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六年前，梁紹煜有幸成為劉賀的學生，劉老師是惜才之人，碰到天賦異禀的學生會多加關注，恰巧那個人就是梁紹煜。
年輕氣盛的梁紹煜，自認為是曲星下凡，再加上家裏條件不錯，父母背地裏找幾個知名商人進行炒作，這讓新出茅廬的青年對自己的畫作更是自信，直到遇見了劉賀。
梁家有一位長輩是古董鑒定大師，通過這方面的關系，梁紹煜的父母托人聯系到劉賀，希望能得到大神的幫助。
再三懇求下，劉賀答應了見面。
玩藝術的，如果你說不認識劉賀，那說出去會讓人笑掉大牙。梁紹煜早就聽說過劉賀的大名，也想見一見劉賀本人。
他永遠也忘不了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劉賀當着幾個長輩的面，把他最滿意的一幅畫貶的一文不值，還說出了很多讓他無法反駁的缺點和漏洞，這讓原本自信滿滿的他無地自容。
在劉賀面前，誰也擺不出自恃清高的模樣。
被否定後，原本以為劉賀會送客，卻沒想到他答應了梁紹煜做他學生，因為他看出梁紹煜在這方面的天分，願意破格培養。
就這樣，梁紹煜在劉賀身邊學習了一年，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梁紹煜面對劉賀時的心情變了，尤其是知道對方的性向後。
中國有無數個畫家，能熬出頭的有幾個？
劉賀年紀輕輕就拿獎無數，能留在他身邊當學生一年，比在外面闖蕩五十年要好，這點道理，梁紹煜早就知道，但是他想要更多。
畢業後，他開始追求劉賀，每天去瀚林小院等人，這一等就是五個月，劉賀當真是冷血無情，日日将人拒在門外。直到有一次暴雨傾盆，梁紹煜被淋成了落湯雞，劉賀這才允許他進門喝一杯熱茶。
也就是這一次，他走進了劉賀的心裏，锲而不舍的精神打動了對方，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陷了進去。
本以為和劉賀上升為情侶關系，他就可以為所欲為，可惜老師依舊是那個老師，不跟他一起吃飯，不跟他一起過夜，相處模式還是師生關系，只有語氣變的柔和一些，創作方面也願意傳授更多的經驗給他。
三個月以後，兩人自然而然的分開，連一句分手都沒有說，仿佛一切是水到渠成。梁紹煜帶着劉大神學生的光環出國，而劉賀依舊留在瀚林小院靜下心來創作，至此一別，再見面已是五年後。
梁紹煜這次回來，主要目的是為了讨一幅畫，當初與劉賀共同完成的作品。其次是，他也忘不了劉賀，幾年來他想在別人身上尋找對方的影子，可惜這世界上只有一個劉賀，誰都代替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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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念在舊情，也許是劉賀完全不在乎，很爽快把畫卷無償送給他，這讓梁紹煜松了一口氣，同時又碰見了段北軒，一個漂亮到不像話的混血明星。
拿到畫卷，梁紹煜聯系了拍賣行的主辦方，他要用這幅畫來證明自己的名譽和能力。
本來是一切順利，就在拍賣的前一天，梁紹煜接到了見證人的電話，是一位教授級別的人物，對他說：“劉賀沒有授權，你不能進行拍賣。”
“什麽？”梁紹煜态度盡量柔和，“是不是搞錯了，老師已經把這幅畫送我了。”
“沒有搞錯，劉先生親自打來的電話，有什麽問題，你可以去問他。”
“好，謝謝。”
梁紹煜哆哆嗦嗦的挂斷電話，滿肚子疑惑又很忐忑，如果這次拍賣會搞砸，那他好不容易熬出頭的名聲就臭大街了。
與此同時，好友兼助理走了進來，把這個剛得來的消息又傳達一遍，梁紹煜聽了之後癱坐在沙發，一臉不可置信。
助理說：“你的老師，有意整你，現在外面傳的沸沸揚揚，如果你得不到劉賀的肯定，你的畫絕對會被貶值。”
梁紹煜捂臉搖頭：“不可能的！老師他不是出爾反爾的人。”
助理哼笑：“你就是閑的！去招惹人家小男友幹什麽！”
梁紹煜還是不相信：“不會的，老師很守規矩，公報私仇不是他的辦事風格。”
“你就是仗着劉賀原則太多，才敢這麽做對不對，現在好了！破壞原則又不犯法，你能怎麽辦。”
梁紹煜臉色越來越白，慌慌張張拿出手機，卻不知打給誰好。
助理繼續說：“我早就提醒你，關鍵時期別得罪劉賀，他要想搞你有都是辦法，你過過嘴瘾惹毛了段北軒，你倒是爽了，人家劉老師可心疼壞了。”
“夠了！”梁紹煜冷聲打斷，“我去找他。”
走到門口時，又改口道：“我去求他。”
夜幕已深，瀚林小院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白露見到人一點也不驚訝，笑着請人進屋。
劉賀正在客廳喝茶，只有他一個人，旁邊放着一摞的畫本，上面都是各種各樣的小孔雀。
梁紹煜只是瞄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客氣道：“老師，我來拜訪您。”
劉賀擡眸直視他，臉色如常：“你有事嗎？”
梁紹煜苦笑一聲：“老師，您明知道我要來的。”
劉賀不語，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梁紹煜湊近一步，語氣帶着懇求：“對不起，我不應該一時沖動說了不該說的話，老師就當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原諒我吧。”
劉賀漠然道：“你不應該對我道歉。”
梁紹煜臉色一變，唇角漸漸褪去血色：“是，我應該對段公子道歉。”
“你也沒資格跟他道歉。”劉賀站起身，面目一派冷冽，“你要為自己的行為道歉，因為一時沖動失去僅有的機會。”
“老師！”梁紹煜急道，“求求您。”
劉賀冷聲道：“我曾經教過你，做人要擺正自己的位置。”
“我錯了...”梁紹煜低聲解釋，“我...我真不是故意的，那天喝了酒，說一些渾話，我很後悔，老師別跟我一般計較。”
劉賀不做回應，越過他想回畫室，卻被人陡然抱住腰，低頭一看，梁紹煜腿一軟居然跪下了。
“老師，我給您跪下了。”梁紹煜捉住劉賀的衣服不肯撒手。
劉賀瞬間變臉，沉聲道：“快起來，像什麽樣子！”
“老師...”
“梁紹煜，放手。”
“老師，求求您，我好不容易...”
兩人正在僵持，梁紹煜摟着人不松手的模樣正巧被剛進門的段北軒撞個正着。
段北軒瞪大美目怒吼一聲：“劉賀！！！”
劉賀和梁紹煜同時一愣，不由向門口看去。
只見青年衣着華麗，十分養眼，但臉色已是漲紅，看來氣的不輕。
劉賀撥開了梁紹煜拉拉扯扯的手，下意識的輕喚一聲：“小軒，你...”
“你就是個大騙子！”段北軒一句解釋的話都不想聽，從他這個角度看去，梁紹煜跪在劉賀面前，正在做什麽不可描述的事。
前幾天的夜晚，那個男人還摟着他溫言蜜語，才兩日不見，轉眼的功夫又跟前任糾扯不清。
段北軒不給劉賀解釋的機會，轉身就跑出瀚林小院。
緩過神後，梁紹煜松了手，“老師，這.....”這可不關我的事，太巧了而已。
劉賀哪還有心情搭理他，一邊往門外走一邊說：“如果你不想自毀前程，就立刻滾出去。”
同一時間，段北軒上了趙鵬鵬的車，命令道：“送我回段家！”
“哈？”趙鵬鵬是一臉懵逼，“北軒，你怎麽了？”
他剛剛把人送到瀚林小院，還以為下班可以走人了，誰成想剛拐出別墅區，段北軒的電話就搖了過來，他又急忙調頭回來接人。
段北軒氣的胸脯上下起伏，說話都串帶着火苗：“快走！這裏我一分鐘都不想待。”
趙鵬鵬依言啓動車子，出了西景花園，試探性地問：“跟劉老師吵架了？”
段北軒嗚咽一聲，想象到那個畫面快氣哭了，“男人在床上說的話，果然不能信。”
“......”
趙鵬鵬無語，這話說的好像也沒毛病。
從西景花園到段家別墅，需要一個小時的路程，這期間劉賀給段北軒打了十幾通電話，又發了幾條文字微信，段北軒全當沒看見，最後還不耐煩的直接關機。
段志源在看到自家外甥的時候，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誇張地說：“小軒，你可是很久沒回來了！還記得我這個舅舅啊？”
段北軒摘掉帽子遞給傭人，在門口規規矩矩換了鞋，這舉動讓段志源眼神一亮，要知道以往的段北軒進家門是從不脫鞋的。
“舅舅，有點累，我先上樓休息。”段北軒情緒低落的說着，見對方點頭，就自行上樓了。
段志源望着他的背影，不悅的微微皺眉，這明顯是在外面受委屈了，能讓寶貝外甥不開心的，除了那個男人應該沒有第二人選。
一整晚，段北軒的手機都處于關機狀态，即便如此，他也是一夜未眠，腦海裏總是浮現梁紹煜抱着劉賀的畫面。
又過了幾天，段北軒一直窩在段家別墅，他把劉賀的聯系方式和微信全部拉入黑名單，為了調整心情，他約了平時一起玩的隊友組隊開黑。
連雲作為人生導師上線，因為工作太忙也沒抽出空來看他，只得電話聯系，兩人聊到通宵，連雲也大概知道了情況，猜想是段北軒誤會了，最後打着哈欠說：“想清楚，跟劉老師直說。”
段北軒咬咬牙：“好！”
“嗯？好好說，壓一壓脾氣。”
“說分手壓脾氣做什麽！”
“啊？喂...”
回答連雲的，只有一串電話盲音。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跟段北軒聊了一晚上，現在只想蒙頭大睡。
與此同時，段北軒将劉賀的聯系方式從黑名單移出，也不管是黑天白夜，直接搖了過去。
接通的那一刻，段北軒沒有猶豫，坦言道：“劉賀，我們分手。”
劉老師沉默幾秒，回道：“分手應該當面說吧。”
“我不想見到你，”段北軒咬了咬嘴唇，“就在電話裏說吧，我們不合适。”
劉賀問：“想好了？”
他的語氣很平靜，這讓原本緊張的段北軒更傷心了，低聲道：“對，我想好了，從一開始我們就不應該在一起，各方面都不合适，就這樣，再見！”
說完，段北軒先挂斷電話，下一秒他将自己蒙在被子裏，眼淚慢慢侵濕了枕頭。
他和劉老師分手了。
他嘗到了失戀的滋味。
劉老師是他的初戀。
都說初戀最讓人難以忘懷，也許他這輩子也忘不了劉老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