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意

季節交替,容易感冒。

夏天下巴上兜着個口罩,高挺的鼻子露在外面只遮了張嘴。

周圍是不斷打噴嚏和抽紙的聲音。

光是聽着,就有種要中毒的感覺。

林洋拿着會議筆記走過來拍了拍夏天的肩膀,擡手就是一個噴嚏。

夏天握着手機,被他的動靜震的一哆嗦,蹬着椅子往後退了一步,嫌棄的掃了眼他。

“嘿。”林洋被他的動作給氣笑了,從他桌上抽了張紙巾擤鼻子,“老大找你,讓你去趟辦公室。”

“幹嘛?”夏天皺眉。

“不知道,表情看着還行。”林洋就是傳個話,完事兒回自己位子上,卷着兩團紙堵住鼻子繼續敲代碼。

看着非常慘烈。

夏天把視線從他那兩團衛生紙上收回來,起身活動了下脖子,擡腿往辦公室走。

“咚咚。”

“進來。”

“老大。”夏天走進辦公室,看着辦公桌後面的人。

陸遠把視線從電腦上移開掃了眼他又收回去,手指在飛速的敲鍵盤。

夏天見他忙,也不催。走到他身後撐着椅子靠背,看他碼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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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之所以叫老大,是有原因的,陸遠一個人能頂他們整個工作室。

實實在在的天才。

牆上鐘表的轉速不及手速的十分之一。分針轉過半圈,陸遠才停手。

“你這提高ROI的手法很秀啊。”夏天隔着座椅探過身子,握着鼠标滾動程序代碼。

陸遠看着他撐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肘,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把人推開:“起來。”

夏天被他推得頭一歪,扣着他的手把程序又重新看了一遍才站起來。

偷師的機會不學白不學。

“你叫我來幹嘛?”他坐到對面的椅子上,低頭用手機記代碼。

陸遠掃了他一眼,笑了笑走到一邊的架子上,拿了個袋子遞給他。

“什麽東西?”夏天接過來往裏面瞄了眼。

“感冒藥……還有些點心。”陸遠倒了杯水握在手裏。

“給我的?”夏天看他。

陸遠摩挲着杯口的手一頓,擡手喝了口水:“給你哥的。”

“給我哥的你給我幹嘛?”夏天翻了翻裏面的小點心,頓了一下擡頭,“你倆又吵架了?”

陸遠沒說話,盯着杯子像是在走神。

夏天看他這樣就知道,指定兩人又鬧翻了。

“行吧,”他拎着東西起身往外走,沖陸遠揮了揮手,“走了。”

晚上下班,他給老哥發了個短信,問他在哪兒。

夏浩估計在看手機,秒回了個:“家。”

夏天看了眼回複,抄起手機,打了個車直奔夏浩家。

夏天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老爸老媽也都在北京,住在皇城腳的四合院。

家裏夏天和夏浩倆孩子,一個住海澱,一個住朝陽。

老兩口沒人煩樂的自在,成天養花遛鳥。

“開門。”

夏浩看着顯示屏上的臉,不耐煩:“你來幹嘛?”

“來看看你死沒。”

“……”

最近天氣挺冷,夏天站在門外拉了拉衣領:“開門,凍死了!”

夏浩凍了他三分鐘,才解了門禁。

他雙手環胸倚在牆上,看着竄進門的夏天,眉頭緊皺。

“給你。”夏天把手提袋扔給他,走進客廳給自己倒了杯熱水。

“坐地上。”夏浩走過去,見他穿着外衣要往沙發上坐,擡腿給了他一腳。

“臭毛病。”

夏天挨着茶幾坐在地毯上,翻了翻桌上的一堆文件。

病着還幹活,不愧是工作狂。

“陸遠給你的?”夏浩坐在沙發上,把袋子裏的東西一一拿出來。

“嗯,讓我帶給你。”夏天拿過一個小盒子打開,裏面是抹茶味的曲奇餅幹。

他拿了一塊嘗了嘗,相當好吃。

夏浩盯着東西走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瞄了眼他哥,把幾個小盒子都打開挨個兒嘗了個遍。

陸遠和他哥是15年的同窗好友,優秀的人相互吸引,性格相似的人也相互排斥。

陸遠和夏浩就是這樣,在外對誰都說自己最好的朋友是彼此,臉對臉靠的近了就開始吵架。

跟倆傻缺似的。

晚上夏天留下來蹭飯,他哥是個手殘,但下個面、煮個蛋的能力還是有的。

他靠着客廳的巨型玩具豬,拿着手機看今日份的‘愛心小語錄’。

“明日北京溫度驟降,出門請多添衣物,小心着涼。”

夏天看着消息樂了會兒,又點開通訊錄的‘狗崽子’,給對方打了個電話。

一陣忙音。

果然,還是沒人接。

厚顏無恥之人,一面撩騷,一面拒接他電話,真是好不要臉!

遠處人大,某位早就掉馬的校草,還在樂此不疲的裝大尾巴狼。

洛河坐在校圖書館裏,盯着來電顯示發呆。

心裏又是開心又是難過。

已經兩周了,他和夏天已經兩周沒聯系過了。

公衆號:街頭喂食 上次醉宿在夏天家,第二天一早醒來,夏天已經不在家了,給他留個條短信讓他自己回學校。

他下樓看到窗邊的一堆煙頭,想起昨晚的事,心裏像梗了把刀,懸在心頭卻不落下。

他把廚房的碗筷洗了,又把家裏收拾了一遍,才離開。

之後再也沒有聯系過夏天。

洛河每天一條的馬甲短信從未間斷,夏天每天一個的電話也沒間斷。

但他不敢接。

他怕夏天拒絕,更怕夏天裝傻。

不管是哪種,都會結束他這段單方面暗戀。

洛河退出通話記錄,點開日歷表,看着标紅的日期,眼睛彎了彎,嘴角勾起來笑了聲。

“生日回家嗎?”

“不回。”夏天把香菜扔他哥碗裏。

“和同事一起?”夏浩擋住他的筷子,把香菜抖到桌上。

你不吃我也不吃好嗎。

夏天沒勁的掃了他一眼:“不知道,過不過沒所謂。”

不吃你放它幹什麽!?

夏浩點點頭:“記得給老媽打個電話。”

“知道了。”

夏天吃完飯坐了會,看着他哥吃了藥睡下才走人。

夏天生日在周五,下班後林洋招呼着工作室的人一起,拉着他出去慶祝。

一堆人包了個廳,吃飯加上嗨歌合一塊進行。

夏天談不上多開心,晚上紅酒混着雪碧喝了幾杯就歇了,随着他們一堆人瘋,坐在一邊的沙發上拆禮物。

五花八門什麽都有。

你見過一坨屎形狀的茶杯嗎?

哎,這就有。

還有這個長得如此讓人想入非非的東西,居然他媽的是個話筒?

你覺得我會拿着這玩意兒唱歌嗎?

呵!

這一包紙是什麽鬼,擦屁股能出金子還是鑽石?

最正經的就數老大送的,一本書:《程序猿的自我修養》。

“……”

一群人瘋到11點才歇了場。

夏天難得的沒醉,就是走路有些打飄。

回家路上夏浩給他打了個電話,說了聲:“生日快樂,給你卡裏打了三萬,想要什麽自己買。”

“……”

他身邊還能不能有個送正常禮物的了。

(作者:我覺得你缺個送外賣的。)

樓道裏很黑,估計是燈泡壞了。

夏天摸黑走,在自家門口擡腳踢到了什麽東西,順手摸了摸居然摸到了個人頭。

這他媽就很吓人了。

這是趕着他生日給送了顆人頭?

夏天被自己的腦補畫面吓了一哆嗦,剛要縮手就被抓住了。

“哥。”

黑暗的環境裏,大概是聽覺更敏感些。

聲音纏在黑暗裏,鑽進心口,居然燃起了一撮小火苗,明明滅滅帶着人的心情揚了起來。

夏天摸着鑰匙開門,打開玄關處的燈,轉身看着蹲坐在門口的洛河,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

“起來。”他在笑意漾開之前又憋了回去。

他還有賬要跟這小崽子算。

洛河蹲久了腳發麻,站起來跟進去。

腳踩在地上,像一萬只螞蟻在咬,倒是很符合他現在的心情。

夏天把外套脫了挂在挂鈎上,轉身倚着鞋櫥看着洛河。

目光自上而下落在他手上的紙袋上。

洛河站在他對面一動不敢動,看他視線落在手上,把東西往前遞了遞:“哥,生日快樂。這是……給你的禮物。”

夏天看着紙袋挑了挑眉:“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夏天的目光太亮,像是要把人心看透。

洛河避開他的視線:“之前我看過你的身份證。”

“所以就記住了?”

“嗯。”

夏天任他舉着袋子也不接,哼笑了聲:“我是該說學霸你記性真好,還是說你看到誰的身份證都會記下來?”

洛河聽着他突然變冷的語氣,心裏那點熱度跟着結了冰,連忙搖了搖頭:“我沒有……”

“沒有什麽?”夏天逼他。

洛河心裏亂,嘴上軟,看着他張嘴話都沒出口就被堵住了。

“沒有在我外賣裏塞小紙條?還是沒有背個馬甲天天給我發消息?是不是啊,外賣小哥哥?”

“......”

夏天知道!?

空氣似乎有根線瞬間崩斷了。

夏天看着呆愣的洛河,輕笑了聲,把人推到牆上,欺身壓上去,擡手勾住他的下巴,低頭湊在他耳邊問了句:“洛河,你是不是喜歡我。”

你是不是喜歡我?

“你敢親我,卻不敢接我電話,在想什麽?想我是不是會拒絕你?”

夏天張嘴咬住他的耳廓,輕輕伸舌頭舔了一下。

果然,狗崽子瞬間渾身僵硬,耳廓紅的像煮熟了一樣。

洛河伸手想推他又舍不得。感受夏天的嘴唇沿着他的脖子一路親到了鎖骨。

“你發那些消息的時候又在想什麽?相思敢寫在紙上卻不敢說出口?”

夏天一步步逼他,手順着他的衣擺探進去,在他的腰上捏了下。

“哥,你……你是不是喝醉了?”洛河側身閃了下,撐在背後的那只手緊緊地抓住牆,手指都有些發抖。

夏天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自己喝醉了就這樣?

目光觸及他的臉,突然呆了。

洛河居然哭了。

“……”

玩太狠了?吓着小朋友了?那晚親過來的時候不是挺有勇氣的嗎?

“老子又沒強你,你哭個蛋。”夏天松開他,扯着袖子胡亂給他擦眼淚。

洛河卻哭得越來越兇,最後直接放聲哭了起來。

夏天盯着他,心裏那份旖旎之情被他哭得煙消雲散,只剩了心疼。

怎麽了這是?

“別哭了,寶貝兒。”夏天捧着他的臉接眼淚,又好氣又好笑,“我過個生日,你跑來哭喪嗎?”

行了,這下最奇葩的禮物出土了。

見過沒,‘送眼淚’的!

窗外的車燈折射進來,打在兩人臉上一晃而過。

夏天終于忍無可忍,拽着人把他甩到沙發上,壓上去就親,把他斷斷續續的哭腔全部吞了下去。

洛河被他吓傻了,腦子比喝了酒還亂,迷迷糊糊的被夏天脫幹淨了衣服,才想起來制止他。

“現在才擋,是不是有點太婊了?”夏天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笑他。

洛河滿臉緋紅,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突然認認真真的說了句:“哥,我喜歡你。”

突然地告白弄得夏天有些局促,浪半天都沒紅的臉突然開始泛紅。

“哥,”洛河伸手捏着他側開的臉,望進他的眼睛裏:“你喜歡我嗎?”

沙發上有些擠,兩人疊在一起,肌膚貼着肌膚,彼此的反應一清二楚。

這時候認真的問這個,就和女人在做之前問‘你會娶我嗎’一樣,莊重而沒有意義。

但他知道,洛河是認真的。

夏天撐起身子看着他,同樣認認真真的回答他:“我還沒喪心病狂到随便找一個男人解決生理需求。”

這話說的巧妙,洛河卻聽懂了。

他擡手描繪着夏天的眉眼,把他的輪廓深深刻進腦海裏。

夏天側頭在他手心印下一個吻,打算繼續幹點什麽。接着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翻了個個兒,被洛河壓在了身下。

“……”

操,什麽情況?

“哥,”洛河眼角還帶着淚,盈盈閃閃的特別勾人。

夏天被他叫的渾身發軟,下意識挺了下腰,接着就被洛河壓下來。

狗崽子欺在他耳邊說了聲:“我想要你。”

低啞的聲音混着電流,半邊身子都跟着發蘇。

洛河的手就不安分在他身上點火,沿着腰線往下探。

夏天簡直要被他氣哭了,捏着他的耳朵往上提溜:“狗崽子一個,長大了要咬人?”

洛河也不反抗,深情款款的看着他,眼角很快又蓄滿了淚珠,一顆落下來砸在了夏天臉上。

“……”

算,你,狠!

窗外夜色深沉,料峭的寒風撞在窗戶上,窺見屋內的春光滿園,也羞的轉了頭。

“嗯~”

夏天張嘴咬着手腕,忍受着身下的劇痛,硬是一聲沒吭。放任洛河盡情的撞擊。

兩人都是第一次,但洛河顯然屬于不但沒實踐經驗連理論基礎都沒有的人。一通折騰下來,夏天覺得自己跟死過一次差不多,硬生生扛過了淩晨。

後半程洛河才發現夏天的異樣,握着他滲了血的手腕,心疼的直掉眼淚。

夏天一見他哭就慫,拍手給他擦眼淚:“上都讓你上了,哭個屁,老子還沒哭呢。”

洛河抓着他手親了一下,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哥,你哭吧。”

“……操。”

夏天直接被他氣笑了。

這狗崽子真的是個學霸嗎?

怎麽覺得腦子不大好使呢。

兩人前半夜鬧的太厲害,夏天又難受又困直接睡了過去,洛河抱着他清洗完又給他上了藥,才靠在他身邊歇下。

他伸手戳了戳夏天長長的眼睫毛,湊過去在他眉心落下一個吻。

心裏滿滿的是快溢出來的感動。

“哥,我喜歡你。”

很喜歡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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