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二）多次相遇
秦川終年被白雪覆蓋，不似江南一年四季如春，比起燕雲黃沙漫天，秦川的雪景幾乎是靜止的。
雖然會突然遇上暴風雪，但是，暴風雪之後的白色秦川更是美得令人窒息。
呆呆和驀默在趕去客棧的途中，恰逢暴風雪，他們便暫時躲到不遠處的岩石下，這塊岩石突出的部分剛好完全擋住他們。
呆呆看了眼穿着單薄的驀默，外面狂風怒吼，身邊人咬着牙瑟瑟發抖。呆呆微嘆了一口氣，拿出包裹裏一件大氅，将它披在驀默身上，語氣略帶責備，“雖然我知你是被追殺才來到這裏，但好歹也要帶上幾件保暖的衣服。”
驀默感受着大氅的溫暖，身體不是那麽冷了，他擡頭怔愣地望着呆呆清俊的面容，在對方視線回望之前，他又低下頭，抿唇，終是道了一句，“謝謝。”
呆呆望着驀默低下頭那有點鬧小別扭的樣子，想起兩人初相遇時的情景，不禁笑了，他擡手輕輕撫摸着驀默柔順的長發，卻發現驀默居然沒反抗。
幸好天色晦暗，看不清驀默此時臉上紅暈漸染。
暴風雪持續了約摸一炷香的時間，終于在夜晚來臨之際停息。
兩人立刻上馬，趕去客棧。
半夜時分，呆呆想上房頂欣賞秦川的月光，向店家要了一壺熱酒，便輕功上房。居然早就有人坐在那裏賞月，正當呆呆猶豫是上前還是回房的問題，猛一瞥，那對月發呆的不正是驀默麽？
月光皎潔，驀默清秀的側臉被月色籠罩，一直炯炯有神的雙眸此刻有些迷茫，身上還穿着那件大氅。
呆呆不動聲色地在驀默驚愕的目光中坐下，遞出手中的酒杯，微微笑着，“賞月怎能缺酒？”
驀默臉上又開始出現紅暈，他接過酒杯，看向呆呆為他倒酒那修長的手，抿唇。
如若，讓呆呆知道他就是當初那個易容的劫匪，是否就不會對他這麽客氣，是否會将他逮捕，是否……自己的心情将從此沉寂……
只要不告訴呆呆，他想，沒人會認出易容過後的自己。驀默安慰自己道。
但是，如若以後呆呆知道了……驀默抿了口酒。
呆呆瞥了一眼沉浸在自己心事中的驀默，慢悠悠地搖晃着自己的酒杯，嘴角上的弧度慢慢加深。
之後兩人在秦川游歷了三天，他們決定最後去觀賞沉劍池。
霧氣騰騰的沉劍池周圍除了他們倆，就只有一個正在挖寶的游俠。
他們無言地看着那個游俠挖完，蹦出來一個江洋大盜，正當那個游俠準備迎戰的時候，一道黑影突然向游俠襲來，正當呆呆、驀默、游俠沒回過神來之時，江洋大盜一錘子把那道黑影打飛了。
呆呆、驀默、游俠，“……”
游俠反應過來那道黑影是別人派來的殺手，連忙逃命。
這一段小插曲并沒有影響呆呆帶着驀默游覽沉劍池。
兩人相繼回到杭州，呆呆準備回去述職，驀默則是态度反常，一言不發地走了，呆呆望着驀默走遠的身影，輕笑道，“來日方長。”
呆呆離開的這段時間，幫派裏的幫衆漸漸多了起來，但是活躍的還是少數。
呆呆甚感無聊，便自動請纓去郡王府牢房巡夜。
“最近新逮捕了一個劫匪，不要放松警惕，嚴加看守。”領隊道。
呆呆瞥了一眼牢房裏那被逮捕的臉色慘白的劫匪，眉頭微微皺起。
半夜，一道身影迅速掠過牢房，将那個劫匪帶出來，随後抱起他，繞過巡夜的捕快，前往牢房後方的河邊。
劫匪看清救他的人的真面目之後，一時之間怔愣地說不出話。
“待在這裏不要亂動。”聽到這句話，小劫匪呆呆地點點頭。
來人迅速回到工作崗位，剛才的那一幕居然沒被發現，呆呆揉着疲倦的眼睛，對領隊說，“這幾天懶散慣了，我先回去調整一下身體的時間。”
領隊無語地揮手，示意他回去，反正呆呆也只是來玩的。
呆呆出了大門後，對着守夜的禁衛禮貌地笑了笑，随後慢悠悠地走了。
這時，領隊房間突然進來一個捕快，捕快語氣很慌張，“不好了，領隊，新抓的那個劫匪逃跑了！”
領隊習慣性地剛想下命令，突然想起方才呆呆走之前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便擺了擺手，“不就是一個劫匪，逃就逃吧，其他犯人一定要嚴加看管。”
“……是！”
領隊在捕快退下後，自言自語道，“你還真是欠了我一個人情，那個身份成謎、從來對任何事物都不屑一顧并且是模範捕快的呆呆，居然會救人，有趣。”領隊笑了笑，然後光明正大地摸魚—睡覺。
呆呆回到河邊，帶着發呆的小劫匪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他看了眼還未回過神的小劫匪，笑了，“老管家剛燒好的熱水，沐浴一下吧。”
小劫匪這才回過神，不知是害怕還是因為冷，他抖着嘴唇，問道，“為何，救我……”
“等你梳洗後我便告訴你，驀默。”驀默看着呆呆一如既往溫柔的笑容，便起身無言地去沐浴。
剛脫好衣服進沐浴桶的驀默突然大聲對也在脫衣服的呆呆道，“你，你幹什麽！”
呆呆跨入沐浴桶，“一起洗啊，反正這裏夠大，方才救你可是出了不少汗。”
驀默看到呆呆精壯的身材，他轉身，不讓呆呆看自己紅透的臉頰。
兩人都梳洗完畢，驀默不罷休地繼續問，“為何救我？”
呆呆聳肩，“沒有任何原因。”
“我不信！”驀默知道，第一次見到呆呆的時候，他是捕快，他是劫匪，捕快會讨厭劫匪是很正常的，可是為何正直的呆呆會去救他這樣一個劫匪？驀默不相信呆呆會看穿自己的身份。
“如果硬要說的話，”呆呆靠近驀默，微低頭，在驀默額頭上印下一吻，撫了撫驀默還有些濕潤的長發，微微笑道，“這就是原因。”
驀默回過神，紅暈蔓延到了耳朵和脖子。
“可是，我，是劫匪啊。”驀默低頭小聲道，不敢去看呆呆凝視他的雙眸。
“我知道啊，一開始。”呆呆擡起驀默的下巴，看到驀默迷茫的神情時，不禁又親了一下。
然後他在驀默毫無威脅感地瞪視下，緩緩解釋道，“當然了，你最開始易容時，我是沒看出來，後來在秦川遇到你……哈哈，就算再易容，一個人的言行舉止都會暴露他的本性。至于我怎麽識破的，那是秘密。”呆呆調皮地眨了眨眼。
“……你剛才親我是何意……”驀默不滿地撇嘴。
“當然是喜歡你咯。你也喜歡我吧？”
“……才，才不喜歡。”驀默連忙反駁，在看到呆呆含笑的眼眸後，他紅着臉扭過頭。
“我們就寝吧。”呆呆道，然後摟着驀默準備入睡，驀默想推開呆呆，奈何推不動，氣呼呼道，“你在想什麽！”
“什麽都沒想啊。”呆呆無辜道。
“……”看到呆呆溫柔的笑容後，驀默不争氣地再次臉紅，他輕哼一聲，轉過身背對着呆呆，睡覺。
呆呆好笑地看着驀默鬧別扭，想起當初那屢次跟蹤他的身影，心道，“傻瓜，你跟蹤太久了。”
後來，驀默為了防止呆呆亂來，拜呆呆為師，加入了呆呆所在的幫派。
呆呆想，“師徒禁忌，師徒愛也不錯。”
相信，如果驀默知道他這麽想，一定會逃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