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chapter100
魏衍進店的時候, 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哥！”在收銀臺幫忙收錢的魏雁脆生生地喊了他一聲。
這個時候店裏的顧客都在一邊吃一邊豎起耳朵聽，甚至有幾個比較八卦的幹脆停了筷子在關注那邊的争執，倒沒注意魏衍的到來，魏雁也連忙跑過來，小聲将之前的事情給說了, 小姑娘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此時熊孩子的爺爺奶奶可是表現得戲精十足。
“你這小年輕先放開我家孫孫！”
“你莫以大欺小！”
“有什麽朝着我們兩個老的來！”
這種倒打一耙的喊話讓圍觀的人都給氣笑了。
怪不得有龍生龍鳳生鳳, 老鼠兒子會打洞這一說法，有熊孩子必有熊家長, 古人誠不我欺！
大家都用一種鄙夷的目光看着那兩個老的和熊孩子，還有幾個性格比較直的更是直接道：“明明是你家孩子差點闖禍, 怎麽還不允許受害者讨公道了？”
“就是, 還沖着你們來，你們臉可真大！”
偏偏那兩個老的完全不當回事, 這種言語攻擊對他們來說更是不痛不癢，當奶的還直接要伸手去奪自己孫子, 她都想好了，現在都講究尊老愛幼, 要是這小年輕不放手的話, 她就、她就豁出這張老臉去！
假裝被他碰倒！
反正不能讓自家人吃虧！
男生自然不願意, 他不知道老太太的險惡打算, 還想帶着熊孩子拖到一邊去。
然後那個男生就被從中間插進來的一雙手拍了一下。
看似輕輕的一拍, 男生卻不受控制地松開了手，被他緊緊攥着短袖領口的熊孩子也終于得到了喘息，然後被一旁的老太太以不符合老年人的速度飛快地抱進懷裏, 心肝兒啊寶貝地拍背，一副心疼壞了的樣子。
那男生很是生氣，怒瞪這中途插手的青年——長得倒是眉清目秀的，但是一想到對方是在幫熊孩子那邊，他就無法生出好感來：“你又是哪根蔥？”
難不成是一夥的？
“你雖然占理，但他年紀太小，若是出點什麽事的話你怕是會惹上麻煩。”魏衍溫和道。
男生聽進去了這道理，但是感情上卻不接受：“那之前的我女朋友就白被欺負了？這熊孩子家長不會教的話，那我就幫他們家長教！”
說完沖着那家人揮了揮拳頭——他可是學散打的，絕對能讓這熊孩子體會一把什麽叫做來自社會的毒打。
那熊孩子本來是被男生剛剛的威脅給吓住了，回到奶奶那安全的懷抱之後，那點害怕又消退了，本想着耀武揚威一番的，卻被男生那緊攥的拳頭吓了一跳。
不過他很快想到自己可是有人護着的！
這麽想着，卻冷不丁對上了魏衍的眼神，那冰冷的目光讓他忍不住一個哆嗦，小動物一般求生的本能讓他猛地埋頭到奶奶懷裏——太、太可怕了！他覺得這個看起來好看的大哥哥比那個剛剛要打他的男人還要可怕！
不過還好那熊孩子的父母還算是懂道理的，眼看着自家父母也要開始胡攪蠻纏，其他人也都用嘲諷的目光看着他們一家子，好歹在公司有點兒小職位的夫妻倆羞窘得面紅耳赤，也不願再呆在這裏了。
做丈夫的态度要更強硬一點，從自己老媽懷裏把兒子拉出來，按着小孩子的後腦勺：“給哥哥姐姐道歉！”
“我不！”熊孩子雖然害怕魏衍，嘴巴卻倔強得很。
“你是不是找打！”說着，蒲扇大的巴掌就高高地揚起。
“打！你敢打！你敢打我孫孫我就敢打你！”那老太太伸手就要阻攔，還蠻橫不講理地将熊孩子奪回，“老頭子我們走！這破地方我們不待了！”她說着就抱着六七歲的熊孩子往外面走。
別看她一副耍橫的模樣，實際上也知道他們這邊讨不了好。
男生氣不順，拔腿就要追：“喂，你們——”
“小兄弟，”熊孩子的父母攔住了他，做丈夫的從錢夾子中拿出了幾張紅票子，“這頓飯算我請的，就這麽算了，啊？”說完也不等對方拒絕，就将這錢塞到他手裏，然後拉着老婆也急匆匆地離開——他們也實在是沒臉待下去了。
在他們一家子離開了之後，串串店的顧客們就嗡嗡嗡地讨論起來，主要就圍繞着家庭教育和熊孩子這些話題。
他們跑得太快，以至于大部分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本來以為會有一場大戰的看熱鬧的客人雖然有點遺憾但更多的是覺得暢快——果然不占理的一方是沒臉呆下去的！
“不好意思，讓你們遇到了這種事。”魏衍對小情侶道，“這個串串店是我們家的，今天的消費就我請了。”
女生這個時候已經緩過神來了：“不行，這又不是你們的錯，而且說起來，還是你們救了我。”她多看了幾眼俊秀的魏衍，然後将注意力還是移到了雒娘身上，一雙大眼睛裏閃着星星，“小姐姐的身手真的是太帥氣了！”
才進入人類社會一個月，還沒習慣和人自如地打交道的雒娘高冷地點點頭：“沒事就好。”
“小姐姐叫什麽名字啊？你救了我，我們交換一下聯絡方式呀……”
看着女朋友似乎已經恢複過來，男生卻還有些餘怒未消，看着手裏沒來得及甩出去的錢：“就是有這種以為什麽都能用錢解決的家長，所以才會養出那種無法無天的熊孩子！”
旁邊一個年輕人也有些打抱不平：“這種熊孩子早晚要被社會教做人！到時候就不是這幾百塊錢的‘學費’了！”
※※※
魏衍并沒有參與這些義憤填膺的顧客們的讨論，而是進了後廚給魏父打下手。
魏父身在後廚沒能第一時間了解到情況，等到他趕出來的時候，熊孩子一家已經灰溜溜地跑了，不過對于魏衍給那對小情侶免單的做法他并無異議。
“呵呵，果然是人和妖有區別啊，對待妖怪心狠手辣的魏天師，在處理人類的問題上，倒是心慈手軟得很吶！”馮婆陰恻恻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魏衍轉過頭去，正看到圍着圍腰的馮婆一邊清洗着食材，一邊露出嘲諷的笑，配着她那張臉，足以讓小兒噩夢連連。
魏衍就知道她估計又上綱上線了。
魏衍是從雒娘那兒了解到馮婆是在身為人類的時候遭受過同胞的加害，所以對人類偏見極深，但這并不代表允許她都在人類社會中生活了，還抱着這種根深蒂固的成見。
要知道，現在供給她吃住，給她發工資的可是人類。
“你說的心狠手辣是指什麽？是指妖怪們每天要刷十套良妖證模拟試卷，分數要在七十分以上才能吃飯睡覺嗎？還是指你之前想要對柏哥出手，然後差點被我招來的一道落雷差點灰飛煙滅的事？”
被戳到痛處的馮婆嘴角抽了抽，臉色更加陰沉了，卻不敢反駁。
“而且，你怎麽知道我是心慈手軟？”
馮婆冷哼一聲：“你們和尚道士這些，就是對活人特別寬容，不管他們做了什麽惡事，只要是活人，就無條件地站在他們這邊，反而是我們這些鬼和妖，見到了就不由分說地喊打喊殺的。”
魏衍攤手：“那你也說的是僧侶和道士咯，我是個天師啊。”
馮婆一愣，随即眼神一閃：“你做了什麽？”語氣裏竟然帶上了點好奇和期待。
魏衍卻賣關子，神秘一笑：“不過……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
“老婆，你平時也要管一管昊昊，老人家只管孩子吃飽穿暖，思想教育還是差了。”熊孩子爸爸開口對熊孩子媽媽說，卻并不是他因為今天的事有所感悟，而是老生常談——畢竟熊孩子并不是今天才第一次熊。
只不過他以前忙，沒有太注意，今天在衆目睽睽之下被那麽多人指指點點，第一次讓他覺得顏面掃地。
唯一慶幸的就是店裏沒有他認識的人，而那家店距離他們家也挺遠的，估計不會有熟人知道。
熊孩子的媽媽卻不樂意了：“我來教昊昊？那是我一個人的兒子嗎？”
“那不是我平時上班忙嘛……”
“你上班忙我就不上班了嗎？我上班也累得很，晚上回來飯都不想煮，我哪裏有時間教……而且思想教育這些學校會教，以後我們注意點就行。”
“咋的了咋的了？我家昊昊哪裏做錯了？他又不是有意的，而且那女娃子不是好好的沒事嘛！就那些人逮着點兒事情就嚷嚷，我乖孫都被吓到了。”老太太抱着胖墩墩的孫子，感覺到孫子一反常态的安靜，心疼極了。
昊昊爺爺雖然沒說話，但明顯也是默認自家老太婆的話的。
老太太說得更起勁了：“就是可惜了那幾百塊錢了，明明家裏也沒多少錢，一甩手倒是闊綽得很……”
“媽！”男人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媽的念叨，“要不是昊昊的話，我至于賠別人錢嗎？”
涉及到自己的寶貝孫子，老太太可不幹了，但男人也是她的親兒子，最後只能吧嗒了一下嘴，勉強将幾百塊錢的事情翻篇：“昊昊！別玩游戲了，快來吃飯了。”她可是心疼那家串串了，都提前交了錢的，結果一口沒吃着！
對于老太太這态度，夫妻倆也無可奈何。
※※※
吃完了飯，夫妻倆本來想就今晚上的事情好好教育一下兒子，誰知道放下筷子就困意上湧，再一看其他人，也是神情恹恹的樣子，他們的兒子更是哈欠一個接一個。
畢竟是親兒子，見狀，夫妻倆的心疼占了上風，于是就讓熊孩子先去洗漱睡覺，有事明天再說。
熊孩子雖然困頓得很，但是在聽到爸媽的話之後卻是眼睛一亮，心裏偷着樂——他知道爸媽的工作很忙，尤其是節假日也沒什麽時間休息，說不定等一忙起來，他的事情就被忘記了。
畢竟這樣的情況又不是一回兩回了。
所以，哪怕他還因為白天那個冷冰冰的眼神而心有餘悸，卻還是很快地進入了夢鄉。
誰知道這一睡下，卻陷入了夢魇之中。
在夢裏，他爸爸媽媽的老板來他們家做客了，還帶來了他們家的孩子，比自己小兩歲。
爸爸媽媽對着老板是各種谄媚，還讓他要照顧好弟弟妹妹，可他還沒來得及高興自己成為了哥哥，這兩個孩子就歡呼着沖進了他的房間。
他的作業本被撕爛、他喜歡的玩具模型被摔壞、他的玩具卡片給劃爛、他心愛的漫畫、游戲、玩偶被他們死乞白咧地搶走……
然而，當他想要發火的時候，那兩個熊孩子卻被他們的父母護在身後，而自己的爸爸媽媽也因為是他們父母的下屬，不僅不能幫他，還要用指責的語氣對自己說“他不過是個孩子”“你是哥哥，和弟弟妹妹計較什麽”“一點都不懂事，身為哥哥的氣度呢”之類的話。
他自然是不甘心的，可是他卻被爺爺奶奶他們死死按住——平時疼愛自己的爺爺奶奶也說要自己忍，不然爸爸媽媽沒了工作他就什麽都沒有了。
他作為小孩子卻是并不懂這些階層劃分的，只想着憑什麽，掙紮着家人的桎梏，試圖去打回來，可是這麽一甩，卻讓奶奶在混亂之中被自己一腳踹到在地，後腦勺磕在地上，死了！
看到奶奶面色紫紅，青筋暴出，兩顆眼珠子都好像是要蹦出來的死不瞑目的樣子，他是真的被吓怕了。
那可是最疼愛自己的奶奶啊！
而這個時候，夢境又變了，變成了今天晚飯時候的事。
只不過這次沒有那個服務員幫助，他的撒潑打滾導致那個大姐姐眼睛被戳中，流了好多血，他的奶奶雖然護着他，卻抵不住那家人的怒火，尤其是自己被那個大哥哥一拳一拳地往死裏揍，他想要尋求家人的幫助，可是掙紮着一看，他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也被看不清楚臉的人使勁打，一邊打一邊發出“生而不教還不如塞回去！”“生出這樣的兒子也沒必要活在世界上了”“打死他們為民除害”！
“別打了別打了！嗚嗚嗚嗚……”他哭喊，他求饒，可是落在身上的毆打并沒有減輕一分，甚至越來越痛、越來越痛……難道，我是要被打死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唉，想起去年表妹來家裏玩，十歲大的小姑娘了，還在家裏時不時地蹦跳、尖叫——關鍵是胖墩墩的，樓上樓下都感覺得到。然後等三天之後回去了，沙子驚恐地發現自己才買的一只兩百塊的口紅被直接擰開用蓋子使勁壓斷了，還藏在我衣櫃的角落裏。
我的天，當時的心情簡直要原地爆炸！
所以我就直接打電話給我奶奶（我奶奶在照顧我表妹，她父母在外地工作），聽着從電話那端傳來的，我表妹被打得鬼哭狼嚎的聲音，才稍微舒适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