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094

康納問：“你們到底被卷進什麽麻煩裏了？”

三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什麽“至尊小超人原本摧毀了你的宇宙”, 解釋起來過于複雜。

貝果夏拍拍至尊小超人的肩膀：“簡單來說, 他被瘟神附體了，運氣變得非常差，轉發錦鯉都救不回來的那種差。”

至尊小超人起初和康納相處得很尴尬。

畢竟原定的時間線，墨鏡康納所在的整個宇宙都毀于他手。

現在受害人天天在面前毫無知覺地到處晃悠, 還和他勾肩搭背稱兄道弟。

怎麽想都有些別扭。

但康納用自己精湛的技術和至尊小超人拉近了關系。

這裏的技術是指打游戲。

貝果夏曾經拖得至尊小超人從黃金掉到白銀的游戲號。

被康納以一己之力帶上王者。

這大概就是過命的情誼。

“如果是在地球上，我們可以一起玩滑板或者打保齡球。”康納說，“不過現在是在太空, 除非你想用隕石打星球……”

“你想玩嗎？”至尊小超人問, “用隕石打星球。”

貝果夏在他背後拼命搖頭。

“酷，”康納笑着說，“但是不了吧, 我喜歡看星星挂在天上。”

從至尊小超人臉上的表情，絕對是失望。

康納開始好奇，他們三個人是怎麽湊在一起的。

至尊小超人編造謊言：“我在紐約是個編輯，他是寫手, 他來投稿, 就這麽認識了。”

“真的？”康納感興趣地看向貝果夏, “你是寫什麽的？”

貝果夏被問得瞠目結舌，小心翼翼地回答：“是一些……纏綿悱恻的愛情。”

晉江表示受到一萬點冒犯。

“沒想到你真是編輯，”貝果夏對至尊小超人說，“我還以為那是你為了接近我的借口。”

至尊小超人回答：“編輯曾經是我的夢想職業, 自從遇見你, 看見你在成為作家之路上锲而不舍地堅持的模樣……”

貝果夏鼓勵地看着他。

“我覺得我就算了, ”至尊小超人緩緩地說，“我的性格與立志成為作家的人可能無法磨合。”

貝果夏淚流滿面。

亞歷山大誠懇地規勸：“你好好反省，你是不是在迫害整個編輯行業。”

在星際飛船上，貝果夏經常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不管什麽時候睜開眼睛，宇宙裏都是茫茫的一片黑。

嚴重影響貝果夏的時差感。

他甚至無法計算自己一天睡幾個小時。

“這是你天天都在睡的理由嗎？”亞歷山大冷冷地問。

倒不是貝果夏很想睡覺。

只是睡着了反而比較安全些。

整個星際旅行中，宇宙向至尊小超人展示了什麽叫做“惡意”。

貝果夏首當其沖成了第一受害者。

他在洗澡的時候踩到泡沫，一頭撞上牆壁，兩眼冒金星地暈了半天。

三次被鎖在儲藏室裏，控制系統故障，自動往外抽氧氣。

五次因各種意外被抛出船艙，最扯的一次是全自動智能機器人判斷他是飛船上必須清除的有害類垃圾。

貝果夏表示受到一萬點冒犯。

康納帶着至尊小超人上分時，他一動不動地躺在他們兩中間，仿佛一條死魚。

“振作點。”至尊小超人一邊盯着游戲屏幕，一邊給他打氣。

貝果夏有氣無力地回答：“腎虛，往往是在過度勞累之後……”

“別緊張，我會給你報仇的。”至尊小超人騰出手揉一把他的頭發。

貝果夏轉頭盯着他：“你的意思是讓我放棄掙紮？安心去死？”

“不，”至尊小超人說，“我的意思是讓你吃碗面冷靜下。”

貝果夏起身去燒熱水，剛離開原地，至尊小超人立刻占據他的位置，催促康納加快推水晶的速度。

rio耿直。

貝果夏撕開四杯泡面，逐一檢查。

好在大宇宙的惡意沒有喪心病狂到讓他吃面沒有調料包。

貝果夏把熱水分別倒進去，蓋上蓋子，安心等待五分鐘。

突然他意識到什麽，又把蓋子全部掀開，裏面冷若冰霜，毫無溫度：

大宇宙的惡意給他調料包，然後把熱水變成了冷水。

貝果夏端着冷水泡面，對亞歷山大說：“你看這個面……”

“它又長又寬？”亞歷山大下意識地接道。

貝果夏：……

他真的很好奇，亞歷山大在冒充系統的那段時間，到底補了什麽課。

這些課程又是怎麽把他體內的“盧瑟的智慧”全部逼走的。

除了內部吃穿用度非常不好外，外部環境也越來越惡劣：

他們在阿爾法星系遭遇克林貢人的襲擊，逃命時誤闖隕石區。

在隕石風暴的狂轟濫炸中，飛船如蛇一樣走着s型貓步。

艱難地爬出隕石區後，他們闖入羅慕蘭人的制空領地。

航天軍艦十面包圍，烏泱泱的炮筒對準他們弱小的飛船。

羅慕蘭軍官對他們發出警告：

“放下武器，我們會酌情免除對你們的刑罰。”

貝果夏攔着至尊小超人，亞歷山大對他們發出忠告：

“讓我們走，我在保護你們。”

羅慕蘭人從沒遇見過這種語言羞辱，當即宣布要和他們開戰。

“我去攔住他們。”康納推推墨鏡，說。

貝果夏很遲疑：“可是……”

“沒關系，我總不能和你們一起穿越時空吧。”他做了個鬼臉，“大不了被羅慕蘭星球扣押幾天，讓綠燈俠或者銀河護衛隊來救我。”

康納漂浮在太空中，雙手放在口袋裏，慢悠悠地向羅慕蘭人的軍艦靠近。

亞歷山大對着通訊器說：“數三聲，我們就走，等我離開了，你也快點回地球去。”

“知道了。”康納說。

這時，至尊小超人奪過通訊器，認真地說：“我會給你報仇的。”

“誰需要你給我報仇，我又不會死，”康納笑嘻嘻地說，“我救了你，你跟我說聲‘謝謝’，說嘛。”

至尊小超人沒說話。

在康納攻擊羅慕蘭人時，飛船脫離制空區，重回正軌。

至尊小超人陰沉着臉，看着屏幕，眼中滿是悶悶不樂。

“他會沒事的。”亞歷山大說。

“我知道。”至尊小超人轉過頭，逃避似地說，“可我們的排位賽還沒打完。”

飛船沖破一大堆阻礙後，落在定位星球，那裏已經有人在迎接他們。

貝果夏震驚地看着眼前這個穿着髒兮兮的白大褂，留着銀色古怪鋸齒發型的老頭。

居然是——

瑞克？

“沒想到居然是《瑞克與莫蒂》！”

他失望地劃掉想象中與神秘博士，或者斯波克見面的場景。

再劃掉《飛出個未來》和《南方公園》的場景。

最後劃掉《2001漫游太空》的場景。

“當然是我們。”

瑞克把手放在口袋裏，虛着眼神說，“除了我，誰還能凝聚力量讓你們在三維和四維之間穿梭。”

“曼哈頓博士說，他們自己就可以……”莫蒂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說。

“閉嘴，小子，你根本什麽都不懂。”瑞克揍他一拳。

瑞克向三個人全方位展示他偉大的發明：“我在阿姆星球上制作傳送機器，在我被那顆星球趕出來之前，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至尊小超人和貝果夏完全看不懂這個機器妙在何處。

倒是亞歷山大很有興趣地圍着它繞了一圈又一圈。

“真是太精妙了，”他用科學家兼商人的眼光贊嘆道，“如果這個項目可以得到更多的投資……瑞克先生，能做出如此了不起的發明，你為什麽會被那顆星球趕出來？”

瑞克像是想到不堪回憶的往事。

“因為科學迫害嗎？”亞歷山大問。

瑞克默然搖頭，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酒瓶，噸噸噸地喝下半瓶，打了個嗝。

然後他擦擦嘴，傷感地說：“因為我讓那顆星球懷孕了。”

亞歷山大：“哦——啊？”

此言一出，貝果夏看着瑞克的眼神頓時充滿敬意。

雖然他曾經看過《瑞克與莫蒂》的第一季，知道這位老科學家極有水平。

沒想到對方居然能做到讓一整個星球懷孕。

就是說……有哪位學生物的大拿能出來掃盲一下嗎？

作為文科生，貝果夏已然懵逼。

瑞克被各種眼神看得惱羞成怒，吼道：“我的私事怎麽樣都無所謂吧？只要能讓你們這些搗亂鬼回家就是了！”

莫蒂在一旁吐槽：“雖然理論上你的私事我們确實是無所謂，但當你的私事過于震撼的時候，當然會直接變成全民八卦。”

至尊小超人問：“我要怎麽才能回去？用這臺機器嗎？”

“這臺機器需要很強大的力量才能啓動起來。”瑞克攤手說。

至尊小超人不以為然地說：“我有強大的力量。你還需要多強大？”

瑞克淡定地說：“也不多，就是三個平行宇宙聯合在一起的力量，因為不能使用你自己的力量。”

“為什麽？”至尊小超人提高聲音。

“你的确有能夠毀滅多個平行宇宙的能力，”莫蒂連忙出來解釋，“但如果用你自己的力量，很可能導致平行宇宙被摧毀，時間線重蹈覆轍。”

至尊小超人沉默。

他聽懂了他們的意思：

如果他使用力量，必然會撕裂這個宇宙。

如果他不使用力量，該怎麽啓動機器回家？

貝果夏突然提議：“向那些平行宇宙求助吧，請他們把力量借給你。”

“哪有這麽簡單，”亞歷山大哼道，“人都是自私的，怎麽可能會幫忙。”

貝果夏瞪他一眼：“你都沒有求助過，怎麽知道別人不會幫你？”

“因為我不做這種傻事。”亞歷山大淡定地說，“我會将自己的力量提升到什麽都能做到的地步，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

“至尊小超人的問題可不是有哪些事做不到，而是憑他的力量無所不能，但他的力量造成的破壞是整個宇宙無法承受的。”

亞歷山大和貝果夏當場開出争論會，連莫蒂都加入進來。

至尊小超人皺着眉，站在一旁。

他的肩膀塌下來，披風無精打采地垂到鞋跟，整個人看上去都很糾結迷茫。

瑞克催促道：“快點，那顆懷孕的星球還約我等會過去，商量贍養和打胎的選擇問題，讓她等太久，後果會很棘手的。”

至尊小超人拉住貝果夏的袖子，問：“我該……怎麽做？”

貝果夏驚訝地看着他。

至尊小超人垂下眼睑：“我從來沒有……我不知道……”

貝果夏幫他補完：“你是說你不知道該怎麽求助？”

至尊小超人僵硬許久後，緊張地點點頭。

“嗯，看來你需要我的又一個發明。”瑞克說着，從亂糟糟的科學箱裏扒出一個話筒丢向至尊小超人。

“這是什麽？”至尊小超人端詳着手裏的話筒，問。

“它可以讓随機的平行宇宙同時聽到你的說話聲。”瑞克漫不經心地說，“如果你想說服他們，你可以用這個，或者武力威脅，随便你。”

他看了看表，說：“半小時之內，讓機器收集完能量，我就能利用半小時後産生的時空波動送你回家。如果半小時內你沒有聚齊力量，下一趟是在三年後。”

至尊小超人明顯不想等那麽久。

“試試吧。”貝果夏鼓勵道，“需要幫忙，就誠實地求助，而不是仗着有力量去掠奪。”

至尊小超人小聲問：“尋求幫助是不是代表我低人一等？”

“得到幫助和地位高低有什麽決定性關系？說謝謝，心懷感激，同樣去幫助別人啊。”

僅僅是這樣？

至尊小超人半信半疑。

他從來沒向別人求助過。甚至，求助這個詞對他來說，等于承認自己是弱者。

而且，他在天堂維度裏，已經看夠新地球上的“英雄”們黑化和互相折磨算計。

站在“上帝視角”的觀察讓他對人性喪失全部希望。

從來沒人告訴過他，該怎麽正确面對別人投、射、來的好意。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盡力保持聲音平穩：

“我叫克拉克·肯特，另一個名字是卡爾·艾爾，我來自起源地球……”

不是至尊小超人，他只是克拉克·肯特，一個迫切希望回家的十九歲青少年。

數個平行宇宙聽着他的聲音。

地球-7，地球-31，地球-48。

跨越時空的機器上慢慢聚集起力量。

瑞克喝了一口酒，說：“唔，攢得還挺快。”

至尊小超人無法理解，貝果夏為什麽這麽平靜，好像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發什麽呆，快上機器！”瑞克對他吼。

至尊小超人連忙跳進機器。

在落進去之前，他突然對瑞克說：“謝謝。”

後者粗暴地哼了一聲，扭過頭。

“他讨厭我？”至尊小超人向貝果夏問。

貝果夏無奈地回答：“請不要讓我教你怎麽正确區分傲嬌，因為這種生物在任何狀态下，真的就很難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