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二局,飲料瓶傳到袁小柔的未婚夫趙傑明手裏。
他笑容文雅,低沉的嗓音道:“我選真心話吧。”
按規矩是由上一輪的人提要求或者提問題。
付子航又巴巴地望着闵夏,袁小柔見狀一陣警惕,生怕她要付子航問什麽過分的問題,搶着道:“不要破壞規矩哦,該誰問就誰問。”
闵夏嗤之以鼻,還真以為別人都和她一樣,眼神示意付子航随便問問就得了。
付子航可能實在不太會為難別人,苦思冥想片刻,問道:“你此刻最大的願望是什麽?”
袁小柔一聽面帶笑容,豎起耳朵準備迎接“想和她永遠在一起”之類的情話,卻見趙傑明一笑,圓滑道:“當然希望在座的各位今晚都玩得開心。”
袁小柔臉瞬間就黑了,瞪了他一眼,不高興地用筷子使勁搗碗裏的蝦。
第三局,袁小柔明目張膽的作弊,拿到飲料瓶之後就不傳了,得意地拿在手中晃了兩下,幾秒鐘後音樂停下之後就是她。
游戲而已,就是為了搞氣氛,當然沒有人跳出來說她違規。
袁小柔面朝趙傑明,嗓音嬌嗲道:“我選大冒險哦~”
這局提要求的人是趙傑明,誰都看得出來,她故意這麽做,就是想借機搞點兩人互動,秀秀恩愛,撒撒狗糧。
可也不知道趙傑明是故意逗她的,還是真的不解風情,沉吟片刻,竟然對她說:“那你去臺上唱一首歌吧。”
包間很大,還有個舞臺和大屏幕,擺了立麥還有一些簡單的樂器,專供他們這種搞聚會來使用的。
袁小柔僵着臉朝着那邊看了一眼,趙傑明帶頭鼓掌,不僅這一桌,旁邊的兩桌的人都開始起哄,讓她趕緊上去唱。
“來一首來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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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鴨子上架,袁小柔只得拎着裙擺上臺去,找了一首歌的伴奏。
歌名叫《婚禮》。
這是一首非常适合情侶的小甜歌,表達了一對戀人對愛情和婚姻的期許。是去年一位實力女歌手發的歌,旋律和歌詞都異常甜蜜,到現在風還很大,經常被剪刀手拿去剪輯一些甜甜的視頻。
這首歌也因此被戲稱是“每個cp的必經之路”。
闵夏往屏幕上定睛一看,作曲人:latte,編曲人:latte。
……居然又是你!
闵夏轉頭望向付子航,她甚至已經開始懷疑她聽過的那些好聽的歌曲是不是全都是付子航寫出來的。
付子航忽閃忽閃地沖她眨巴兩下眼睛,“你要吃蝦嗎?我給你剝。”
“……不用了謝謝。”這位大佬,你這雙金貴的手還是留着去多寫點歌吧。
那邊伴奏起,袁小柔開唱了。
她唱歌不難聽,但也不好聽,反正就是大白嗓,在跑調邊緣游離徘徊。
但她到底是今天的女主角,全場都很給面子,跟着節奏揮舞着手臂。
唱了一小段之後就有大多數人跟着一起低聲合唱。
他們這些同學很多不追星,能一下有這麽多人會跟唱,足以證明這首歌的國民度還是很不錯的。
然而除了闵夏,誰也不知道作曲人本人就在現場。
一曲畢,袁小柔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款款下臺,趙傑明上前牽住她的手一起回到了座位。
此時這桌的氛圍已經緩和了不少,在吃吃喝喝聊天聲中進行第四局。
闵夏瞥見開始前,袁小柔對坐在自己另一邊的齊磊低聲說了幾句,齊磊訝然,也說了幾句什麽,然後了然點點頭。
直到音樂聲停的時候,闵夏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因為傳送物剛好傳到了蘇嶼手中。
袁小柔異常積極問:“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真心話。”蘇嶼低沉的嗓音道。
袁小柔似乎早等着了,激動地下一秒脫口而出:“那我問你,高中的時候,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此話一出,再次釋放出超強冷凍技能,靜默蔓延。
除了不清楚狀況的齊磊,其他人的表情都各有各的很精彩。
剛才故意爆出闵夏高中暗戀蘇嶼,這時又作弊讓蘇嶼中招,然後問他這種問題。
看來這個袁小柔是真的打定主意在作死的路上狂奔,救都救不回來了。
付子航給闵夏夾菜的手僵在空氣中,半晌才緩緩收回來。
闵夏能感覺到,在那麽一瞬間,幾乎所有的目光都齊聚在她身上。
她抽了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看她做什麽呢?這都多少年的老黃歷了,難不成還怕她在意和難過啊?
原本大家都以為蘇嶼會回答沒有,畢竟要顧全女生的面子。
可蘇嶼漆黑的雙眸盯着闵夏半晌,語氣非常果斷:“有。”
這時候,全場的人都豎着耳朵在聽。
這個“有”字,聲音也不算大,但效果無疑于一顆炸/彈轟然低落炸響,衆人克制又克制,還是沒忍住一陣低聲嘩然。
當年蘇嶼在學校有無數漂亮女生追,但他好像不動凡念的和尚似的,整個人冷清疏遠,除了最基本的交流,沒見他對哪個女生如何特別。
可是現在,他卻說有過喜歡的人!
齊磊哈哈笑道:“我的天,我聽到了不得了的東西,蘇嶼你藏得夠深啊!”
馮晨曦把嘴唇咬得泛白了。
袁小柔得到這個答案之後喜不自禁,第一時間去觀察闵夏的反應。
闵夏的反應就是……毫無反應,波瀾不驚,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裝的,一定是裝的!當年她曾偷聽到闵夏和歐陽熙講悄悄話,知道她喜歡蘇嶼。
就算她現在對蘇嶼沒感覺了,此情此景,她肯定也會感到很難堪。
袁小柔篤定她是勉力鎮定,又追加火力:“喜歡的是誰啊,能說嗎?”
蘇嶼瞥她一眼,淡淡道:“你只能問一個問題。”
“好吧。”袁小柔敗興收手。
有人提醒齊磊:“磊哥,咱們到此為止吧,別玩兒了。”再玩恐怕要出事兒了,這句話他沒說出來。
齊磊卻根本不知道他話裏的含義,只覺沒過瘾呢,嚷嚷道:“再來兩局,再來兩局。”
有節奏的音樂聲響起,又一局開始。
傳送物有序地往左邊遞,一個傳一個,很快就遞到了馮晨曦手裏。
音樂還在繼續。
馮晨曦把東西傳給左手邊的蘇嶼。
然而蘇嶼巋然不動,視若無睹,清俊的眉眼間籠罩着冷冽之氣。
馮晨曦被所有人盯着,有些心慌意亂,下意識裏叫他的名字,“蘇嶼……”
恰逢此時,音樂停,傳送物滞留在她手中。
但沒人出聲。
在座同學:……怎麽辦?情況好像有點詭異啊。現在逃跑還來得及嗎?!!
馮晨曦不安地低下頭,說:“我選大冒險。”
蘇嶼像是沒聽到她這個選擇,轉過臉,眸光冷銳如刀鋒,看着她質問:“高二下學期,那節你們班體育課,我去給她送信,撞見因為腳受傷留在教室的你。你主動說你會幫我轉交,你真的轉交過了嗎?”
闵夏喝水的動作頓了頓,付子航悶不吭聲地垂下了長睫。
馮晨曦臉色唰地一下慘白如紙,沒說話。
此時此刻滿屋子的人,已經沒人能吃得下去飯了。
蘇嶼冷笑一聲,又道:“後來你拿來一堆撕碎的信紙,告訴我,她撕了我的信,說讓我別再去找她,別影響她的學習,說她讨厭我的家庭。這些話,當真都是她說的?”
這個她,蘇嶼始終沒有說出姓名,那封信是什麽信,也沒有明說。
但蘇嶼一向克制冷靜,突然這麽反常,在這時候當着這麽多的人重提舊事,真的很難不讓人多想啊!
袁小柔也開始震驚,她也不是真那麽沒腦子。以蘇嶼的性子,會放心地讓馮晨曦轉交信件,說明在他的認知裏,她和那個女生關系好到足夠令他信任。
而在場的,大概只有一個人符合條件。
但她還是出于本能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猜測,情急之下,直接問出口:“什麽意思?蘇嶼,你給誰送信?你剛才說高中喜歡的人,不會就是……”
“根本沒有轉交。”在蘇嶼冰冷的目光下,馮晨曦紅了眼睛,但脊背挺得直直的,她絲毫不狡辯,直接坦白了:“信不是闵夏撕的,那些話闵夏也沒說過。她根本都不知道你送過信。”
整個包間鴉雀無聲,遲鈍如齊磊此時也終于覺着不對閉嘴了,如同其他人一樣大氣都不敢吭。
這是什麽修羅場啊!媽媽我要回家!
“全都是我騙你的,你看上的人怎麽會說這種話呢?”馮晨曦眼淚落下,神情卻透着一股不肯服輸的倔強,“當年哪怕你去多問一句呢,但是你沒有。”
她太了解蘇嶼。
他身上看似沒有驕矜之氣,但其實心氣兒極高,困難的家庭更是他一擊即中的死穴。一心學習的他來向女生遞告白信對他來說已然是突破了自己的界限,被如此無情拒絕後,他絕不會再去闵夏那裏自取其辱。
蘇嶼下颌緊繃,眉眼間閃過一絲戾氣。
闵夏:“……”
行叭。難怪後來馮晨曦換座位了,難怪畢業就不願意跟她聯系了。
此時徹底真相大白。
“當年她對你有好感又如何?你已經成了她生命中的過客,她現在都有男朋友了。”馮晨曦滿面淚痕,顫聲問:“難道你還想當第三者插足?那你要問問人家的男朋友答不答應了。”
闵夏感覺随意搭在腿上的一只手突然一緊。
是付子航伸手抓住了她,力道還挺大。
闵夏扭過頭,付子航緊抿着唇,情緒不明的黑眸定定地望着她。
闵夏:“……”帥哥,其實可以不用這麽入戲啊!在桌子底下誰看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