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助纣為虐
我對雜總心動的事兒, 對夏夏來說是不會有太大沖擊的。
但是如果?被?我以前的同事知道,他們一定會覺得我腦子出?了問題。
畢竟我們當時湊在一起罵他,罵得酣暢淋漓。他們也都知道我被?雜總陳哥來回踢皮球的事兒, 一直對我報以十二萬分的同情?。
但是實際上當時在公司的我已經算是個異類——我能跟萬人嫌的陳哥玩到一塊去,同事們早就覺得我哪根筋搭得不太對。
所以哪怕聽說我和?雜總在一起了,大家或許也會說一聲“她的話?倒也不奇怪”吧。
随着十一月到來, 因一例陽性在N大外牆的面店吃了碗面條, N大開始了本學期的第二次封校。
壓抑的氣?息再次湧上來,校園裏充斥着煩躁, 這就意味着有人又要開始整花活。
我們宿舍一如既往的閉塞, 直到大群裏開始吵了, 我們才意識到有瓜。
根據吵架的過程以及一些傳言, 我們嘗試還原了事情?經過——好像是丁滿他們宿舍實在受不了豪豬天天打官腔,然後還有其他一些不為人知的矛盾,總之他們宿舍聯名上書輔導員, 把豪豬搞出?了宿舍。
據這個宿舍的其他人所言,這個過程中丁滿其實是主力?。
但是, 衆所周知,丁滿是個愛交朋友的人, 他的目标就是不和?任何人結梁子。
所以丁滿做了個很神奇的操作——他私下找到了豪豬,向豪豬痛訴寝室裏的其他人是如何的惡劣,又是如何逼迫他一起去找輔導員的。總之就是他心裏是向着豪豬的,他做的所有事都是被?迫的。
而這個二五仔行為,不知如何被?寝室的其他人發現了,所以他們就在群裏罵了起來。
我們可?以發現丁滿給?自己塑造的依然是一個受欺負的人設:随你們怎麽說吧, 謝謝你們不殺之恩。
而其他人給?他回複:不用謝,我又不是樊哙。
“這架吵得還挺有專業特色的。”我看着群裏瘋狂刷過的聊天頁面, 擡頭問,“樊哙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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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說:“樊哙啊姐,屠狗的。他們罵丁滿是狗呢。”
唐老師還是被?封校關在了外頭,但組會實在不能再拖了,于是我們開了個線上會議室。
這次會議主要是為了解決我的選題問題,唐老師問我有沒有确定一個大方向。
我說确定了,我想?做刑法相關的研究。
唐老師說行,那接下來就是在看文獻的過程中确定細方向,看的過程中做好記錄。這樣一來細方向确定下來時,論文的大綱和?綜述基本上也就搞定了。
之所以選擇刑法相關,是因為唐老師的專長在于經濟和?刑法。我想?着從這兩個角度入手的話?,可?以讓唐老師在我這裏少使點力?,省下精力?去做研究或者培養其他師弟師妹,畢竟我是個只想?畢業不想?深造的。
其實唐老師有問過我願不願意做經濟史,因為我已經整理了很長一段時間賬本,而且我還是個理科出?身。
我當場就回絕了,我說唐老師,我要是真那麽想?跟數字打交道,那我就不跨考了。
唐老師一尋思也是,就同意了我的研究方向。
當然我選刑法也不全是為了唐老師,我是真覺得這個比起別的方向已經算有趣了。
畢竟我得知道案件怎麽發生、怎麽審理、怎麽判刑,從而以小見大,以案件窺伺當時的時代背景。我覺得真想?獲取小說素材,這也是個不錯的思路。
同時在參加這次組會之前,我還意識到唐老師有句話?說得不假——女?性研究确實不止我一個人想?做,而是大多數女?生想?選擇的。
阿月的課題是有關後妃問題,小珍選擇的是女?性徭役問題,然後夏夏是搞近代企業史的,她的課題我看不懂。
聽說阿月小珍的選題時我有點疑惑,我說:“你們導師同意你們寫女?性相關的嗎?”
阿月說:“一開始是不同意啊,劉老師說女?性相關史料留存太少了,能寫的基本都被?師姐們還有婦女?史那邊的寫過了,再寫的話?難度較大。但我覺得讓我寫別的我會更痛苦,反正又不讀博了,不必考慮課題的延續性,那不如寫點自己感?興趣的。”
小珍也點點頭:“姐是被?唐老師勸阻了嗎?其實我導剛開始也不同意來着,後來我說我想?做經濟史徭役問題,我導說這可?以,然後在看資料的過程中我發現女?性徭役其實還能寫一寫,然後就定題了。歸歸姐打算選什?麽方向?”
我說:“我打算寫刑法。別說你這倒是個思路,就是迂回戰術嘛——先定大方向,然後再往兩性問題上靠。”
小珍懂了:“所以姐打算寫女?性刑法問題了嗎?”
我說:“不是,在之前看文獻的過程中,我找到個更感?興趣的東西。”
由于這次組會的初衷是定大方向,所以我以為唐老師不會問我更深入的問題,但在談話?快結束的時候唐老師突然提了一嘴:“你想?搞刑法,是已經有什?麽思路了嗎?”
我說:“确實有一點。”
唐老師說:“哦,說來聽聽?”
我頓了頓,思考了一下這話?能不能說。
但我一想?,我這是搞學術,有什?麽不能說的。所以我開口道:“老師,我想?寫奸罪問題研究。”
唐老師沒什?麽別的反應,只是想?了想?,然後點頭道:“可?行。”
唐老師說可?行,那我就放心了,因為之前看文獻時我做了一些記錄。奸罪要是能寫,那我的綜述就算完成一大半了,要不然還得從頭整。
之所以會對這方面産生興趣,主要是因為在讀史料時發現古代對愛情?的記載不多見,很多壓抑的男女?之情?倒是體現在了“奸罪”裏。比如主仆之間、宮人之間、寡婦與?男子之間——這些在如今看來不過“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但在當時卻不被?接受。
除此以外這條刑名下還有一些開倫理玩笑的分支,在看書過程中乍一看到有提神的效果?——約等?于出?軌的“和?奸”,近親間的“禽獸行”,以及服喪期間的“居喪奸”等?。
在那些看文獻的日子裏,有時看着看着我的眼睛就瞪大了,因為書裏的一些行為确實是令人驚駭。到了傍晚夕陽西下時,我便會感?慨又是長見識的一天。
總之,課題就這麽定下來了。
對此我的室友們是深感?擔憂的。阿月說:“可?你是女?學生,唐老師是男老師,你們到時候溝通起來不尴尬嗎?”
我說:“那要照這麽說,學醫、學生物的還只能男傳男、女?傳女?了?我不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唐老師也不會。”
小珍說:“可?是姐,到開題答辯的時候,研一研二都會在,老師也基本都會在場。在那麽多人面前對這個課題進行描述,會不會就是,有人會多想?或者起哄啊?”
我說:“我看誰敢。誰笑我我就停下來瞪他,誰的學生誰丢人。”
與?此同時,因為學期過半,研一那邊的部分老師提前将小論文作業布置了下去。
這時我才發現唐老師收三?個學生累的不僅是他,還有我。
由于我這屆就我一個,所以師弟師妹們有任何問題也都只能問我一個,而且他們仨選修的課程還不一樣,那我就得給?出?不同的意見,有時關于格式上的同一問題我還得回答三?遍。
對此,他們仨可?能也覺得有點太麻煩我,但又被?封在學校出?不去,于是由豪豬出?面說他們仨想?一起請我在校內的一家小餐館吃個飯,就當是一次小型的師門聚餐。
我瘋狂婉拒,這類場面我向來是應付不來的。
還記得當初上班時部長聚餐,我就是只管悶頭吃菜的那一個,時不時地給?老板陪個笑臉就算我已經營業了。
那時候老板還想?逼我喝酒來着,我就說我不會喝,老板說沒事喝一次就會了。
我說真不行我喝酒上臉。老板說那看來還是喝過,能跟別人喝怎麽就不能跟他喝。
我說我怕我喝醉了不成樣子。老板說不會的,就簡單喝喝。
我說白的真不行老板,不然我喝點啤的吧。老板臉色變了讓我別不給?他面子。
我說這不是面子的事兒,我一向是尊敬您的。他說什?麽叫尊敬?不喝就是不尊敬!
當時場面僵在那裏,一桌子部長都不敢說話?,我也不知道該說啥。
我尋思這人咋不知道給?自己留臺階呢?這我要就堅持不喝,他臉上得多難看那?
這時候雜總忽然把他那杯遞給?我說:“歸歸懂點事。知道你最近身體不好喝不了,今晚就這一杯,下次有機會再陪老板喝個痛快。”
我擡頭看了看這個助纣為虐的東西:“我喝不了。”
老板嗤笑一聲,雜總遞酒杯的手尴尬一頓,轉而沖老板笑道:“她确實最近老熬夜工作,身體吃不消。這樣,我替她敬您一杯!”
時隔多年?忽然想?起往事,我脾氣?“噌”得又起來了。
以此為原點,越來越多的怨氣?湧上我的頭腦,我突然覺得有些賬我是該先跟某人算算清楚。
但在我拿起手機時,一通電話?恰好打了進來,來電顯示:媽媽。
我覺得家裏應該是出?了什?麽大事,立刻接了起來:“喂媽,怎麽了?”
媽媽已經快急哭了:“你妹妹不知道上哪去了,我早上起來才發現她床鋪都沒動,昨夜沒在家睡,衣櫃也翻亂了,行李箱、錢包也沒了……”
我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那不就是離家出?走了嗎?”
她說:“是啊!你說她這孩子,她哪有什?麽地方可?去,多數是去N市找你去了呀!”
我說:“沒事兒,媽,她也26歲的人了,出?去散散心有什?麽。”
她說:“你這說的還是人話?嗎?她是你一胎生的親妹妹啊!你不幫忙找找,在那說什?麽風涼話?呢!”
我被?吼得腦仁疼:“你跟我喊有什?麽用,我現在在封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