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狗崽子
末夏的天總是下雨，還是那種抽了風型的狂風暴雨，路邊的風被卷的一陣瘋魔，搖頭晃腦的看着非常吓人。
下午五點多的天黑的像是七八點。
夏天扒開林洋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讓他快滾。
嘲笑一個被留下加班的人，小心出門被雷劈！
當然，這班加的，是夏天自己活該。
他對産品經理的需求進行了非常魔性的歪曲理解，代碼編完了交上去，老大讓他滾去營銷部負責搞笑。
呵呵，開什麽玩笑！老子優秀全棧工程師一枚，會搞不定你區區一個小産品？
不可能的，于是跟老大互怼的後果就是，被強制留下加班。
夏天對此表示敢怒還敢言，然後就把自己的前程賭到一個晚上了。
老大發話了：“今晚做不完，明天你就給我滾回家繼承家産，替你哥省省心。”
“……”
辦公室的人走的就剩下了夏天，他也不急，拿着手機訂了份晚餐，開始對着電腦碼代碼。
時間一點點過，外面的天越來越黑，感覺雲層都快壓到眼皮上了。
天地間一陣詭異的寂靜之後，就是一聲悶雷，接着天像豁開了一個口子似的，把雨倒了下來。
‘嘩啦啦’的聲音砸的人心驚肉跳。
夏天看着窗外走了會神兒，考慮要不要取消訂單，接着就聽到手機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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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陌生號碼。
“喂。”
“哥，你的外賣到了，你下來接一下好嗎。”
夏天聽着電話裏的聲音，心裏突然晃了一下，有種做夢從樓上掉下去的感覺。
反應了會，才想起來這是哪天‘撿了’自己的男生。
怎麽忘了，他還是‘緣來’的外賣小哥。
他拿着門禁卡下樓，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大廳裏的洛河。
就是樣子有點慘，上身都濕透了，頭發上還在往下滴水。
“怎麽回事兒，沒穿雨衣嗎？”夏天接過他手的外賣問。
“沒用，雨太大了。”洛河沒所謂的笑了笑，“哥，你今天怎麽晚上定外賣？”
“被留下加班。”夏天看了眼門外的大雨，瘋了似的打着漩往下掉，這要是出去指定五秒濕透。
“你還有單子嗎？”他看着洛河。
洛河搖了搖頭，店裏的外賣暫停了，雨太大。這單是他專門給夏天送的。
“走吧，跟我上去，等雨小了再走。”夏天拍了拍他，帶着人往裏走。
洛河乖乖的跟在他身後，盯着他的後腦勺笑，心裏是絲絲的甜。
夏天看着電梯門反射的人影，見他笑的開心，也跟着勾了勾嘴角，心想這孩子是不是太乖順了。
倆人走進工作室，夏天把外賣放到桌上，指了指座位：“先坐下吧，等我會兒。”
“好。”洛河應了聲，一直盯着他的背影。
夏天走進休息室找了條幹淨的一次性浴巾出來，展開糊在洛河頭上揉了揉：“自己擦擦，一身水。”
洛河把浴巾從頭上扯下來，露出一雙大眼睛看着夏天坐在旁邊拆外賣盒。
“給。”夏天把筷子遞給他，自己用勺子，又把飯盒裏的飯挖了一半到盒蓋上，給他遞過去，“一起吃吧。”
洛河伸手接過來，目光掃過桌上的菜。
“原來沒有辣椒的辣椒炒雞蛋長這樣啊。”
炒完之後把辣椒挑出來，只剩了雞蛋。
夏天夾了塊雞蛋塞嘴裏，斜眼看他：“有意見？”
“沒有。”洛河搖頭。
兩人聽着窗外的雨聲吃飯，時不時說上一句話，氣氛還算融合。
夏天吃完把垃圾收拾好放到門口，等着下班帶出去扔了。
“我還有工作，你要是無聊，那邊有電視，你可以過去看。”夏天沖休息區擡了擡下巴，坐回位置上對着電腦。
洛河跟過去，抽過他旁邊的一張椅子坐下，視線略過他桌上的一個透明盒子，裏面裝了一堆小紙條。
“我能坐這兒嗎？”
夏天側頭看了眼他，點點頭：“随你。”
窗外的雨還在下，雨勢半點不見小，但洛河看着覺得很開心。
他倒坐在轉椅上，雙手趴在靠背上枕着頭，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夏天。
夏天平時看着懶散，但工作起來很認真，眉心微微隆起，一張薄唇輕抿着，帶着一份平時沒有的嚴肅。
在鍵盤上不斷敲擊的雙手像是落在鋼琴鍵上，手指細長白皙，特別好看。
洛河情不自禁把手指放到了自己嘴唇上，想起夏天醉酒那晚親過來的感覺，軟軟的像一顆棉花糖，很甜。
雨聲伴着鍵盤的敲擊聲，和着夏天身上若有若無的煙草香，像是催眠曲。
洛河慢慢閉上眼，趴在椅子上睡了過去。
夏天做事一氣呵成，不喜歡間斷，打完代碼的時候已經快10點了。
他伸了個懶腰，側頭看見趴在椅子上睡着的洛河。
男生一半臉枕着胳膊，一半被有些長長的頭發遮住。
夏天盯着他看了一會，沒忍住伸手撩了下他額前的碎發，把半張帥氣的臉扒了出來，手指順着他的輪廓滑下來，頭發掉下來又遮住了臉。
窗外的雨已經停了，跟一次性哭完的孩子似的，現在格外的安靜。
洛河是學生，還在住校，要是回去晚了該進不去宿舍門了。
夏天伸手戳了戳他：“狗崽子，醒醒。”
洛河被他戳的晃了下，半睜着眼看着他，剛想動突然龇着牙倒吸了一口涼氣。
“胳膊麻了？”夏天看着他的樣子笑了笑，伸手在他胳膊上捏了捏。
秋老虎還沒過去，兩人都穿的短袖，突然的肢體接觸，洛河跟着耳朵尖都紅了，想避開又想靠近，呆愣愣的坐着沒動。
夏天看着他這樣，覺得有趣，屈指在他下巴上勾了下：“走吧，送你回學校。”
洛河呆愣了下，伸手摸着下巴看着站起來的人：“我學校近，自己回去就好。”
“嗯？”夏天穿上外套看他，“你是哪個學校的？”
“人大。”
“……”
這麽巧？
“哦。”夏天應了聲，轉身拍拍他，“走吧，一起下樓。”
兩人一起離開工作室進電梯。
夏天伸着懶腰打了個哈欠。
洛河站在他身後，小心翼翼的伸手拽住他的衣角，沒用勁兒只是捏着。
他自以為夏天不知道，但夏天其實感覺到了，笑了笑也沒戳穿他，随他像個孩子一樣抓着自己。
雨後的室外有些涼飕飕的冷，洛河的衣服本來就有些濕，被風一吹凍得打了個哆嗦。
“你怎麽來的？”夏天看着他。
“騎自行車。”洛河指了指樓下停車區。
“嗯。”夏天應了聲，擡手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兜到了他身上，“穿着吧，回去路上冷，別着涼了。”
洛河抓着衣服，看着他：“那你呢？”
“我打車回去，凍不着。”夏天搓了搓有些起雞皮疙瘩的胳膊，也不和他啰嗦，招呼了一輛出租車就竄上去。
洛河跟着他一起走過去。
“快回去吧。”夏天打開車窗看着他。
“嗯。”洛河盯着他，在他關上車窗前喊了聲，“哥。”
“嗯？”夏天透着窗縫看他。
男生好看的一雙桃花眼笑意盈盈，低下頭湊近車窗對他說了聲：“晚安。”
出租車發動，夏天透過後視鏡看着一直站在原地沒動的洛河，勾唇笑了聲。
北京空氣不好，這麽猛地一場大雨過後，空氣中還是帶了些泥土灰塵的味道。
晚上的中關村，是難得暢通不賭的時段，車開的順暢，車窗小縫裏進點風，吹臉上很舒服。
夏天在車裏眯了一覺，到家的時候看到不久前的一條消息。
“哥，我到學校了。這是我手機號，你存一下可以嗎。”
夏天挑眉看着這帶有央求的語氣，笑了笑，回了個：“我也到家了，早點睡。”
然後把手機號存進了手機裏。
備注：狗崽子。
人大宿舍樓，洛河站在洗漱間，看着手機上回複的消息笑的很開心。
收起手機繼續洗盆裏的外套。
這是夏天給他的，回來路上被一輛汽車呲了些水，他得洗幹淨。
宿舍外一陣吵鬧，不知道在幹什麽。
舍友王崇跑進來沖他喊了聲：“洛河，樓下有女生向你表白！”
洛河怔了下沒回話。
王崇直接跑進來拽他，把人推着往外走：“快去看看，人家姑娘拿着好大一束花呢。”
“……”
幾個人趕過來一起推搡着他往外走，在樓下見到了一個女生。
女生見他出來，有點羞澀的用花遮住半張臉，瞪着一雙圓滾滾的眼睛盯着他：“洛河……我喜歡你，能不能……”
“不能。”
宿舍樓下圍了不少人，都是來給姑娘加油打氣的。
洛河是這一屆的校草，喜歡他的女生不勝其數，但有勇氣來表白的卻不多。
一群人手都準備好了，打算鼓掌歡呼，結果手還沒合上就被當事人給截胡了。
“你說什麽？”女生也沒想到自己表白都沒說完就被拒絕了，又丢臉又難過。
洛河看着她，聽着周圍小聲的議論，吸了口氣提高音量：“我記得你，漢語言文學專業的第一名，你很優秀也很漂亮，但我不能接受。”
這一段話說的優秀，算是給女生找回了面子。
他越是這樣，女生越是難受，問：“那你為什麽……”
女生的聲音越問越小，話沒說完感覺自己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果然，洛河給了和她想的一樣的答案。
“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