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段北軒稀裏糊塗的穿上衣服，又稀裏糊塗的被項秀玲拽下樓。
車子啓動以後，段北軒好似沒長骨頭一樣，靠在項秀玲的肩膀處呼吸淺淺，似乎又睡着了。
項秀玲無奈，輕輕拍了一下他的額頭：“北軒，等一下見到人，要有禮貌知道嗎？畢竟是我們遲到了。”
段北軒喜怒無常的脾性，她最了解不過，生怕這孩子又鬧出什麽幺蛾子，得罪了劉賀，就等于失去這次請教的機會。
“唔...知道了...”段北軒低喃的答應一聲。
睡了二十分鐘，下車的段北軒終于徹底清醒，望着眼前獨棟的小別墅，眨巴眨巴眼問：“這是哪裏？”
項秀玲幫他理了理頭發，回道：“西四環，西景花園別墅，劉老師的家。”
項秀玲又代替助理幫他整理衣物，确定形象方面過的去，然後拉着人往院裏走，“哎！不知道劉老師有沒有不高興，整整遲到了一個小時。”
段北軒偷偷撇嘴，一個小時都不願意等他嗎？這樣的優質男友，不要也罷。
開門的是一位面容親切的女傭人，她笑着問好，然後用請進的姿勢将兩人帶到客廳。
傭人從拐角處的餐廳端來兩杯綠茶，放到他們面前：“請坐，劉先生在二樓畫室。”
“謝謝。”項秀玲接過茶杯，“那個...還請您幫忙解釋一下，有點堵車所以...”
傭人笑了笑：“好的，我會跟劉先生轉達。”
過了一會兒，空曠的客廳只剩兩位客人，就連傭人也不見了蹤影。
段北軒觀察着四周，只覺這裏冷冷清清，沒有一絲人味兒，想必主人也是一個毫無情趣的人。
“北軒，喝點茶，劉老師的茶都很好喝。”說着，項秀玲将茶杯往他面前推了推。
段北軒微微皺眉，很不給面子的說：“我不喜歡喝茶。”
項秀玲吃癟：“呃...那我自己喝。”
段北軒呼吸重了幾分，眉眼間是明顯的不耐煩：“你口中的那位劉老師，為什麽不見人影？”
段北軒是什麽人？
金玉堆裏堆出來的小少爺，只有別人等他，哪有他等別人這一說？
這個相親對象，第一印象減半！
項秀玲看了眼腕表，解釋說：“北軒，每天上午是劉老師創作時間，我們再等等。”
項秀玲心想，她第一次見劉賀可是等了一整天，第二次等了一上午，第三次好一點，只等了三個小時。
所謂三顧茅廬，才請得劉老師出山。
項秀玲這次拜托劉賀，相親只是借口，最重要的是想借此機會提高段北軒的演技。
段北軒下一部劇中角色依舊是炮灰男二，不過這次挑戰度及高，演的是一位清冷高傲的藝術家，人設與現實中的劉賀完全貼合，與段北軒之前接過的角色也有很大出入。
為了讓段公子擺脫網友吐槽的“只會傻笑”演技，項秀玲希望他能留在劉賀身邊學習。
就這樣，在項秀玲再三安撫下，段北軒整個人靠在沙發背，一手托着腮，百無聊賴的等了大半個小時。
“我去接個電話。”
項秀玲突然起身，拿着手機急匆匆的往外走。
段北軒望着她的背影，有些氣悶。
他為什麽要坐在這裏，乖乖等那個男人？
十分鐘以後，項秀玲還沒有回來，段北軒終于坐不住了，先是在客廳轉了幾圈，然後擡頭看向二樓。
段北軒跟随自己內心的意願，順着樓梯來到二樓，依舊是清清冷冷，整個地面被打掃的一塵不染，就連一個頭發絲都找不到。
“有人嗎？”
段北軒輕喚一聲，還沒見到人呢，他就覺得有點委屈。從進門到現在，已經整整一個小時了，主人還沒有出來迎客。
“咳咳...”
細微的咳嗽聲從左側傳來，段北軒順着聲音緩緩靠近，心跳也開始逐漸加速。
他很好奇，劉老師到底長什麽樣子。
項秀玲說過，是一位很優秀的人。
畫室門是敞開的，段北軒走到門口停下腳步，擡起頭便看到裏面堆積如山的畫卷，以及窗邊坐着的一個男人。
陽光斜斜地從旁邊的窗戶照進來，灑在那男人半邊身上，男人坐在椅子上，留給段北軒的是略微淡薄的背影，勉強可以看到側臉。
發絲夾雜着銀灰，發尾零零碎碎的落在肩膀處，穿着較為随意，一身休閑米白，看面料像是亞麻。
段北軒知道，那種衣服，看着就很舒服，但是體面的人，決不會選擇。
原本還在專心致志創作的男人，似乎是察覺到有客來訪，放下手中的畫筆，倏然回頭。
四目相對，段北軒像是被點了定身穴，一動不動愣在門外。
在他看來，這位劉老師的樣貌，可以說是很普通，唯一有亮點的是那一雙狹長的眸子，像是一束光，透着超出塵世的光澤與敏銳。
至于其他方面......段北軒認為，項秀玲是在侮辱自己！
段北軒站在原地，習慣性的咬着下嘴唇，非常不滿意這位相親對象。
看外表，很醜！根本撐不起他的審美。
畫室裏的男人只是淡淡的掃他一眼，并未被這個混血兒的容貌驚豔到，而是說：“出去。”
他的聲音略微沙啞，似乎是嗓子不太舒服導致。
段北軒嘴巴微張，眼裏都是不可置信，活了二十年，還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別告訴我，你就是劉賀。”段北軒不死心，但又覺得除了他沒別人。
劉賀留給青年的是背影，執起筆繼續作畫，漠然回道：“我就是。”
段北軒受了打擊，一時之間羞憤感爆棚，捏緊拳頭看着男人冷漠的背影，氣的不知所措。
“你......”段北軒顧不得禮節，想進去讨個說法。
“離我遠一點。”劉賀用冰冷的聲音制止對方踏進私人空間。
段北軒腳步頓住，瞪大眼睛看着頭也不回的男人。
“北軒！你在哪裏！”是項秀玲的聲音。
項秀玲這通長途電話終于結束，看着客廳沒人，暗道不好，急忙跑二樓來尋人。
果然，段北軒正紅着臉堵在人家畫室門口。
“北軒。”項秀玲忙走到他身邊，拉住他的胳膊往後拽，“這裏是劉老師的畫室，不要打擾他。”
段北軒沒接茬，而是指着裏面的男人說：“秀玲姐，他說他是劉賀。”
“......”
項秀玲臉色僵硬，她已經看到段北軒臉上明晃晃的嫌棄，“北軒，先出來，我跟你說。”
段北軒點點頭退出畫室，臉色很不好看的轉身下樓。
項秀玲趴在門口，笑着賠不是：“不好意思劉老師，北軒他性子比較急，我待他道歉，您先忙，我們下去等您。”
說完，項秀玲急忙去追段北軒。
段北軒正站在別墅大門口，要走人的意思很明顯。
“北軒，你剛剛太不禮貌了，怎麽可以随便進別人的房間？”項秀玲語氣是明顯的數落。
段北軒挑眉，眼裏冒火：“他讓我等了一個小時，他有禮貌？”
項秀玲語重心長道：“是我們遲到了呀！”
段北軒咬了咬牙，氣呼呼的問：“我看他的樣子，年齡有三十了吧？”
“啊？”項秀玲幹巴巴的答應一聲，然後想了想說，“你是說劉老師嗎？百度介紹是三十五了。”
“什麽？”段北軒露出驚恐萬分的表情，掰着手指頭數一數，“大我十五歲？有沒有搞錯！比我媽媽才小六歲！要給我當對象嗎？”
“......”
項秀玲扶額，此時的她特別後悔，幹嘛要借着相親的理由騙他來學習呢？
這下誤會大了！依段北軒的性子，指不定又鬧出什麽事兒。
“北軒，年齡不是問題。”項秀玲盡量安撫。
“不僅是年齡的問題。”段北軒轉了轉眼珠，回想劉賀的長相，毫不避諱的吐槽道：“又老，又醜！看體格也不好！我并不覺得他哪裏優秀，我不喜歡他！”
“北軒，你小點聲。”項秀玲捂住他的嘴，抱怨道：“說話能不能別這麽直腸子！看人不能只看外表，而且我也沒覺得劉老師哪裏醜啊！”
段北軒掰開她的手，語氣詫異：“這還不醜？”
“噓！”項秀玲對他做手勢，示意他音量放小。
“我...”
段北軒剛要開口反駁，視線一轉便看到劉賀站在樓梯處，也不知道來了多久。
偷聽人講話！印象再減十分！
還有，這個老男人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嗎？
項秀玲轉頭，直接對上劉賀的目光，尴尬癌立刻犯了，急忙笑臉相迎：“劉老師，不要誤會，北軒他不是說你，我們讨論的是劇本人物。”
劉賀身材颀長，眉峰淩厲眼尾上挑，眼眸裏泛着寒光，薄唇淡色，一幅清冷之像。不說話時安靜的模樣，宛如一尊大理石雕。
段北軒這才發現，這個老男人站起來居然有将近一米九的高度，比他整整高出大半頭。
劉賀對青年的吐槽不以為意，指着沙發說：“請坐。”
“謝謝！”
項秀玲道謝，然後拉着心不甘情不願的段北軒入座。
“劉老師，之前跟您約好的，您說周末時間充沛，那您看...”落座後，項秀玲直奔主題。
劉賀面色冷靜，并未接茬，而是開口道歉：“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項秀玲微怔，反應過來後笑道：“哪裏，是我們遲到了，有點堵車，對吧北軒？”
項秀玲用胳膊怼了怼旁邊的段北軒，示意他說句好聽的。
段北軒心中有氣，擡眼向劉賀望去，可惜對方連個眼神都沒施舍，正慢條斯理的喝着茶。
“嗯，堵車。”段北軒聲音悶悶的，又加了一句，“我讨厭等人...”
項秀玲慶幸這句話聲音比較小，握住段北軒的胳膊輕輕一捏，打圓場說：“對了！還沒介紹，劉老師，這位就是我上次跟您提到的青年演員北軒，他很有興趣跟您學習。”
段北軒一臉狐疑，要學習什麽？
劉賀淡淡的“哦”了一聲，這才正眼瞧他：“不太像。”
劉賀說的是劇中人物，這孩子年齡太小，沒有經歷過風雨的氣質，倒像個不問世事的漂亮瓷娃娃，讓人心生保護的欲.望。
有着天使面孔的段北軒，讓劉賀想到了“花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