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邊争吵繼續, 闵夏一直錄着。
可她聽了半天，突然察覺了一絲不對勁。
上次偷聽到趙傑明打電話，分明是想推卸責任, 還擔心留下後患, 為的就是隐瞞袁小柔。
所以她這時候才跟上來錄證據。
可……她發覺自己的擔心多餘了。
因為趙傑明之所以糾纏, 并不是要馮晨曦打掉孩子，而是要她把孩子留下來！！
這才過去多久, 他就态度就如此大的轉變？究竟是發生了什麽？！
趙傑明道：“你若答應, 我現在立馬就取消明天的訂婚。”
闵夏：“……？？？”
hello？她沒聽錯吧？
馮晨曦答應留下孩子，他就取消訂婚跟她在一起，那意思是，如果馮晨曦不答應，那他明天就若無其事繼續跟袁小柔訂婚？！
好一個無恥的狗男人！
不是袁小柔本人都會被膈應到的水平！
蘇貝貝雖然不清楚這其中牽扯，但光聽這話也夠鬼火直冒的, 不過為了不驚動他們，只有咬緊牙根忍下。
闵夏以為, 馮晨曦那麽愛蘇嶼, 必然會拒絕趙傑明, 打掉孩子跟他撇清關系。
可兩人吵了一會兒, 馮晨曦忽然啞聲笑了起來, “行啊, 這孩子我考慮一下，後天再給你答複。”
Advertisement
“你說真的？？”
馮晨曦語氣有點飄飄忽忽不真實，說：“是啊, 那你怎麽辦？明天到底還要不要訂婚？”
趙傑明欣喜，斬釘截鐵道：“不訂了，我馬上就去跟袁小柔說清楚。”
馮晨曦又問：“那後天我的答複是不肯留下孩子怎麽辦？你豈不是兩頭空？”
“我管不了那麽多了。”趙傑明嘆道：“只要你以後別再因為我做傻事……晨曦，我會對你負責。”
馮晨曦嘲諷似地重複了一遍：“我因為你做傻事……？呵呵。”
好像突然間就厭倦了一切似的，不願意和他玩這樣你來我往的無聊游戲了，馮晨曦态度陡轉，冷沉沉地道：“我方才那樣說不過是戲耍你罷了，我怎麽會要你的孩子，跟你在一起呢？我心裏的人根本就不是你，你明天還是跟你的未婚妻訂婚去吧，以後都別再來找我。”
“你……”趙傑明愠怒，開始翻舊賬，“馮晨曦，那天晚上可是你主動勾引我的！如果不是你，我怎麽會……”
“趙傑明，我不想再跟你多說話。你只需要給我一字一字記清楚，我不需要你負責，我只需要你給我把嘴巴緊緊閉上，永遠都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我們倆之間發生過的事，特別是……他。”馮晨曦壓低了聲音，狠狠道：“否則，我真的會殺了你。”
他們越說聲音越低，這時候馮晨曦在說什麽闵夏已經聽不到了，她收回手機保存視頻，打算拉着蘇貝貝趕緊離開。
好巧不巧，可能是因為他們出來時間太久了，姜愛不放心打電話過來了，蘇貝貝的手機鈴聲很突兀地響起來，音樂聲在這偏僻的角落裏清晰回蕩。
角落那邊瞬間就靜下來，腳步聲靠近。
闵夏拉和蘇貝貝加快了步伐，可附近沒有別的遮擋物了，她們還是被發現了。
背後馮晨曦叫住了她，“……闵夏。”
既然都認出來了，也沒有必要躲着藏着了。闵夏坦然轉過身去，看到了正目光幽涼盯着她的馮晨曦，還有滿臉鐵青地趙傑明。
趙傑明也不拐彎抹角了，沖着闵夏直接質問：“你怎麽在這兒？”
可能是他們兩人都面色不善，蘇貝貝擔心闵夏被欺負，擋在前面率先嗆聲道：“在這兒怎麽了？走你家路了？”
闵夏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讓她往自己身後站，示意她不要攙和進來。
蘇貝貝橫眉豎眼，沖着趙傑明重重冷哼一聲才沒說話了。
“你們……剛才都聽到了什麽？”馮晨曦視線往下，看到了闵夏手中握着的手機，神情一凜，幾步逼近：“你錄視頻了？給我看看。”
說着就伸手欲搶奪。
闵夏把手藏到身後，蘇貝貝反應很快，拿回到自己手裏。
既然已經對峙上了，那也沒必要裝不知道了。闵夏直言道：“你們自己去跟袁小柔坦白，視頻我會删掉。”
她方才只聽到馮晨曦說是耍人的，讓趙傑明明天訂婚，這是想當做無事發生。
如果換成她是袁小柔，恐怕會被膈應得上輩子的飯都能吐出來。
馮晨曦沉默片刻，輕聲問她：“你非要這樣做嗎？我只想安安靜靜地揭過，這樣對誰都好。”
“對誰都好？”聽着這話，闵夏都忍不住笑了，“多大義凜然啊。可事實上這麽做只有對你好，對他好，唯獨對袁小柔并不好。她為什麽要被你們騙？你覺得袁小柔還得感謝你沒有搶走她的未婚夫是嗎？”
“我警告你，你最好少管閑事！”趙傑明完全沒有了平日裏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咬牙切齒道：“這都是我的家事，由不得你一個外人來插手。”
大概是相由心生，闵夏覺得他現在真的越看越礙眼，反唇相譏道：“你管我什麽人，像你這種狗男人我見一個罵一個。”
趙傑明額頭青筋直冒。
馮晨曦似乎是真的不解，她死死盯着闵夏道：“你不是從高中起就讨厭袁小柔，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我是讨厭她，但這跟我不願看她被欺騙毀了一輩子有什麽矛盾？”闵夏是真的很煩袁小柔，有時候恨不得想一把掐死她。可這麽惡心的事撞到她眼前了，她不可能當做什麽都沒看到。
就算記着袁小柔他爸媽和她家的那幾分情誼，她也沒辦法坐視不管。
況且，婚姻對女人影響何其大，選錯了人，那以後就是無窮盡地災難。
她就當是行善積德了。
“說得冠冕堂皇！袁小柔怎樣你根本就不在乎，你只是因為當年的事想故意針對我吧？你就是要對我趕盡殺絕是嗎？？”她越說情緒越激動，眼裏都布滿了紅血絲，表情看起來有幾分瘋狂可怕，“你擁有的夠多了，為什麽還不是不肯放過我！你不想要的東西也不準別人染指是嗎？闵夏，你知不知道我多恨你！”
蘇貝貝都有點被她歇斯底裏的樣子吓到了，心有餘悸的捂了捂胸口，感覺她精神真的不太正常。
闵夏也知道跟她難以交流，掃了滿臉驚怒的趙傑明一眼，冷冰冷地道：“袁小柔知道真相後怎麽決定我不管，但你不能瞞着她。今晚淩晨之前，你不坦白，我會打電話告訴她。我言盡于此。”
闵夏說完轉身，拉着蘇貝貝離開。
走了沒幾步，馮晨曦追上來，拽住闵夏，與方才不同，她神色哀求凄然：“你就不能當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聽到嗎？我會走得遠遠的，不會再回來，不會再妨礙他們，我不想這件事鬧大，我我沒辦法想象被他知道這種事，我會瘋的！”
這個他，必然是指蘇嶼。
闵夏也不知道她還在堅持什麽，但也不想說一些大實話來刺激她了。
把她的手一點點扒開，闵夏冷淡道：“請你搞清楚，事情會不會鬧大根本不取決于我。你們自己跟袁小柔說去吧，能不能化解看你們自己。”
馮晨曦看着她，片刻後，神色晦暗不明地垂下眼眸。
蘇貝貝和她走遠了才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方向，反手摸了摸自己發涼的脊背，“闵夏，我怎麽感覺她還在盯着我們啊，可怕。”
闵夏方才也是因為酒勁兒有點沖動，馮晨曦原本就有過自殺的傾向，現在又還懷着孕，她這樣咄咄逼人會不會刺激到她？
要是真出事一屍兩命怎麽辦？
可……她又不覺得自己做錯什麽。
闵夏越想氣越不順，一晚上的好心情就這樣被破壞了。
現在，她只希望袁小柔別反過來又說她挑撥生事兒，否則，她真怕自己脾氣上來了會忍不住給她一拳頭。
闵夏和蘇貝貝都沒提遇到的事兒，勉強撐着笑臉吃完了飯，把姚婷給送走了。
三人都打車各自回家。
闵夏在車上收到了蘇貝貝傳過來的視頻，闵夏保存了，然後望着窗外發怔。
闵夏沒回家，她去付子航家樓下了。
付子航其實去她家等她了，接到她的電話，這才匆匆趕回來。
闵夏就在樓下的噴泉池邊坐着，懷裏還抱着一個圓溜溜的西瓜，望着夜空發怔。
燈光籠罩在她身上，給她身上鍍上了一層光芒，她久久不動，就好像是一副有着美好意境的人像畫。
“夏夏！”付子航大步走過去。
闵夏聽到他聲音，轉過頭來，面上終于露出點笑意來。
付子航早就注意到她情緒不好，将她攬在懷裏輕聲問：“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不開心的事嗎？”
“說不上來。”闵夏撇撇嘴，低聲說：“因為我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件好事，還是壞事。”
反正如果換成是她，她是希望有人能告知她真相的，好及時止損。
但人和人之間是不一樣的。有些人就是不願意被戳破假象，樂于自欺欺人。
如果把今天的事兒發到網上任人評說，她必然要招來罵聲。
罵她自以為是，罵她面對一個有自殺傾向的孕婦冷酷無情，罵她處理手段過于冷硬，罵她多管閑事，罵她聖母居然還管讨人厭的死對頭……
可她想了想，就算今晚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麽做。
不這麽做，就是她了。
然後她就心情更差了，所以想來見見男朋友，讓自己開心點。
付子航目光柔和注視她側顏，“夏夏，能和我說嗎？”
“……算了，還是等今天事情過去了再告訴你吧，免得你受我影響。”雖然兩人關系親密，但闵夏始終不願意向他傾吐一些內心消極的東西。
付子航也不勉強去追問她，眼睛瞥向她懷裏抱着的西瓜。
闵夏注意到了，沖他笑了笑，語氣輕快起來：“剛買的，我們一起吃吧。”
打車到附近的時候，看到有個老伯還在拖着車賣瓜，就剩最後一個瓜了還不肯回家，她就去買下來了。
老伯還送了她一個小勺子。
“好呀。”付子航為難了：“可是怎麽吃？沒有刀。”
正要提議拿回家去吃，闵夏說：“用不着刀。”她起身，把西瓜放在噴泉池邊上，揚起手，一記手刀砍下去。
瓜應聲裂開成兩半，紅色的汁水仿佛血一樣濺出來。
付子航唰地一下瞪圓了眼睛，屏息半晌沒說話，然後緩緩擡手捂了捂自己的腦袋。
闵夏不緊不慢地從包裏拿紙巾，擦了擦手和濺出來的西瓜水，然後拿着勺子開吃了。
她吃一勺，喂付子航一勺。這瓜沒有籽，味道也清甜，闵夏心頭的火氣好像漸漸消滅了那麽點。
付子航吃着吃着有些遲鈍地反應過來，湊近她嗅了嗅，“夏夏，你今天喝酒了？”
“只喝了一點點。”闵夏漫不經心地點頭。
付子航松了口氣，“還好還好。”
“什麽還好還好啊，你怕我發酒瘋？”闵夏哼笑道：“搞得好像你見過我醉酒一樣。”
付子航眸光明亮，抿唇笑笑不接話。
闵夏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四十了。
眼神微動，但沒有動作，繼續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西瓜。
直到又過了幾分鐘，闵夏把才吃了沒多少的西瓜給付子航拿着，拿出手機翻袁小柔的電話。
她跟袁小柔沒加微信，看不到她的動态，聯系只能打電話了。
但她這次還是沒有立馬撥號出去。付子航知道，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說話，就一直在旁默默地地陪着。
十一點五十八左右，闵夏終于不再等，手指一動，正要把號碼撥出去的時候，宋美佳忽然來電。
她媽這麽晚了打來肯定是有事兒。
闵夏飛快地接了：“媽，怎麽了？”
“閨女，你知不知道小柔和小趙發生什麽事了？”宋美佳在那邊嘆氣道：“我們接到電話通知，說他們明天的訂婚儀式取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