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先給警察撥通了電話, 她從抽屜裏翻出一枚仿□□的水槍,加滿水,準備出去。
緊随其後下樓的薄原徹也看到了監控, 見她要獨自出去,趕緊攔住。
“她手裏拎着汽油桶, 太危險了,我去就好。”
雖然他偶爾流露出來的男友力很可愛, 但秋名唯并不打算讓他頂替自己出去。
“她的仇人是我, 你出面解決不了問題。”秋名唯止住他,“乖乖在家等我, 我很快就回來。”
為了防止他不聽話,秋名唯迅速關上大門還特意反鎖,這才往後牆走去。
她掂了掂手裏那把仿真水槍,唇角微微勾起。
不知道那只老鼠會不會被吓哭……
自從倪姍在婚禮上被拆穿騙局後,關盈的日子就一落千丈, 但生活還能繼續,未來還有盼頭。
可秋年這個賤人卻把她趕出公司, 絕了她所有的路!男朋友甩了她、她跑遍沛城所有的企業, 都沒人要她。那些不需要簽合同的餐飲店倒是肯招她,但她辛辛苦苦考上大學可不是為了當服務員洗碗工的!
為了這份自尊和驕傲, 她苦苦硬撐着,但逐漸掏空的存款卻讓她撐不下去了。
擺在她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灰溜溜地回老家、或者在大城市當個蝼蟻一樣的打工妹。
無論哪個,都不是她要的。
萬念俱灰之下,她想到了死, 可又不甘心,秋念把她害得這麽慘,憑什麽死的是她?!
所以,當她打聽到秋念家裏傭人全部放假後,便帶上汽油準備燒死這個賤人。
她特意趁着深夜四下無人的時候行動,原以為不會驚動到秋念,沒想到剛擰開汽油桶往地上潑了兩下,猛然聽見拐角傳來一句:“這麽恨我?”
人在作惡的時候本就心虛,冷不丁聽到當事人的聲音,關盈吓得失聲尖叫,手裏的汽油桶直接就給扔地上了。
看着她的醜态,秋名唯嗤笑:“就這點膽子?”
不想被仇人小瞧,關盈逼着自己鎮定下來,顫着手掏出打火機,比在面前威脅道:“誰讓你走路沒聲音吓人?秋念我告訴你,就算被你發現我要放火的事,你也難逃一死!今天就是同歸于盡我也要殺了你!”
聽完她聲情并茂的宣言,秋名唯只平靜地“哦”了聲,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想笑。
這女的是沒過中二期吧?還是熱血電影看多了,把自己意淫成了悲壯女主角?
她舉起那把□□,漫不經心地笑着:“那你猜,是你放火的動作快,還是我的子彈快?”
槍?!
看着黑洞洞的槍口,關盈倒吸一口涼氣,這個女人怎麽會有槍?
緊接着她笑自己大驚小怪。
像秋念這樣的豪門,什麽髒事惡事沒做過?都能把手伸進監獄把姍姍害得人不人鬼不鬼,殺一兩個人算什麽?
憤怒沖上頭腦,關盈直接撒手扔了點燃的打火機,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來啊!誰怕誰?秋念你這麽惡毒,遲早下地獄!”
這是什麽古早反派語錄?
秋名唯很想翻白眼,不過現在她沒有那個閑工夫,得先把打火機的火給滅了。
就在她扣動扳機的那剎,肩膀忽然被人從後用力拽了下,準心打偏,水流好巧不巧地射到了關盈的臉上。
就聽到一聲驚恐的尖叫,前一秒還大義凜然的女人吓得手腳發軟,直接跌倒在地。
“啊啊啊啊啊!”
“我要死了!要死了!”
“救命!救命!”
秋名唯看看自己的水槍,再看看叫得快背過氣去的關盈:“……”
朋友,這只是一把水槍。
沒能熄滅的打火機掉落在地,和汽油一觸即燃!
“小唯!”抓着她肩膀的手這回更加用力,直接把她給拽到了身後,隔開迅速卷起的火苗。
秋名唯擡頭,就看到不知怎麽跑出來的薄原徹牢牢擋在身前,側顏映着火光,帥氣得驚心動魄。
“你怎麽出來的?”
薄原徹心有餘悸,以至于說話沒了平時的溫和,又沉又厲:“砸窗戶。”
他說着轉身,握住她肩膀仔細打量,見她安然無恙才稍稍松口氣,旋即雙手收緊,無奈又氣惱,“你為什麽總是這樣?從來不肯依賴我,哪怕一點點……”
上一次她誤診絕症也是這樣,什麽都不肯告訴他就不告而別,獨自承受一切。
“我知道你習慣了獨立,強大到不需要任何人保護,可你剛才把我鎖在屋裏,一個人出來面對企圖燒死你的人,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他尾音帶着顫,身後越燃越旺的火光照亮他眼底的後怕。
秋名唯一時間竟有種自己做錯事的無措感,伸手捧住他側臉,承諾說:“我會試試。”
沒料到她會答應,薄原徹吸了吸鼻子,捉住她落在臉上的手,目光緊鎖她眼眸:“好,你說的。”
還怕她耍賴?
秋名唯忍俊不禁:“嗯,我說的,不食言。”
如此,他心裏終于好受許多,這才來得及轉身重新面向那個企圖縱火燒死小唯的兇手。
他沉着臉,眼底戾氣橫生,盯着跌坐在地上驚魂未定的女人,正要開口訓斥,卻見她愣愣盯着自己,先一步驚愕地喊了聲:“哥哥?!”
“哥哥?”秋名唯挑眉,問薄原徹,“同父異母還是同母異父?”
薄原徹偏頭,無奈地向她解釋:“飯圈是這麽稱呼愛豆的。”
秋名唯這才明白過來,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等後續:“哦?原來還是你的粉,要不,我給你個面子,放她一馬?”
薄原徹沒說話。
放她一馬?傷害小唯的人,他怎麽可能放過?
仰望了這麽多年的星如今就真實地站在她面前,關盈激動得無法自己,早就顧不得別的,猛地爬起來,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薄原徹:“哥哥!哥哥真的是你?!啊啊啊!哥哥你還記得我嗎?每次簽售會我都有來!我還跟你握過手!”
她幸福得幾近暈厥。
然而和她相反,薄原徹卻不是什麽好臉色,盯着她冷冷說:“我不記得我有心腸這麽歹毒的粉。”
這話對于鐵粉而言無疑是致命一擊。
關盈看了眼被他護在身後的秋名唯,站在火光中無措地解釋:“不是…我不是…哥哥你聽我說,我是被她逼得走投無路了才……”
等等!
她突然意識到什麽,看着薄原徹身上的睡意,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哥哥,你怎麽會在這兒?”
怎麽會在秋念家?
還是這麽晚的時候!
孤男寡女。
時間有一瞬間的停滞,火光卻搖曳不歇。
就看到那個讓無數少女尖叫的男人,以理所當然的語氣反問她:“我在我女朋友家裏很奇怪?”
“女…朋…友…?”
關盈機械地重複着這三個字,像是不明白其中的意義。
“對,女朋友,我準備下個月就公開。”
薄原徹說的是實話,他早就做好準備在新專輯發售的時候向秋名唯表白,如果她答應,那他就順勢公開,如果不答應,就…繼續追!
愛豆有了女朋友,這跟天塌下來有什麽區別?
關盈氣得眼淚都冒出來,她指着秋名唯,憤憤道:“就她?女朋友?她也配?!”
她只當薄原徹是上當受騙識人不清,便将秋念所有的底細都翻出來,嚷嚷着告訴他,“秋念她離過婚!還有個未婚夫!你那麽好,怎麽能跟這種人交往?!”
薄原徹不悅到極點,雖然她說的都是秋念,不是小唯,但喜歡的女人被指着鼻子罵,他心裏怎麽可能舒服?
“她是什麽樣的人我比你清楚,還有,什麽叫她不配?是我配不上她!是我不要臉沒有自知之明地喜歡她纏着她追求她!這點希望你明白。”
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關盈沒忍住,張嘴大聲哭了出來。
“為什麽?為什麽你們一個個都那麽護着她……她明明那麽惡毒……她害姍姍好慘……害我好慘……她憑什麽啊……”
秋名唯反問:“你說我害你,我害你什麽了?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你就三番五次跑來我面前吠,有被害妄想症?”
“別裝了!你把我趕出公司,還下令所有企業不許錄用我,我丢了工作,男朋友也把我甩了,我活不下去了!你別在哥哥面前裝無辜!”關盈大聲控訴。
她連這個人是誰都沒興趣知道,又怎麽可能去查她的公司,還讓所有企業不許錄用,她很閑?
秋名唯盯着她,又問了遍:“你确定是我做的?”
關盈尖叫:“不是你做的是誰做的?”
“你确定?百分百确定?不然我告你诽謗。”這回秋名唯加重了語氣,顯出不容違逆的壓迫感。
關盈終于不哭了,她回想了一遍,然後吞吞吐吐說:“開除我确實是顧遲的名義,但…但他是你的未婚夫,不是你指使的是誰?”
還真不關她的事。
秋名唯想起那天這個女人跑來秋氏莫名其妙罵她一通,惹得顧遲動怒,他因此給秋念出氣也是情理中的事。
看着面前這個狼狽的女人,秋名唯抱着胳膊,一臉無語:“冤有頭債有主,我勸你下次□□前先把仇家搞清楚了。給監獄打招呼治倪姍的不是我,讓你丢工作的也不是我……”
說着,她勾起唇,表情無比張揚,“別人喜歡我要替我出氣,我有什麽辦法?”
關盈險些一口老血吐出來。
這婊裏婊氣的話是幾個意思?簡直氣死人!
她想要反擊,卻發現根本無從反擊。
面前的女人集美貌財富于一身,有陸景深那樣能力出衆的前夫、顧遲那樣完美無缺的未婚夫,現在連愛豆都為她傾倒,她除了嫉妒還能怎樣?
警笛由遠及近。
秋名唯想到什麽,故意道:“這下你可以去監獄陪你的好閨蜜了,也不用再愁沒飯吃沒地方住了,恭喜啊!”
有監控作證,警員很輕松便破了案,以故意縱火罪逮捕走關盈。
筆錄的事秋名唯交給了周秘書,待消防員撲滅火離開,別墅又只剩下她和薄原徹兩個人,這才開始秋後算賬。
斜睨着身旁的男人,她擡擡下巴:“喂!我什麽時候成你女朋友了?”
剛才情急之下,有些話脫口便出。
這會兒被逮着問,薄原徹不自在地繃緊唇,微微別開了臉,支吾了半晌才小聲擠出句:“……遲早是。”
秋名唯故意裝作沒聽清的樣子,傾身湊近他,目光帶幾分揶揄:“什麽?”
她近在咫尺的呼吸像火舌一樣灼人,薄原徹咽了咽嗓子,心跳在夜色中鼓聲般震耳欲聾。
他連忙往後退了步,沒肯重複剛才那句羞恥的話,只說“我們回去吧”率先轉身,倉惶背影帶着落荒而逃的意味。
秋名唯慢悠悠跟上,眉眼裏都是笑意。
這就吓跑了?剛才向人宣告她是他女朋友時的勇氣呢?
第二日,前往首城的私人飛機準時候在機場。
登機的前一刻,秋名唯給薄原徹最後反悔的機會。
“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想到他昨晚所說的遭遇,她心疼地在他腦袋上揉了揉,“有些事并不一定非要逼着自己強行面對。”
“我沒勉強。”薄原徹說着握住扶手,跨上登機梯,而後回頭看着她,“我很樂意陪你去首城,見證你重回賽道的這天。”
秋名唯和他對視片刻,從那雙眼裏她看到的全是認真,于是不再勸,微微一笑,緊随他腳步上了登機梯。
走到艙門口的時候,身後傳來巨大的馬達聲和輪胎刺耳的摩擦聲,伴着一句聲嘶力竭的呼喊——“念念!”
秋名唯和薄原徹同時停下腳步朝下望。
就看到距離登機梯不遠處的地方,陸景深跌跌撞撞下了車,朝這邊跑來。
秋名唯皺眉,示意工作人員攔住他。
于是,陸景深被迫停在登機梯之下,他仰起頭,神色驚惶:“你要去哪兒?”
也不知道他從什麽地方打聽到她要離開沛城的消息,簡直陰魂不散!
秋名唯摘下墨鏡,居高臨下看着他:“去沒有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