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chapter80
電光火石之間, 張老爺子混沌的腦海裏，年輕時候的記憶開始閃現。
他想起在他還在大帥府上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幫廚的時候，最得大帥喚醒的大廚便是做得一手好野味。
人往高處走，他自然也對大廚的這身本事十分眼饞。
然而他悟性不高，且當時那年代對于手藝的傳承十分嚴苛, 所以他只能在一旁偷偷看。
不過他畢竟年輕, 做得不夠隐蔽，所以很快就被那大廚發現了。
當他被大廚喊出去之後以為自己的好日子到頭了, 畢竟偷學手藝是要受到極嚴重的處罰的，他很可能丢了這份差事。
出乎他意料的是, 那平日裏看起來兇神惡煞的大廚卻并沒有将他攆出廚房, 而是告誡他說野味和家禽家畜不同，野味好吃, 但是有孽障，除了為了必須生存而吃的野味, 若是為了自己的口舌之欲，那麽死去野物的怨魂便會纏上吃野味和殺野物的人。
他性子軟弱, 鎮不住那份殺孽, 最好不要自找麻煩。
廚房裏是那大廚說了算, 之後他就被安排制作一些殺魚、料理內髒下水的活兒。
那個時候他年輕氣盛, 初生牛犢不怕虎, 并沒有将對方的話放在心上，不覺得殺個動物什麽的能纏上什麽孽障，只以為那大廚是在用這種方式警告他不要妄想。
然而世界觀的颠覆就在那一晚。
那天大帥打獵歸來, 送來了一只紅狐貍。
聽說那紅狐貍還是一只在哺乳期的母狐貍，因為護崽所以和大帥他們周旋了許久，但大帥人多勢衆且手裏有□□，最後将那兩只沒什麽肉的小狐貍殺死之後活捉了這只紅狐貍。
大概是失去了孩子，那只紅狐貍癫狂得很，被送來廚房的時候，那只紅狐貍全身的毛都立起來了，像一團火在燃燒，拼命的朝着其他人吼叫。
送紅狐貍過來的副官捂着自己被咬上的手，見這紅狐貍死到臨頭還不服軟，想着反正馬上這紅狐貍馬上就要下油鍋了，便拿起手裏的配槍瞄準了紅狐貍：“你跟老子兩個耍橫是吧！好，老子今天就讓你耍！”
面對黑洞洞的槍口，那只紅狐貍不但不退，反而因為知道這是要了自己兩個孩子性命的兇器而越發的兇性大發，頗有破釜沉舟、魚死網破、同歸于盡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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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狐貍一雙棕黃的眼睛裏滿是仇恨和怨毒，上半身伏地，緊摳地面，後腿一蹬，朝着副官就撲了過去！
那力道之大，差點将關着紅狐貍的鐵籠子給掀翻！
副官想不到這只紅狐貍的膽子竟然這麽大，饒是他跟着大帥也是手上沾了人血的，此時也被那不死不休的威脅給震驚得條件反射般的扣動了扳機。
随着一聲槍響，那只紅狐貍便死在了籠子裏。
這紅狐貍死了之後，那大廚便抓緊時間拾掇做紅燒狐貍肉。
狐貍皮也是好東西，這大廚做了不少野味，扒皮拆骨的手藝也是非常熟練，很快帶着紅狐貍腦袋的一整張狐貍皮就被剝落了下來。
這狐貍皮自然是要拿給大帥用的，于是那副官便将這狐貍皮拿着去手藝人處理。
年輕時候的張老爺子本來是來看熱鬧的，然而沒想到的是，在副官帶着狐貍皮轉身離開的時候，
忽然發現，原本已經是張狐貍皮的眼睛睜開了，那眼神帶着無盡的怨恨，看着大廚，又看看提溜着狐貍皮的副官，好像要永遠記住他。
在張老爺子打了個激靈的時候，那雙棕黃的眼睛裏居然湧出血淚，一滴一滴的順着皮毛滴落在地上。
這詭異的一幕被年輕時候的張老爺子看在眼裏。
他只覺得渾身發涼，忍不住看向已經在剁肉的大廚，狐貍流淚是什麽情況。
那大廚沒有正在專心做菜，根本就沒搭理他。
倒是正在他旁邊洗菜的一個同事突然目光幽幽地看向他，嘴裏發出嘶啞的聲音：“那狐貍可是胡仙，胡仙一般可不會流淚，可是它命也沒了，孩子的命也沒了，所以它在用血淚詛咒——傷害它和孩子的，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下一秒，這個同事就眨了眨眼睛，然後惡寒地看着他：“你盯着我幹什麽！幹活啊！”
年輕的張老爺子連忙唯唯諾諾地洗菜，可是心裏卻直發寒，連當天晚上廚房分得的狐貍內髒雜碎湯也沒敢喝。
事實也很快證明他的做法的對的——當天晚上，所有吃了狐貍肉的人都上吐下瀉，包括大帥，醫生都忙不過來。
而那副官更是為了掙表現去喊醫生的路上不知怎麽的一腳踏空從階梯上摔了下去——明明只是短短的三級階梯，卻硬是把脖子給摔斷了，當場就沒了氣。
至于大廚也沒落得好，第二天強撐病體去做菜的時候，一刀下去居然把自己的手掌給剁去了大半個！雖然沒有死，但是手廢了這工作也做不了了。
至于那上吐下瀉的大帥，雖然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把那上吐下瀉的病給撿回了命，卻得了吃什麽吐什麽的病，還經常晚上做噩夢，沒幾個月，便在一次軍閥混戰中死掉了。
自然，張老爺子也只有收拾包袱另找東家。
※※※
其實，因為那紅狐貍死掉的那一幕和當天晚上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太有沖擊性，驚惶之下，張老爺子下意識地就将那份記憶鎖在了深處，再後來為了生活摸爬滾打，年紀也漸漸大了，他也分不清那到底真的是紅狐貍的詛咒還是因為狐貍肉有病不好消化所以出現一系列機緣巧合了。
此時，被這詭異的一幕喚起了過往的記憶，張老爺子意識到這世界上的有些動物真的是有靈的！
思及此，張老爺子态度放得更加謙卑了，他畢恭畢敬地說道：“大、大仙，這件事情不是我的主意啊，還希望您明察秋毫————如果是我無意中冒犯了您，還請寬恕。”
黑壯大漢眼睛一瞪，不知道這老頭兒什麽時候出現的，更不明白為什麽張老爺子突然對這個陌生的老頭兒點頭哈腰的，更重的是，他剛剛順着張老爺子的眼神發現他好不容易帶來的大刺猬居然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這屋裏就一個陌生人，所以黑壯大漢毫不猶豫地就将懷疑的目光放在了這個老頭兒的身上，甚至心裏一緊打定主意不管這刺猬的丢失和老頭兒有沒有關系，都要讓這老頭兒當替罪羊：“死老頭子！你居然敢偷我們青龍幫的東西！你是活膩歪了吧！”
感受到這大漢的惡意，刺猬化身的老人也将注意力轉移到了他的身上，他可沒忘記就是這個人類和他背後的勢力準備把自己扒皮抽筋還想讓人吃了自己。
雖然他現在沒辦法保護他背後的那些人的，但是這個大漢他是不會放過的。
“我乃白仙是也，在世間已修行百年，就在我即将渡劫升仙，身心俱疲之時，卻不料被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捉住，還妄想吃我的肉——我看你們才是活膩歪了！”
張老爺子瞳孔驟縮——啊！果然是大仙！
但是大漢就并沒有放在心上：“什麽白仙黑仙！死老頭子你還裝神弄鬼的！聽好了，要麽你就将你偷走的刺猬喚回來并且給爺爺磕頭賠罪，要麽就準備三萬塊錢賠償！”他隐約聽到老大說這刺猬很難得，那肯定要好幾千塊上萬塊，他問着要三萬塊錢，抓緊時間還能看能不能再買個刺猬，說不定還能剩下點錢當辛苦費。
白仙畢竟是白仙，雖然沒有黃大仙和胡仙那樣洞察人心，卻也從大漢貪婪又狡詐的目光裏看出了他的不懷好意，頓時手一揮：“我看你是想P吃！”他說着，手一揮，一團黑色的霧氣就朝着大漢撲過去。
那大漢猝不及防被甩了個正着，整個人眼前一黑，瞬間看不見了。
“啊！我的眼睛！死老頭你做了什麽！”那大漢被激怒，不僅不害怕，反而更兇殘了，從身上掏出一把□□就開始胡亂揮舞，“啊啊啊我殺了你！”
張老爺子一看，臉色大變，連忙躲開：“大仙……”
白仙也沒想到會這樣，怪只怪他修的是正道，對于傷人性命有限制，正在他考慮要不要忍痛拔出身上的刺來抵抗的時候，那大漢直接被一腳踹開，緊接着一只腳踩在了他的背上，讓他只能像是個烏龜一樣趴在地上，無論怎麽掙紮也無法掙脫。
“大人！”白仙看着魏衍，松了一口氣。
張老爺子也驚訝地看着這個少年，他還記得這是他孫子的同學，因為考得好而且幫助提高他孫子的高考成績，所以剛剛他們一群學生來的時候他還專門從廚房裏見過一面。
只是沒想到，對方學習成績優秀，還有這種神通。
“您、您是……”張老爺子吓得都用上敬語了。
“張爺爺你好，我覺得你的烤魚館生意很不錯了，沒必要再去賺這筆也野味的錢，”魏衍語氣平靜地說出讓張老爺子滿頭大汗的話，“如你所見，那只刺猬是白仙，而且修的是正道，若是吃了它，不僅吃了它的人要背負孽障，殺它的也要倒黴——張念和同學好不容易考上好的大學，不要因為一時貪婪而毀了他的前途吶。”
他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氣的白仙——果然不能指望奶媽打架。
張老爺子一下子被魏衍的話給戳到了痛點——老人家都希望子子孫孫越來越好，他張家的孫子終于有一個考上本科大學的，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和娃子身上，如果真的因為這種事情影響了孫子未來幾十年，那他是死也不瞑目的。
“我、我一定不會犯錯誤的！”
那大漢也聽明白了幾分，反應過來估計是撞邪了，但是他更在意的是老大交代的任務完不成了，錢也沒訛到，于是惡從膽邊生：“你敢！我青龍幫不是吃素的！青龍幫全體上下……嗷！”
他狠話還沒有放完，魏衍腳下的力氣就加重了兩分，瞬間大漢只覺得骨頭都要裂開來了，出氣多進氣少，再加上白仙剛才的毒素影響到了氣血，直接就昏死了過去。
張老爺子瞪大了眼睛，以為這大漢死了，以為下一個要輪到自己了，也承受不住地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老爺子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神智還沒有清醒，就先聽到外面的喧嘩聲。
然後兒媳婦就進來了：“爸，念和的同學們準備走了，我先去送送他們。”
張老爺子一個激靈，下意識道：“我去送！”
張念和媽媽愣了一下：“啊？”
張老爺子看了看廚房，那大漢還有那鐵籠子還有那刺猬都不見了。
他想起剛剛的事情，他非常疑惑，難道那是夢嗎？
張老爺子正想着，手上卻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生疼生疼的，他低頭一看，臉色瞬間變了，原來自己的手心裏正抓着一根長長的白刺。
那是刺猬的刺。
想起那白仙、刺猬、野味以及最後出現的魏衍，他直接将手上的圍腰和袖套一脫：“反正現在沒客人點菜，我去送送他們！”
張念和媽媽這下子是真的疑惑了——她公公平時可不是這麽親近小輩的性子。
張老爺子卻不打算和兒媳婦解釋，只想着趕緊去找魏衍。
誰知道還沒走出門就見自己孫子走了過來：“爺爺，我同學魏衍說讓我轉告你一句話——喂刺猬一天一條小魚、一個蘋果和一個雞蛋，一個月就可以了。啥意思啊爺爺？”
張老爺子不答反問：“那你同學呢？”
“走了啊。”
“走了？都走了？咋走了？”
“吃完了就走了啊，他們還是付了錢的，爺爺。”張念和以為他爺爺擔心他的同學吃白食，連忙解釋。
張老爺子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孫子：“提啥子錢，庸俗！”說完也不管孫子，對着兒媳婦道，“給和娃他爸打電話！喊他趕緊回來！一天在外頭給老子惹些什麽事情哦！”
作者有話要說：沙子的一個孕婦朋友今天發動了，生小baby去了。去年年初結婚的，然後就很快生子了，沙子去年年末當伴娘的那個閨蜜也在群裏說懷了兩個月了，正是疫情期間待在家裏emmm……
然後另外兩個三個好朋友也紮堆在今年結婚，其中一個都已經領了證了……
感覺真奇妙，明明前年大家都還是單身狗，然後一眨眼不到兩年的時間都結婚生子了，就沙子一個人還在散發清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