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Fate/Zero
次日,由負責此次聖杯戰争監督的言峰璃正在冬木教會宣布了征讨Caster的決定。
而獎勵則是一枚令咒。
“令咒?”周防尊無聊似的将視線投到羲央身上,“那種東西,怎麽樣都無所謂吧。”
“Archer和Saber的Master大概很需要這個,他們都在聖杯戰争的第一夜就用掉了一枚令咒。”少女撫摸着青鳥的使魔,輕聲回答,“其他的Master大概也會需要,現在已經出場的英靈看起來都不是會聽他人號令的角色。所以以一枚令咒作為獎勵,還是很有誘惑力的。不過……稍微有一點不對。”
“啊?”
“時機太湊巧了。”殷紅的眸子凝視着虛空,少女的聲音清冷,“我的能力如果對方不親口告知我真名就無法觸發,所以這一次我沒法看到他們任何一個人的未來。這場聖杯戰争對于我來說未知性太大,占蔔的準确性并不是百分之百。關于那個人的一切……都是無法預知的部分。”
“不需要。”周防尊給自己點上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未來随便怎麽樣都好,我不需要那種東西。”
羲央沉默了一下,而後微笑起來。她輕輕靠在他的肩上,伸手環抱住這個男人,安靜的閉上了眼睛。
“嗯。”
***
遠坂時臣覺得自己的幸運值一定掉到了E。
一定!!!
在看到小女兒櫻出現在聖杯戰争的戰場上時遠坂時臣內心是如何的大驚如洗,因為他沒說,所以誰都不知道。得知幼女被過繼到間桐家後種種非人待遇時候他的表情,因為唯一的目擊證人間桐雁夜正深度昏迷生死未蔔中,所以也沒人知道。
不過,遠坂時臣的Servant——Archer吉爾伽美什現在有了一次目擊這個以優雅為信條的男人大驚失色的機會。
——在遠坂時臣接到言峰绮禮用魔導工具提出的通信請求的時候。
“你說什麽?凜不見了?!”
剛失去了小女兒又丢了大女兒,遠坂時臣在心裏默念了一百句“要優雅”才勉強HOLD住了臉上的表情。當然,這不妨礙追求愉悅的英雄王對他那拙劣掩飾發出嘲諷的笑聲。
通話那頭的言峰绮禮聲音依舊平靜到麻木。
“凜的同學好像被現在冬木市連環殺人魔誘/拐了,凜很着急,于是偷偷從禪城家溜了出來,至今未歸。您夫人非常着急,在冬木市遍尋無果,又無法聯絡上您,遠坂家被衆多Master監視着,她不敢回去,怕給您添麻煩,所以只能來教會找我。請問老師打算怎麽辦?”
時臣眼前一黑,他在這一刻看到了世界的惡意。
“……拜托你了,绮禮,請你務必幫忙找到凜,送她和葵回鄰市。”
言峰绮禮的聲音依舊一本正經到毫無波瀾,但是時臣微妙的從中聽出了一絲愉♂悅的味道,出于對弟子無條件的信賴,他果斷将這種感覺歸類到錯覺。
“我明白了。不過請老師做好最糟糕的準備,凜很有可能已經落在了Caster主從手中——不管在魔術上再有天賦,她也只是一個小孩子,而Caster畢竟是Caster(魔術師)。”
遠坂時臣不自覺地搖晃了一下,不得不伸手扶住身邊的桌櫃才穩住身形。他的聲音更加低沉,竟然透出幾分無力來。
“我明白。無論如何,還是拜托你盡力。”
“我知道了。老師。我會盡力的。”
言峰绮禮挂斷通信,雖然依舊維持着聲線的平穩,但如果他面前有面鏡子的話,他就會發現,自己的嘴角浮現出的是多麽扭曲而歡愉的笑意。
***
那麽,遠坂凜到底在哪呢?
酒店柔軟的大床上,雙馬尾的小女孩睜開了眼睛,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坐了起來,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瞳孔猛然收緊了——
她為了救同班同學偷偷溜到了冬木市,結果看到一個正在用魔術工具誘拐小孩的青年,因為覺得可疑她便跟了過去,結果在對方的目的地看到了昏迷的同學。
之後……
小小的女孩子猛的一個哆嗦。
之後,雖然她從那個魔術師手裏救出了小孩子,但是……在逃出那個魔窟後,從身後爆發出來的異樣的魔力波動,在她轉頭之後,她看到了什麽呢?
“你醒了?”
一道清冷的女聲在不遠處響起,遠坂凜下意識的看過去,恰好看到對方合上書的動作。
那是一個很美的女人,帶着一種虛無而迷離的氣質,仿佛某種隔絕于世的幻想生物。肌膚是病态的蒼白,被緞子一樣的黑發襯得隐隐透明,那雙殷紅的眸子看過來的時候,讓你不由得生出被看穿了一切的不适感。
遠坂凜想起來了。
在她轉頭之後,她看到的就是這個女人。
擋在她的身前,揮手甩出大把白色的符咒,讓血紅的花紋撲向那令人作嘔的強大魔力來源,眨眼間就将對方分吃幹淨的——這個女人。
至于之後因為過度使用魔力外加緊張驚恐而昏過去什麽的,遠坂凜果斷将之作為黑歷史徹底塞進了回收站。
“你是誰?”
“你可以叫我羲央。”
女人将輪椅轉到床邊,遠坂凜這才發現她無法行走。她将輪椅停在距離床沿三步處,靜靜“注視”着遠坂凜。小女孩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伸手握住口袋裏的寶石。
“你家在哪,一會我送你回去。”
“诶?”
這個展開明顯出乎了遠坂凜意料。小姑娘将大大的綠眼睛眨了又眨,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人,過了會才反應過來,哼了一聲把頭扭到一邊。
“我、我自己可以回去!不需要你送啦!既然腿不方便就別到處跑啊!”
“不行。”女人面無表情的将長發挽到耳後,駁回了遠坂凜的意見,“你剛剛遭遇過殺人魔,讓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
遠坂凜一噎,找不到反駁的話,只好悶悶的轉過頭去。
“……哦。”
“或者打個電話讓你父母來接你也可以。”
“……我家沒有電話啦……”
遠坂凜想起總是搞壞各種電器的父親,頓時有些尴尬。羲央并沒有多問,只是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我去換件衣服,一會送你回去。”
遠坂凜看了看女人的腿,好容易忍下來想要說的話——讓腿腳不方便的人送她回家什麽的,實在讓她有點不自在。當然,這絕對絕對不是出于對這個人的擔心!她才不擔心這個人會不會不方便呢!(遠坂凜語)
——傲嬌嘛,我們都懂(默默看遠坂凜的雙馬尾)。
十五分鐘後,遠坂凜在門口看到換了一身上紅下白的洋裝的女人,一個大冬天穿着夏威夷襯衫和大褲衩的男人在她身後幫她推着輪椅。這一幕的違和感如此之強,以至于遠坂凜都怔了怔。
“喲,是很可愛的小小姐嘛。”
藍發的男人摸着下巴壞笑起來,遠坂凜微微眯起眼,揚起小下巴。
“哼,你倒是一點都不可愛。”
“喂喂,說的這麽直白我可是會心碎的哦。”
“那可正好,品味這麽奇怪的老男人心多碎幾次也無所謂。”
“老男人?!大受打擊啊小小姐!”
“庫丘林。”羲央打斷了兩人直接的你來我往,“先送她回家吧,她父母大概很着急了。”
“好吧,請問小小姐的家在哪?”
遠坂凜不甘不願地報了自家地址,庫丘林把這個城市的地圖在腦子裏過了下,恍然大悟。
“啊啊,是在深山町嗎?距離新都還蠻遠的呢。要打車嗎?”
“走過去。”
“……好吧。”
庫丘林猶豫了一下還是什麽都沒說,對遠坂凜伸出手來。
“怎麽樣,那麽遠自己走過去會很累吧。要不要給你騎脖子?”
“才不要呢!我又不是小孩子!”
“小孩子都說自己不是小孩子啊。”
“哼!反正我就是不要坐奇怪的老男人肩膀上!”
“所以說我都說了叫我老男人我會很傷心的啊……”
羲央只是微阖着眼,任由庫丘林推着她走,并不插入兩人的對話之中。落日将餘晖溫柔地灑落在她身上,連她的長發都被映成不真實的顏色。空氣仿佛也被染成橘色。從新都到深山町必須經過一道大橋,在三人即将登上大橋的時候,羲央猛然睜開了眼睛。
“庫丘林!”
藍發的男人頓時停止了逗弄小姑娘的行為,嚴肅了表情注視着河中央。紅色的眼中迸發出一種危險的光,他伸手将遠坂凜護在身後,皺眉瞪着湖中的Servant。
“……那是Caster嗎?”
“應該是。”羲央面無表情的注視着河中央,眼神是霜雪一般的冷酷,“我有點不太好的預感……殺了他,庫丘林。”
“遵命,小姐。”
庫丘林眼神一凝,周身爆發開魔力的洪流,一瞬間,方才那個邋裏邋遢的夏威夷大叔不見了,一身青色的皮甲覆蓋了他的身體,赤紅的長槍出現在他手中,青色的騎士弓下腰,猛然翻身躍下高橋,沖向河中心的Caster。
“Lancer嗎?今夜的主賓并不是你,所以麻煩你退下。”
數不勝數的觸手魔怪撲向Lancer,阻擋了他前進了腳步。庫丘林啧了一聲,饒是敏捷A一時也無法越過這道魔怪的防線沖到Caster那邊。
Caster高舉雙手,向着天空呼喊——
“如今我将再次高舉救世主的旗幟!被舍棄者聚集到我身邊來!被蔑視者聚集到我身邊來!我将統帥你們!領導你們!吾等受欺淩者的怨恨,即将傳達給神!天上的主啊!吾将洗刷罪孽贊美您!”
“——什麽?!”
在庫丘林不可置信的視線中,被召喚而來的魔怪一齊伸出無數的觸手将Caster淹沒,泛着泡沫的水面膨脹起來,将Caster高高推起,那數不勝數的魔怪甚至讓近前的Lancer不得不急退幾十步,才不會被卷入那觸手的肉堆之中。以Caster為中心,被他召喚而來的魔怪融合在一起,彙集成了一個令人作嘔的巨大怪物!
“……這是……什麽啊?”
遠坂凜在羲央身後目瞪口呆地喃喃,在看清那迷霧中魔怪的形象後,小小的女孩子一個沒忍住,就撲到橋邊扶着欄杆嘔吐起來。
羲央面無表情的注視着這一切,待遠坂凜吐完之後,她将這個女孩抱進自己懷裏,輕撫她發抖的脊背。一下一下安撫着她的恐慌。
“別看。”她輕輕說,“別看。”
***
“傲慢的神啊!冷酷的神啊!吾等将把你們從神座上拉下來!神寵愛的羔羊們!擁有與神相似身體的人們!将被吾等盡情地□,撕碎!吾等叛逆者的嘲笑,将随神之子的悲鳴敲開天國之門!”
Caster狂妄的言論回響在未遠川上空,黑衣的女子在遠處顯露了身形,小櫻驚恐地緊攥着她的裙擺,緊貼着她,那些觸手讓她想起蟲窟裏的回憶,不由得全身瑟縮起來,黑色的影子暴動着,不安的搖晃。華舞伸手撫摸着她的臉頰,嘴角綻開赤紅的笑容。
“哦,想要用這個東西來逆神嗎?”
嫣紅的唇勾起一個興味的弧度,夜色的眸子在黑暗中如此明亮。
“那就讓我看看你有什麽本事吧。”
最後一絲天光被黑暗吞沒,夜幕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