機，偶爾能遇見同樣在裏面瞎晃的師父，大學生安錦呈。兩人刻苦鑽研，一個月下來，竟到了游戲廳門口有專人負責盯梢他倆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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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你還會去別的游戲廳嗎？”

兩人坐在BK漢堡店裏，面前擺着兩袋薯條和兩杯可樂。安錦呈捏着杯子，擺擺手：“別的游戲廳也早把我加入黑名單了，不過他們可能還不認識你。怎麽？你還想去別的地方抓呀？在這裏抓的娃娃不都夠擺滿一床了嗎？”

葉無晴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發現，抓娃娃會上瘾的！”

安錦呈大感欣慰：“就是這個道理！還有啊，上回你說的開班的事，我在我們學校宣傳了一下，現在微信群裏都有100多個人了。”

緊接着，他又十分惜才地望着葉無晴說：“可惜，像你這麽有天分的不多見，否則……”

否則人家商店就要倒閉啦——葉無晴想。

7月25日，上午。

徐家迎來了陸陸續續到訪的徐驚風的同學。徐父特地從常去談生意的酒店請回廚師，在家烹調生日宴。對兒子打打罵罵是常态，但寵愛也是真的。來的人裏面包括徐驚風玩得好的幾個小學和初中同學，還有一大批聞風而來的高中同學。

葉無晴進門的時候，遭到了全場的矚目。

炎炎夏日，徐驚風在家只穿了短袖短褲，踩着人字拖，在門口迎接同學，一見葉無晴，也是徹底驚呆。

“這、這是什麽？”

只見葉無晴兩邊肩膀上各背一個半人高的拉繩束口袋，都被裝得鼓鼓囊囊的。不過徐驚風的目光沒有在上面停留太久，因為向來只在學校穿校服的葉無晴，今天居然穿了一件紅色連衣裙，寬松的裙側印着一排白色英文字母，看起來簡潔普通，卻襯得她一雙腿勻淨筆直。徐驚風幾乎是把自己的目光從她腿上艱難地“拔”了下來。

在他愣神的空隙，林栩潇已經驚訝開口：“這麽重量級的生日禮物嗎？”

“唔，這些是娃娃……”其實是她家已經放不下，所以才……

“你跟我上樓吧。”徐驚風趕緊截胡，對夏集頻頻揮手，示意竹馬幫自己看着點。夏集會意地回了個OK的手勢，徐驚風見母親不在，帶葉無晴溜上了二樓。

機智如他，早在昨晚就把自己的房間收拾得幹幹淨淨，此時打開門，床鋪整潔如新，書桌上甚至還臨時抱佛腳地擺了一瓶香薰，上次不經意間聞到了葉無晴身上好聞的牛奶氣息，之後他無論怎麽聞自己，總覺得臭臭的。

徐驚風早在半路上把兩只拉繩束口袋奪了過來，這會兒他直接把繩子拉開，對着床鋪抖下，一個個形态各異的娃娃在一米八的床上個趕個地滾動着。有頭頂綠葉的長草顏團子，打太極的功夫猴，雙手平直的僵屍小娃娃……

“居然有這麽多！”徐驚風咋舌。

葉無晴點頭：“嗯，都是我這陣子練習抓娃娃的成果。之前想過在網上賣娃娃，不過我還未成年，我爸媽對這些也不太了解，就不弄了。我家也放不下，正好送給你啦！其實，真正的生日禮物是這個。”

她從随身挎的布包裏拿出一張精選專輯，遞給徐驚風。

“是B’z的專輯！”

“嗯，我在網上找的代購，他們的精選集，覺得你應該會喜歡。”

如果面前站的是林栩潇他們那幾個好基友，徐驚風肯定已經忍不住沖上去抱住了。他都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提過喜歡這個搖滾組合，而且這個組合在國內相當冷門，沒想到葉無晴居然會去代購他們的專輯。

“你的生日禮物太多了，我有點挫敗。”

葉無晴睜大眼：“挫敗？”

徐驚風把專輯收到抽屜裏放好，背對着葉無晴的身影看起來有些低落：“嗯，覺得自己選得不夠用心。”

“當然沒有！”葉無晴着急得抓住了挎包帶，“那個手工小屋我很喜歡，你千萬別這麽想！”

兩人同時感覺到一種既讓人想逃又讓人走不動的奇怪氛圍出現，直到夏集忽然跑到門口，喊道：“老徐，你媽媽問你去哪兒了，還杵這兒幹嘛呢？”

“喔，我馬上就下去。”徐驚風回身走到門口，對葉無晴燦爛一笑，“走吧。”

沈笑從那次事件後就被她媽媽關在家裏，除了上學以外，哪裏都不許去。葉無晴有嘗試着給她打過電話，不過暑假以來，沈笑的手機一直都處于關機狀态，完全失聯。

在場的同學衆多，主要陣地已經從徐家的別墅轉移到後院裏。後院的東西北三方種着整齊的三排果樹，草坪上被随性地圈出幾塊拿來種花。同學們在一塊塊方形的餐布上席地而坐，分享零食。

徐父徐母只是在最開始出來打了個招呼，接着就貼心地留在別墅中，不妨礙年輕人玩耍。直到中午，廖叔指揮一批穿藍衣服的人将五臺烤夾擡進後院。

林栩潇驚喜地問：“哎呀，老徐，今天原來是要BBQ啊，你怎麽不早說，我該穿件深色的衣服來嘛！”

徐驚風走過去疑惑地問：“廖叔，不是準備的餐廳自助嗎？”

“是李姐的安排，小風，還有些食材在廚房的冰櫃裏，你叫幾個朋友，一起來搬吧。”

徐驚風也沒多想，叫上林栩潇、夏集和韓珏一起去了。

葉無晴被梁影拉去和她的熟人們一起坐。梁影的朋友們和她關系普通，一學期下來，因為她搶走了大衆情人做同桌，有所芥蒂，可也不會在這種場合表現出來。大家和和氣氣的，打了幾把牌，都對接下來的BBQ翹首以盼。

忽然，坐在梁影她們旁邊一塊餐布上的李慕婷說道：“哎，之前年級上是不是有傳聞，說葉無晴家裏是做大排檔的？那應該很會弄燒烤才對吧？反正我自己是不會烤的。”

李樂羽捏緊了裙子，臉色倉皇：“燒烤嗎？我也不會，萬一、萬一有火星濺到身上怎麽辦？”

8班有好些男生都喜歡她，聞言紛紛安慰起來，體育委員郭奇冠甚至還說：“你的燒烤我都包啦，我還是會一點的！”

女生們聽了紛紛不依：“郭奇冠你這是什麽意思啊，別人你就不管啦？好啊，你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就是就是！”

班上的CP永遠是高中生們樂于讨論的話題，情況一時火熱起來。可是等到爐火燒起來，少男少女們都忍不住退後幾步。7月正是最熱的時候，從別墅通向後院的門開着，傳來些許冷氣，被火一中和，頓時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郭奇冠和幾個男生硬着頭皮上去翻烤，沒一會兒就被熱得汗流浃背。徐驚風去樓上換了件背心，還給烤燒烤的男生們也一人派發了一件。

灼熱的氣流好似将周圍的景物都一條條彎曲，廖叔叫家裏的兩個阿嫂拿來冷飲給他們，還不知從哪兒搬來幾大桶冰放在周圍。他告訴同學們，後院角落的小房間裏有一堆折疊椅，女生們立刻遠離烤夾，坐到屋檐下，談話聲和歡笑聲又響了起來。

李慕婷看了眼坐在折疊椅上發呆的葉無晴，高傲地仰起頭，走到正在烤青椒牛肉串的徐驚風身邊。

“我來幫你吧，徐驚風。”

徐驚風抹了把額頭上的汗：“不用不用，你去坐着吧，馬上就好了。”

“我來吧，這烤夾這麽寬。”李慕婷拿起一串生肉，放到烤夾上翻轉。周圍平板上放的調料她也不懂，将就着每種撒了一些。

其他人的燒烤水平也和她差不多，第一批熟食出來的時候，簡直慘不忍睹。一多半的烤串都有烤成焦黑的部位，光看就知道，調料撒得很不均勻。

徐驚風身先士卒嘗了一串，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大家看，要不還是點外賣吧……”

李慕婷拿起托盤裏徐驚風烤過的一串，咬了一塊肉到嘴裏，滿不在乎地嚼碎咽了下去：“沒事啊，能吃的，點什麽外賣嘛，聚會就是要自己動手啊！”

其他同學也不好意思起來，想到徐驚風家提供了這麽多東西，他們也不好再當甩手掌櫃，紛紛說要自己來。一時間，每個烤夾面前都圍了好幾個人，葉無晴則是在幫着梁影和她的朋友們烤。

幾分鐘後，不知是誰驚嘆道：“哇，真的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