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092

我的名字是小亞歷山大·盧瑟, 來自地球-3。

至尊小超人對露易絲說過：“解釋是盧瑟愛幹的事。”

是的, 那麽讓我來解釋, 一句話足以：

我讨厭天外來客。

我和至尊小超人不是同一個地球上的人。

他來自起源地球, 是傑瑞和內奧米·肯特的養子。

在起源地球, 所有超級英雄都是漫畫裏的人物。

他的養母按照漫畫裏超人的名字, 給他起名為“克拉克”。

在起源地球，至尊小超人過了十五年的普通男孩生活。

一天晚上, 他裝扮成超人的模樣參加萬聖節化裝舞會。

哈雷彗星觸發了他的氪星能力。

同時, 地球-2的超人穿越時空，兩個超人就這樣碰面了。

他們的會面意味着平行宇宙的碰撞。

這碰撞喚醒了反監視者。

反監視者是宇宙最強的生物之一, 擁有無與倫比的體能和耐力。

他能輕松擊敗成群結隊的超級英雄, 擁有修改現實, 控制能量, 時間旅行的能力。

他通過吞噬宇宙來使自己更強。

于是在他的破壞下, 平行宇宙盡數被卷入無限地球危機戰争中。

無限地球危機, 是一場我無法忘記的災難。

我的地球，至尊小超人的起源地球, 以及諸多平行宇宙統統被毀滅。

多元宇宙中只留下一個新地球。

最終，我，至尊小超人作為難民, 淪落到“天堂維度”

——一個臨時建造的避難所。

在“天堂維度”中, 我們來自不同的地球, 自然興趣不同, 目的也不同。

但我們互不幹擾。

至尊小超人喜歡用水晶重演回顧他過去的生活, 懷念他的家園。

他想盡辦法逃避自己的家園被毀滅的現實，而我不！

我對新地球着了迷。

起初，至尊小超人認為，新地球被選中是因為它完美，沒有瑕疵。

但我卻不這麽想。

我認為，新地球的誕生，不過是因為它是平行宇宙中運氣最好的世界而已，它的本質和其他的宇宙沒有什麽不同。

同樣黑暗，充滿腐爛的氣味。

我知道新地球上也有一個盧瑟，我的平行分-體。

但我不信任他，就像他也不會信任我一樣，唯有“盧瑟”了解“盧瑟”。

新地球的命運只能掌握在我手裏，只有我才能帶着人類走向正軌。

所以我必須對新地球做點什麽。

我找到了曼哈頓博士。

他帶來一個男孩。

曼哈頓博士告訴我，這男孩和至尊小超人一樣，來自起源地球，不受世界束縛，能夠幫助我完成“清洗新世界”的計劃。

為此，我們綁架了搗蛋鬼先生，強迫他修改設定，給這個男孩一個近乎于玩笑的能力：

寫文成真實。

“你為什麽要幫我？曼哈頓博士。”我問。

以他全知全能的力量，也有找不到答案的問題嗎？

“我只想通過這個實驗知道一些事。”他回答。

我冷哼一聲，點點頭。

我之所以點頭，是因為這男孩從曼哈頓博士身邊走出來，一語道破我和至尊小超人要的不是同一種東西。

我需要在新地球重新建立屬于亞歷山大·盧瑟的榮耀。

而至尊小超人只想對新地球發洩自己失去家鄉的怨怼和憤怒。

“我更支持你的計劃。”他總結。

于是，我和這男孩結盟了。

我們不能不安撫至尊小超人，以免他在沖動之下毀掉新地球。

這男孩便和小超人做了一個約定。

一個可怕的約定。

這個約定注定會激怒所有超級英雄，我能看見它造成的毀滅結局。

他令我相信，我終會得到一切。

臨行前，他向我提出條件：

為了盡快推進計劃，他需要幫手。

他需要獲得傑森，康納和卡爾的幫助。

蝙蝠俠的前助手，超人的克隆體，智囊……

每個人都有他的作用，這個要求很合理。

于是，我激怒至尊小超人打碎水晶牆，改變現實，使傑森複活。

我放出超級小子康納，除了“盧瑟”本人，還有誰會猜到實驗室的密碼？

我将消息放給福爾摩斯，逼得卡爾來到哥譚和那男孩相遇。

他事先要求的助力，我全都逐一相贈。

這本該是個很好的作戰小團體。

沒想到，到了哥譚，這男孩卻沒有按照我們說好的劇本走下去。

我無數次希望他和我步調一致，他始終不肯聽從。

并且他也沒有完全履行和至尊小超人的約定。

他到底在想什麽？他不怕報複嗎？

——

貝果夏感到身體在分解潰散。

他拿到并使用了絕對不符合人類體質的力量。

這些力量在幫助他控制至尊小超人的同時，也在将他撕裂和瓦解。

他們順着被打開的時空長廊前進，或後退，這甬道太長了，似乎沒有盡頭。

明知道自己的身體正走向滅亡，他的心中卻産生熟悉的感覺：

似乎被時空撕裂的事情發生過不止一次。

終于，至尊小超人一個人重重地摔在定位點，而他周圍全部是瓦解分散的粒子，如點點銀色的星火。

“這是哪？我在哪？”他喊道。

“歡迎回來，小超人。”

至尊小超人轉過頭，看見亞歷山大·盧瑟。

“那個騙子呢？”他厲聲問。

“嗯……”亞歷山大捕捉風中飛散的光點，“我想，他不存在了。”

話音未落，他們眼前出現一個全身泛着藍光的高大男人。

他沒穿衣服，也沒有頭發和胡子，身體更是比超人還要高大。

看見他，至尊小超人和亞歷山大同時神情一凜。

他們早已領教過曼哈頓博士的威力。

曼哈頓博士擡起雙手，掬住空氣中的無數粒子。

像揉面團一樣，一個人體在他的雙掌中重新構造：

骨骼，肌肉，血管，皮膚……

他的出現和行動都這麽突如其來，充滿力量，一時間，至尊小超人和亞歷山大都被他的行為吸引。

最後，他像個捏出陶土的孩子，将手中的“模型”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這是個人。

和貝果夏那酷似法老王的外貌有所不同的人。

這個人穿着的衣服倒是和貝果夏的一樣。

他張開眼睛，好奇地問：“你們在這個不毛之地幹什麽呢？”

曼哈頓博士在他的額頭上輕撫一把，将記憶還給他。

貝果夏頓時捂住頭。

半響，他意識到自己還活着，苦笑道：

“艹，還以為我真要死了。”

曼哈頓博士告訴他：“你的身體是我重新組合的，外貌和之前又有差別。”

“差別就差別吧。”貝果夏已經想起一切，說，“我的身體早就不是我自己的，不是被重組過一次了嗎？”

在他被投放到哥譚時，身體已經在時空傳送中被瓦解一次。

那次将粒子重組成他的身體，曼哈頓博士應該用了新地球上“法老王”的容貌當參考。

身體被瓦解和重組之後，他也失去了大部分記憶。

貝果夏苦中作樂地說：“這麽算，我現在應該是哪吒的雙倍版。”

哪吒s。

被殺死兩次，被重塑兩次。

接着，他忍不住問：“這次你把我重組得像誰了？可千萬別說是笑匠。”

“笑匠的容顏對你來說太老了。”

曼哈頓博士模棱兩可地回答，“所以我參考了更年輕的外貌。”

貝果夏也沒過分糾結：“那我相信你的品味。”

至尊小超人站起來，走向他，雙拳緊握，眼中有火在燒。

“你答應我，只要我有耐心，你會給我一個更好的世界。”

他說，“但你沒有這麽做。”

“你也沒表現出耐心啊。”貝果夏吐槽。

在天堂維度裏，貝果夏和至尊小超人做了一個約定：

他會不停地把反派送到這個地方，讓至尊小超人處決他們。

可最終，被貝果夏送來的，也不過是最開始的小醜而已。

自小醜之後，再也沒有反派，至尊小超人等得不耐煩，主動來到紐約。

他本想督促貝果夏。

可亞歷山大怎麽能讓自己的“盟友”變成別人的棋子？

直到後來，他們才發現對方根本就是忘了這個約定。

“你還破壞了我的好事。”至尊小超人陰沉地說。

他沒有成功殺掉康納，更沒能阻止小喬納森的誕生。

貝果夏說：“殺掉康納等于是你的不歸路，錯誤會越來越大。”

至尊小超人不服氣：“你以為你在說什麽？！”

“因為我知道，”貝果夏說，“殺死康納後，你就沖破了底線，又殺了兩百多個綠燈俠——

“當他們真的不能再拿綠燈祭天後，你又毀滅兩個平行宇宙。

“你回到家時，你的父母害怕你，又不敢不養育你——這是你想要的結局嗎？”

至尊小超人只聽見他話中的信息，半信半疑地問：“我還能回家？”

貝果夏大大地嘆口氣：“是的，你能。”

至尊小超人大為震動，臉上的表情頓時緩和下來。

亞歷山大追問道：“怎麽證明？”

貝果夏懶得跟他辯論，揮手道：“曼哈頓博士能證明。他能看見未來。”

盡管曼哈頓博士根本看不到他們的未來，依然配合地保持沉默。

“我可以把這次當意外。”亞歷山大不死心地提議，“我們可以重做一次，你把反派給我們制裁，這次小超人絕不會再下去幹涉。”

貝果夏笑起來，搖搖頭。

失去記憶時都沒有做成的事，怎麽可能在記憶回來的時候再做到？

“我不會回去了。”他說。

“為什麽？”亞歷山大連忙問，“難道你不想再見到你的朋友們嗎？”

亞歷山大的表情，仿佛恨不得吃了他。

但貝果夏并不恐懼。

他能做的已經做完了。

剩下的，他們愛怎樣怎樣吧。

貝果夏說：“我說一條時間線給你們參考：多元宇宙地球-55。在那個世界，超人死了，露易絲接受氪星力量，成為女超人。”

曼哈頓博士看着他。

“露易絲用超人的力量，制裁銀行，終結戰争，讓饑餓的人們果腹，又懲罰那些令他們饑餓的人，她銷毀武器，也銷毀制造武器的人，揪出貪官污吏和賄賂他們的人。

“她殺死了盧瑟——別瞪眼睛看我，她真的把那個世界的盧瑟燒成一具骷髅——燒死了雷霄古，黑亞當，喪鐘，寄生魔和小醜，你能想到的所有反派都完蛋了，然後蝙蝠俠出現——”

“然後蝙蝠俠出現阻止她，他告訴她，‘我們應該有底線’。

“而露易絲反駁，‘我受夠了你的不殺主義，不殺惡人的是你，付出代價的是民衆，你知道這有多惡心嗎？’，然後她擊退了蝙蝠俠。

“作為超人的接班者，超級小子，鋼鐵超人，和機械超人同時出現對付她。”

貝果夏聳肩，“想想看，用熱視線一掃一個，她的做法比我們還高效率。

“最後怎麽樣？”至尊小超人忍不住問。

“悲劇了，”貝果夏傷感地說，“超人複活後來找她，卻被卷入她和機械超人的戰鬥中，死在戰場上，再一次死在露易絲懷裏。”

“活該。”

亞歷山大哼了一聲，看來對另一個世界自己的死亡，他也耿耿于懷。

貝果夏看着曼哈頓博士，繼續說：“無論用什麽方法，總有意外出現，給局面造成更大的破壞。令人厭煩。我不想重蹈覆轍，所以做得盡可能小心謹慎。”

過于和平，招來狂笑蝙蝠。

打碎不殺原則，造成黑暗宇宙。

團結政府，超級英雄注冊法案和內戰。

改變政府，紅色之子。

使用超維力量，結果兩個地球相撞，宇宙重啓，一切回到原點。

……

哪裏是“動動筆就能解決”這麽簡單就完成的。

所有的超級英雄都舍棄一切，竭盡全力。

他們用巨大的犧牲為代價，做出了各種對自己殘忍、對世界更好的計劃。

能批評他們的堅持有問題嗎？能自诩會比他們做得更好嗎？

意外随時會發生，再英明的計劃、再盛大的成就在建立後又會化為烏有。

所以貝果夏從接受曼哈頓博士的邀請，便沒有寄予自己“成為所有人的救世主”的野心。

只是在“打擊超反勢力”的大目标裏，他訂了四個小願望:

流浪期的傑森過得好一些。

陪卡爾走完自首之路。

不能讓康納被至尊小超人殺死。

阻止至尊小超人堕為惡魔。

為此，他假意和至尊小超人做約定，拖延他動手的時間。

事先向亞歷山大索要“助手”。

只有失憶是在計劃之外。

幸運的是，失憶沒有釀成太多惡果，反而讓他的行為更加自由。

貝果夏說：“現在目标都實現了，我又害怕我的存在會引來更強的力量，導致好不容易穩定的現狀被毀。

“我寧願我給這個地球造成的改變永遠不要被任何力量發現，為此再不相見也無所謂。”

而曾經的朋友們因為失去記憶，也不會感到痛苦。

所有人都失去記憶，不會發現不自在的地方，接納改變後的世界也會更順利。

難過嗎？

當然難過。

雖然他做不出犧牲數百萬人性命的事，但可以抹掉自己的感情和自己的存在。

要點都是狠心。

曼哈頓博士說：“在我找到你時，你也可以拒絕我的邀請。”

貝果夏撓撓頭：“你讓我說什麽？整理書櫃，重溫漫畫，康納被至尊小超人殺死，我難受得一塌糊塗。漫畫裏的曼哈頓博士突然出現，說他要帶我去改變宇宙的命運。

“我能說什麽？‘對不起，這太痛苦了，我不去’？”

他垂下眼簾：“就算知道自己沒好處，但若有機會改變他們的命運，我怎麽能不想去試試？”

“既然你不能回去見他們，那我們只有一件事可做。”至尊小超人突然說。

貝果夏看着他。

他簡短地說：“陪我回起源地球。”

貝果夏瞪着他。亞歷山大也瞪着他。

“既然你說我可以回去，”出現在至尊小超人的臉上，那超家人固執起來的表情居然十分相似，“我就一定要回去。”

在不知道家園尚在的時候，他只想發洩失去故鄉的憤怒；

在知道起源地球還在，他只在乎回家的路要怎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