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080

他們臨時找了一家書店坐着。

貝果夏端着保溫杯, 用克魯利的手機, 給康納打電話報平安。

費勁吧啦地解釋一通後,又定下回去的時間, 放下電話已經半小時了。

當他放下手機, 轉過頭, 差點吓得魂飛魄散:

只見克魯利和亞茲拉斐爾正抱着他失蹤已久的戴爾筆記本, 聯了電源,研究硬盤裏面的內容。

貝果夏湊過去,讪讪地問:“兩位仙人研究什麽呢?”

亞茲拉斐爾讓開一些,露出半個屏幕給貝果夏看。

這篇文案是這樣的:

“加了一個微信紅包群, 發現群裏全是神仙, 兩包辣條可以換一本功法, 一瓶可樂能換七十二變, 一份牛肉面就能換來幾百張鎮鬼黃符。xx踏上修仙飛升之路,就是這麽輕而易舉……”

貝果夏:“……”

他陷入一個悖論中:

如果這個世界的歐洲和米粒尖都有天使和魔鬼, 那祖國是不是也有神仙?

那……

無神論怎麽辦?唯物主義怎麽辦?游蕩在歐洲的幽靈怎麽辦?

哦……

難怪無神論者的幽靈要游蕩在歐洲, 畢竟天堂和地獄都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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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亞茲拉斐爾打斷他的浮想聯翩, 問了一個問題:“辣條是什麽味道?為什麽你們的神都想得到它?”

貝果夏一聽,突然靈機一動:莫非這就是自己的機會?兩包辣條換一個願望的好事能落在自己身上了?

雖然聽起來可笑, 但真實落在自己身上, 誰不開心?

他忙說:“我也可以給你帶兩包, 你能拿什麽跟我換?”

克魯利從他手裏奪過手機, 揮揮手, 無所謂地說:“不用,我們會網購,就是提前問一下味道。”

淦!

貝果夏扼腕嘆息:“地狗奪我成仙的機會啊。”

貝果夏拿回電腦,打開論壇,看到“一只蟲”發來的私信:

“這熟悉的文風……是‘貝恩’嗎?你換馬甲了?”

貝果夏心中一咯噔,這扒馬的感覺讓他不由得警覺起來。

于是他毅然回答:“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對方慢悠悠地發來:“我不信你不記得我,我的文在首頁推薦上。”

貝果夏:……

這邊,提姆已經大致确定對方有鬼。

證據就是,在他們上次的交流後,提姆發現貝恩從一個五大三粗的莽漢,變成一個五大三粗、心腸柔軟、迎風落淚、月下葬花的“英雄母親”。

看着貝恩坐在警局裏哭唧唧的樣子,提姆有些懵。

更窒息的是,貝恩之所以出現在警局,不是因為他害了誰,而是因為有人騷-擾他。

貝恩抹淚:“難道g罩-杯不配有人權嗎?”

提姆後退:“……戈登局長,這裏就交給你了。”

戈登:“等等,你不是說你可以全權負責的嗎?羅賓?”

提姆:“你認錯人了,羅賓是……嗨,羅賓,快來負責。”

達米安:“自己惹的簍子自己收拾,愚蠢的德雷克。”

後來,提姆從卡珊德拉那裏得知一個聞者心驚的詞:“泥塑”。

卡珊德拉:貝恩真慘。

提姆:是啊,好慘。

卡珊德拉:……你在笑嗎?

提姆:沒有。

卡珊德拉:真的?

提姆:假的。但我更擔心對方把手伸到蝙蝠俠頭上。

卡珊德拉:你是說我們會收獲一個哭唧唧的雙=性大胸蝙蝠媽媽?

提姆突然感到自己任重道遠。

面對“一只蟲”的私信,貝果夏有些心梗:“我覺得他在挑戰我。”

系統:“撐住,不要中了他的激将法,你的文字就是天空中自由翺翔的大雁,自信點。”

貝果夏很不解:“我能理解你的意圖,不過為什麽是大雁?”

系統:“因為它們一會兒排成s型,一會兒排成b型。”

貝果夏關閉電腦,把它丢在一旁充電,繼續準備給康斯坦丁一個風光大葬。

他從來沒有主持過葬禮。

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他端着保溫杯說:“我們得邀請康斯坦丁的一些親友過來參加葬禮,他有什麽親人嗎?”

克魯利掐指一算,認真地回答:“沒有。”

貝果夏沉默片刻,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好主意:“要不我們找個教堂,把他放進去供着?不行?哎,我們那裏的寺廟可以供骨灰,康斯坦丁應該無所謂改信佛教吧?”

查斯是康斯坦丁最好的朋友,接到貝果夏的通知,他馬上來了。

“康斯坦丁出事了?”他心急火燎地對他們吼。

“請節哀。”克魯利說。

“他的遺體在哪?”

保溫杯被推到查斯面前:“這裏面都是。”

查斯揪住克魯利的衣領,激動地吼道:“你們就把他的骨灰放在保溫杯裏?”

說完,他對着克魯利就要揮拳。

貝果夏連忙阻止道:“他是個十足十的惡魔。”

查斯也知道康斯坦丁的職業性質,頓時停下手,看向亞茲拉斐爾。

貝果夏又阻止道:“他是個天使。”

查斯瞪着他:“你呢?”

“我是人……”

話音未落,貝果夏左臉遭受重擊,h-500。

好拳。

打完,查斯一拍大腿,坐在椅子上,面露便秘之色,久久說不出話。

在場的天使,惡魔和人類都仔細地端詳着他。

場面一度很沉默。

眼淚從查斯的臉頰上落下來。

這時亞茲拉斐爾,克魯利和貝果夏才恍然大悟:“這個人真的是在難過啊。”

查斯擦着眼淚說:“我會主持葬禮的。”

亞茲拉斐爾回答:“感謝你的好意,但康斯坦丁有遺言,他堅持讓本——也就是這位年輕人——主持他的葬禮。”

貝果夏也連忙表态:“我會竭盡全力,請你放心。”

查斯很納悶:“為啥?你是他新交的男友?”

貝果夏:“……”

查斯出錢,貝果夏在報紙上登了份訃告,預約了教堂,買了新的骨灰盒。

瑪姬走進教堂時,看見貝果夏拿着保溫杯,正往骨灰盒裏撒骨灰。

“嗨,”她眼睛紅紅地問,“這裏是康斯坦丁的葬禮嗎?”

“是啊。”貝果夏擡起頭,有些激動,骨灰灑了一手背。

他在骨灰盒上方垂着手,茫然地看向四周:

如果用紙巾擦掉的話,康斯坦丁為數不多的骨灰又會少一半。

如果用水洗掉的話,骨灰會變成一灘泥。

“在遠古的時候,”克魯利建議,“這叫逝者抓着我們的手不放,為圖吉利,我們會把這只手砍下來,放在骨灰盒裏,給逝者陪葬。”

貝果夏悲傷地問:“你是來幫倒忙的吧?”

“對不起,讓你看見不愉快的一幕。”貝果夏抱歉地說。

瑪姬擺擺手:“沒什麽,你是康斯坦丁的朋友,他不會怪你,何況他也怪不到了。”

貝果夏倍感親切,多好的小姐姐。

然後瑪姬臉色一變:“她果然也來了。”

“誰?”

“把約翰勾-引走的蕩-婦。”

貝果夏轉頭望去,看見一個紅發女郎在和亞茲拉斐爾聊天。

瑪姬對他說:“我絕不要跟那個女人坐在一起,請待會你安排座位時,記得一下。”

貝果夏點頭:“行。”

教堂那麽多座位,不過是分開兩個人而已,很容易。

但是他錯了。

康斯坦丁有十個前女友。

這些前女友不知怎麽回事,總有一對一,或者一對二,或者一對三,或者一對全部的看不慣。

她們紛紛來找貝果夏反應:“我很願意參加約翰的葬禮,但我不願意和她她們她和她她們和她們坐在一起。”

貝果夏萬萬沒想到,主持葬禮還能遇到邏輯上的問題:

已知a和b有仇,b和ce有仇,c和efgh有仇但希望和i坐在一起……

請問怎麽安排才能讓她們分散開又不至于完全分散開?

貝果夏對着筆記本薅頭發。

查斯默默走到他身邊:“我希望你還能支撐得住。”

貝果夏無話可說,只能抱頭哀嚎。

“是啊,”查斯拍拍他的肩膀,“我理解,這就是成為康斯坦丁的朋友的感覺。”

貝果夏好不容易解決掉邏輯上的問題,又來了道德上的問題:

安吉走過來,問:“為什麽約翰沒有遺像?”

——她是康斯坦丁的第四任女友。

貝果夏禮貌回答:“因為我們沒有他的照片。”

安吉掏出手機,打開她和康斯坦丁的唯一一張合照。

貝果夏一看懵了:“這是康斯坦丁?”

“沒錯。”

“他的肚子為什麽那麽尖?脖子也斷了?”

“我得把我自己精修得好看點。”

貝果夏擦擦汗:“謝謝,我看我還是拍一張保溫杯的照片來解決這個問題吧。”

在貝果夏焦頭爛額地舉辦葬禮時,康斯坦丁本人正在地獄。

他點燃一支煙,看看周圍煙火缭繞的環境,對眼前的男人抱怨:“這裏還是那麽無聊。”

“你想要什麽?”對方問。

“我有個朋友,”康斯坦丁露齒一笑,“我希望他能下來陪我,這麽好的景色,我不能一個人獨占。”

貝果夏站在主持臺上,旁邊放着康斯坦丁的遺像:一張保溫杯黑白照。

下面的場景熱熱鬧鬧。

因為有仇的g終于碰到了看不順眼的j,一杯水潑到對方身上。

f和i也開始互相撕着頭發,算起舊賬。

争吵聲逐漸淹沒葬禮會場。

他站在臺上,弱小,可憐,又無助,充分體會什麽叫“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

他哀愁地問:“誰想上來發言?”

就在這時,一股心悸在他的胸腔裏炸開。

他的心髒從來沒有跳得那麽快,那麽重,疼痛充斥着他的胸口。

他從主持臺上摔下來,四肢攤開,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場面頓時安靜下來,人人看着主持臺。

克魯利端着酒杯,同時斷言:“哇哦,他一定是被你們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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