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蘇幕遮
準确來說，是沈歆婳看不下去顧南依每日纏着秋月的模樣了。
——秋月只要離了她，便是與顧南依厮混去了。
沈歆婳也想不明白顧南依給秋月灌了什麽迷魂湯，分明秋月最初時是厭惡顧南依的。
再則，坤寧宮的人，沒有一點兒規矩，實在不像話。
顧南依在坤寧宮悠閑地已經又過去了一個月。
這些天落了雪，顧南依在院外踩着白雪，聽見雪被踩下發出的咯吱聲，一個人玩的不亦樂乎。她鼻子和小臉被凍得通紅，只穿着一件看起來并不厚的棉衣。
她在等着秋月出來，因為秋月應許了今日帶她去膳房晃悠晃悠的事。
見到秋月顧南依便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呲出一口可愛的小白牙，還沒開口，就看見秋月給她使了個眼色。
顧南依：？？？
秋月今天眼睛不舒服嗎？雪花迷了眼睛？
她一怔，眼底的疑惑毫不掩飾，令秋月有些無力。
“坤寧宮的規矩，你知道多少？”冰冷的聲音吓得顧南依條件反射得就是腿一軟，她差點行了跪拜禮。
“奴、奴婢參加皇後娘娘……”顧南依誠惶誠恐，“回娘娘的話，奴婢對坤寧宮的規矩……”顧南依咬了咬唇，怎麽都說不出“一概不知”四個字。
“未免太過随性，還是說——有皇帝護着你，便如此……”
顧南依低着頭，內心崩潰：為什麽她做什麽都是仗着皇上啊……她和皇上、真的啥關系都沒有啊……
“秋月，你教導她宮規，明日本宮親自審查。”沈歆婳滿意的看着顧南依不可置信地模樣，“若不能讓本宮滿意……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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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一定竭盡全力……”顧南依感受到了來自世界的惡意。
她到了古代，也要背書啊？！好在她還有系統。
顧南依表示她有金手指不怕！
沈歆婳便放顧南依離開了。
說起來，每天幾乎都見不到皇後娘娘，不知道皇後娘娘每天幹嘛……練劍？
顧南依最近的工作是早起，然後伺候那些前來請安的嫔妃……自從上次那一巴掌，她到現在都沒有看到淑妃來向皇後請安，想必還在禁足……
雖說是伺候着，但是是站在殿外的，所以也見不着皇後。——顧南依可是很好奇皇後娘娘的日常啊！
『宿主，宿主……請回神！』
嗯？怎麽了？
顧南依一怔，問。
『由于觸及劇情，系統不會給予宿主幫助！度過此次小困難，有積分獎勵！若請求系統幫助，需支付20積分！』
顧南依：？！！
行吧？不過是個宮規而已，應該不多。
秋月來到顧南依的小屋子，給她帶了一盞油燈，顯然是讓她晚上點着照明的了。
“坤寧宮的宮規不太多，只是在皇宮的宮規上加了幾條。”秋月見顧南依面露喜色，有些尴尬地移開眼睛，繼續說下去，“嗯，不過娘娘考你，定然是連着宮內的一起考了。你別這副表情，也不太多……二百來條吧？”
“二？二百？”
“……不到三百？”秋月見顧南依一副要哭的模樣，想了想改口道。
顧南依：“……”
系統，獎勵的積分有多少？
『保底15！根據皇後的滿意程度酌情增加！』
好吧，顧南依有些心動了。雖然一想到兩百多就有些……提不起興致……
秋月給了她兩本冊子，第一本寫的是皇宮內規矩，而第二本則是坤寧宮的規矩。
但抽獎的誘惑令顧南依咬牙決定背宮規。
區區宮規而已。
顧南依送走了秋月，端坐在小桌子邊，認真的看起宮規。嗯、先一條一條的背，然後再一塊兒背好了。
到了飯點，顧南依吃着宮女的飯時，才想到今天她本來的目的是去膳房的……
得，感情她今天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沒去成膳房，還要背誦這些幹巴巴的宮規。
顧南依想到這裏頓時覺得嘴裏的飯都變得難吃起來。她最近、似乎又開始倒黴了啊……
再等她點着燈借着有些飄忽微弱的光背書時，也就沒有那麽積極了。
那一丁兒火光不知為何有些飄忽，晃得顧南依有點兒暈乎，似乎冊子上的字都跟着一起跳起了舞一樣。
顧南依勉強用手點着冊子，逐字逐句的輕聲讀記着，她漸漸覺得眼前的字一個個都跑了出來，扭動着……
那些字變得愈來愈模糊，顧南依想努力看清它們，抓住它們，茫然地伸出手，陷入一片黑暗。
顧南依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在寒冬的夜裏，趴在桌子上睡一覺會發生什麽？
別人我不知道，可顧南依……
她感冒了。
清醒過來後大腦便是昏昏沉沉的，第一個噴嚏不由自主地打出，緊接着的第二個第三個便像脫籠的野獸，攔也攔不住。後知後覺的，才發現冷的難受。她尴尬地想擦擦鼻涕，半天才找到了一張幹淨的手帕。
顧南依深吸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臉，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覺得身體有了暖意，才準備洗漱然後去殿內接待那些個嫔妃……
等等，她好像忘記什麽。
顧南依僵硬地扭過頭，看見桌上靜靜的擺放着兩本小冊子，一本還是打開着的……
那本沒打開的，顧南依可是看都沒有看啊……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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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個暖日，出了太陽，在嚴寒的冬季裏增添了溫暖。
在路上，顧南依糾結着到底是花20積分過了這關，還是忍着未知的責罰，獲得保底15積分。她就有50積分了！那可是抽獎所需積分的一半啊！
可提到皇後，顧南依渾身哪哪兒都疼，怕得很。
她想，要不問一下秋月，皇後娘娘今天心情如何？
她在門口候着，等着那些妃嫔向皇後請安。她突然瞥到那個淑妃，頓時臉頰隐隐作痛，低下了頭。
看來她是被放出來了啊。
顧南依站得脖子有些疼，小心的活動了一下，就看見皇後領着一大堆妃嫔好像是去給太後請安去了。
——啊咧？看來考查背誦的事情還有一會兒？
這個認識令顧南依心中一動，在她們離開後，便拿着小冊子死記硬背起來。
她随意坐在一處臺階上，努力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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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昏定省是不可少的。
沈歆婳雖覺得無趣，卻也是每日都要做的。
與一堆沒腦子的女人周旋客套片刻，她便帶着她們去給太後請安。
出門時看見顧南依低着頭站在門口，身子倒是挺拔。瞥了眼在身後叽叽喳喳的淑妃——顧南依真是，膽小無用。
太後一向看重沈歆婳。蕭文母妃死的早，這太後是沈歆婳姑母。也算是傳奇的人物。
先皇在時，将先皇迷的不要不要的，若不她，沈家也不會擁有一半兵權。沈家二郎也不會這麽容易就當上右相。進一步說……若是沒有太後，蕭文登上皇位，還會有諸多阻礙。
沈歆婳是敬佩她姑母的。
所以她難得表現的乖順，露出笑容，“太後近來身子可爽朗？”
“說什麽呢？哀家康健着呢！”太後并不顯老，反而十分矍铄。瞪了沈歆婳一眼，與那些個嫔妃聊了會天，便推脫自己累了，想休息了。
沈歆婳便帶着一衆嫔妃離開了慈寧宮。
沈歆婳沒有回宮，而是轉了個彎兒，從後門又走了進去。
“你這小妮子，今日怎麽連樣子都懶得做了？”太後挑了挑眉，笑容明媚，“怎麽？厭倦了？你可還有的是日子熬呢。”
“熬？”沈歆婳琢磨了會兒這個字，忽地笑了，“或許吧。”
她一向冷着臉，如此一笑卻顯出小女兒神态，連太後都不免有些驚豔。所謂冰山初融，暖春初至，也不過如此。
“你啊，後悔了嗎？”太後嘆了口氣，看着沈歆婳凝固了的表情，以及她眼底的不甘。“皇帝他或許曾經愛你，但如今他的心卻不是給你的。”
“別提他。”沈歆婳在一旁坐下，“也不是後悔，只是覺得……不服。”
“可哀家覺着，現在的你。對蕭文未必也有那麽深的情意。”
“呵，獨守空閨已五載，每日見面宛如仇敵，何來情意？”沈歆婳冷笑，失手捏碎一個瓷杯，碎片以及茶水濺了一地。她随意取了手絹擦了擦手，“只是，覺得虧損，覺得不值。”
“因為你的時間？青春？付出還是……”
“各種。”沈歆婳不想再深入這個話題，“就這麽好奇我的想法？”
“關心一下你，也算是對姐姐一點兒安慰？”太後果然沒有再問下去，而是說，“據說你從皇帝那兒搶了個宮女？”
“嗯。”沈歆婳應了聲，突然想起顧南依站在殿外時候着的模樣，今天，自己是要查顧南依宮規的吧？
“姑母以為秋月如何？”沈歆婳問。
“她自幼跟着你，她如何你不是最為清楚？”太後失笑，“秋月永遠不會對你有二心。”
是。沈歆婳知道，不過……“那秋月識人如何？”
太後默然，“她一向以你為重。”
言下之意，秋月認可的都是對沈歆婳有利無害的。
沈歆婳哼了一聲，怎麽也不覺得顧南依有什麽用途。她雖瞧不起顧南依，但顧南依似乎有種讓周圍人不讨厭她的天賦，不過幾月，坤寧宮上下與她關系都還可以了。
真是個狐貍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