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見天被她聊死了, 卓雪連忙補救,自顧自地介紹說:“我未婚夫是樂城來的,我特意帶來他嘗嘗我們沛城的特色菜。”
秋名唯:“那你們慢慢吃, 我先……”走了。
“诶,難得遇見, 別急着走嘛!”最後兩個字被卓雪直接給堵了回去,女人撩了下頭發, 一副人生贏家傳授經驗的模樣, “都說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所以選一個靠譜的好丈夫很重要, 念念你當初多好的條件,全敗在了跟你前夫的婚姻上,所以啊,有了你這個前車之鑒,我和我媽就特意做了不少功課, 終于選了一門好親事。”
聽出她言語裏的暗諷,秋名唯眉心輕輕蹙起。
秋念的婚姻确實失敗, 可當着人面兒掀傷疤外加炫耀是幾個意思?豪門男人有錢有勢, 把感情看得比紙都輕,真情實意愛老婆的掰着手指頭都能數出來, 商業聯姻還聯出優越感了?
“聰明的人從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卓小姐,我也奉勸你別把所有賭注都押在婚姻上。”秋名唯微微眯起眼,緩聲回敬, “免得最後翻車。”
之前大家明嘲暗諷,秋念只會狼狽地低着頭不做聲,哪可能像現在這樣反駁!她消失的這段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麽?居然變得這麽牙尖嘴利!
卓雪錯愕地張着嘴,愣了好幾秒才找回聲音,慌慌張張地把底牌全亮出來,生怕被低看:“是男方長輩親自點的親!我未婚夫這回專程過來談這件事,打算這個月就把婚期敲定,态度很鄭重,一點都沒輕慢。”
“長輩親自點的?”秋名唯笑了聲,“這話聽起來怎麽像是在挑選商品?”
卓雪氣得一噎:“什麽挑選商品?這是正兒八經的談婚論嫁!”
“可不就是把條件擺在臺面上談?男方中意你,兩家明碼标價地談妥了,這婚事就成了,跟談生意有什麽區別?”
秋名唯這是實話,可在卓雪聽來就是嫉妒的酸水,她不服氣地說:“念念我知道有過婚姻失敗的經歷,但別把所有的婚姻都看得那麽悲觀。”
“那你也別把所有女人都看得跟你一樣,需要靠一段好婚姻一個好丈夫才能彰顯自己的價值。”秋名唯指尖漫不經心地晃了晃車鑰匙,“我的靠山不是男人,是我自己。”
這番話把卓雪怼得無地自容。
從小母親就教導她要如何做一個優雅得體的淑女,将來又要如何才能駕馭住自己的丈夫,圈子裏的女孩也大多和她一樣,就等着家裏謀一樁好婚事,然後美美地嫁過去。
直白點說,男人就是她們的靠山,出嫁前靠父親,出嫁後靠丈夫,晚年靠兒子。
可這樣又有什麽不對?她們只是女人,把自己弄那麽累做什麽?鹹魚着躺贏有什麽不好?那些嫁不出去婚姻失敗的女人才會成天叫嚣不靠男人靠自己吧!
心裏的聲音拼命反駁着,可面對秋名唯的注視,那種羞恥的感覺根本難以消退。
不對!該難堪的人不該是她!
這時,一道身影從餐廳外走了進來。
卓雪眼睛猛地一亮,立馬給自己找回場子:“念念,我未婚夫來了!我給你介紹一下,他是樂城賀氏集團未來的繼承人……”
沒等她說話,對方已經疾步走到跟前,卻是一把推開她挽上去的手,猛地拽住了她想要打臉的人,聲音透出不可置信的驚喜——“秋名唯?!”
卓雪被推得後退了兩步,險些摔倒,待她勉強穩住身形再朝二人看去時,立刻露出震驚不已的表情。
因為這樁婚事的原因,她也算跟賀鳴也有過多次接觸。不愧是樂城巨頭賀氏的未來繼承人,舉手投足間都是上位者的氣魄,更讓人心動的是那張英俊得超乎想象的臉,在豪門圈那幫公子裏可以稱得上數一數二。
所以,這樣一個男人傲慢點沒什麽,對她冷淡她也完全能接受,因為他有這個資本。
在今天之前,她從來沒想過還能在他臉上瞧見這樣的神色——一瞬不瞬注視着一個女人,仿佛她是全世界最不可錯過的珍寶!熱切得,推翻了他原先所有的不可一世。
這到底怎麽回事?!
秋名唯也沒想到世上有那麽多巧遇,瞥了眼被賀鳴抓住的手,懶懶提醒:“你确定要當着未婚妻的面這樣?”
賀鳴這才想起一旁的未婚妻,眼尾輕輕掃過,并不放在心上:“本來就是家裏自作主張點的親事,跟我沒關系。”
卓雪的臉霎時一白。
秋名唯收回手,淡瞥她一眼:“可卓小姐說,你們賀家很重視這門親事,讓你親自過來談婚期,怎麽叫沒關系?”
對賀鳴而言娶誰都一樣,反正只是放在家裏哄長輩高興的擺設。唯一一次改變主意,是為了她秋名唯。
他興沖沖提出要接盤,卻被她一本正經地告知她身患絕症時日無多,他當然沒蠢到百分百聽信她的話,事後又派人去查,沒多久便聽說顧遲給她立了墓碑,沛城上流都在讨論她的去世,而她幡然醒悟的前夫和娛樂圈小明星也相繼自殺——這一切,讓他沒辦法不信。
那是他二十幾年來頭一次心動,卻還沒開始就宣告結束。
之後他又換衣服似的交了很多女朋友,她們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秋名唯的影子,可惜卻都提不起興致。
他後知後覺地明白,就算出現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也無法取代她。
因為惹他動心的,根本和美貌無關。
為此,他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家裏給他安排了親事他也無所謂地應下,反正不是秋名唯,誰都一樣。
他完全沒想過還能再遇見這個女人!
——這樣完好無損、無比真實地站在他面前。
他顧不上回答秋名唯的問題,反而急切問她:“你不是說得了絕症嗎?我以為你已經死了。”
“誤診。”秋名唯說完,牽着唇角玩笑地問,“怎麽,我沒死很可惜?”
還是熟悉的語調,是那個嚣張得敢往他頭上踩的秋名唯!
賀鳴朗聲笑起來,那雙風流涼薄的眼顯出從未有過的柔情,他單手插兜,唇角咧着痞氣弧度:“你要死了我才覺得可惜。”
秋名唯挑眉看着他。
賀鳴又朝她走了一步,微微彎下腰,面容湊得很近,帶着煙草氣的呼吸暧昧地纏了過來,聲音暗啞:“之前說要接盤的事,現在還算數。”
“接盤”兩個字讓秋名唯面露不悅。
意識到又不小心冒犯到了她,賀鳴改了口:“行,我不說那個詞好吧?秋名唯,我是真心想追你,既然絕症是誤診,那就給個機會。”
他旁若無人地告白,絲毫沒把卓雪這個賀家長輩親點的未婚妻放在眼裏。
秋名唯見她嘴唇都要咬破了,好心提醒:“既然是來談婚事的,麻煩認真點,賀先生,我時間寶貴,就不陪你玩了。”
見她要走,賀鳴慌忙拉住她,灼灼目光寫滿認真:“喂!我沒玩兒,我說真的!”
秋名唯想甩開他,被他緊緊攥着不放。
“你是在意她?”賀鳴看了眼卓雪,不耐煩地打發道,“你回去吧!兩家的婚事作廢。”
卓雪原想着靠賀鳴這個未婚夫揚眉吐氣,好好奚落一【公/衆/號:xnttaa】下秋念,完全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她頭腦空白了好一會兒,這才驚慌地挽回:“賀鳴!婚事是長輩們說好了的,你怎麽能這樣?說作廢就作廢,回去怎麽給奶奶交代?”
“我要給什麽交代?”賀鳴居高臨下看着她,毫不客氣地掐滅她最後一絲希望,“你以為我賀鳴是什麽孬種?連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之前答應娶你無非是為了哄奶奶高興,随便誰都可以。識相點就趕緊走,死纏爛打很難看。”
這就是豪門裏的男人,傲慢又薄情。
看着卓雪幾欲暈厥的慘白臉孔,秋名唯承認有被爽到,她向來不喜歡主動挑釁,但要是別人非來她眼前蹦跶,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她輕輕笑了聲,又補了一刀:“卓小姐,我就說過會翻車。”
卓雪哭着跑出了餐廳。
羞憤難當。
“你未婚妻跑了。”秋名唯又一次地甩手,示意賀鳴松開。
賀鳴牢牢攥着,一點放手的意思都沒有。
他向來沒耐心哄女人,但聽了她的話,這會兒卻又認真解釋了遍:“說了是家裏長輩的一廂情願,現在婚約作廢。”
“你都親自來提親了,哪可能只是長輩們的一廂情願?”
被她揪出自相矛盾的地方,賀鳴語塞了片刻,然後沒好氣地說:“還不是因為我以為你死了!”所以才無所謂娶誰。
秋名唯:“這個鍋我不背。”
“反正我跟她的婚約作廢,可以結束這一話題了嗎?”賀鳴不耐煩地問。
“都已經談婚論嫁了,你說作廢就作廢,可真夠渣的!”秋名唯忍不住罵了句。
賀鳴也不生氣,勾着唇角說:“跟你的前夫相比還是差太遠。”
他抛出這話以作試探,銳利的目光定在她臉上,企圖找出她還眷戀陸景深的蛛絲馬跡。
不過他很快就高興起來,因為秋名唯毫無反應,甚至還隐隐露出厭煩神色,認同道:“你和他半斤八兩。”
賀鳴不屑地哼了聲,陸景深跟他比?完全就是侮辱。
不想繼續扯無關緊要的人,他把秋名唯往跟前拽了拽,一副已然把她視作所有物的姿态,“跟誰約了吃飯?把局推了,陪我。”
多大臉?
秋名唯再次抽了抽手,沒抽走,于是沉下臉警告:“松開,別逼我揍你。”
賀鳴又是一笑。
她是全世界第一個敢說這話的人,他卻跟瘋了似的樂在其中。
拉了她的手往自己臉邊一放,他挑釁道:“打,朝着這兒。”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弓長張”的地。雷~“咩咩”的手.榴.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