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背下山?喂糖吃?送醫院?還說讓他以身相許!??
闵夏這回是真的震驚到兩耳嗡鳴了。
目不轉睛地望着眼前這張臉, 好半晌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就是當年我幫的那個人?”
她的确記得有這一件事,之前還當小時候的趣事講給付子航聽過, 可僅限于此。
因為十年實在太久了, 在那一年某月某日碰到的某個人長什麽樣子, 都具體說過什麽話,她哪裏還能想得起來?
所以她完全無法将付子航的臉對上號。
難怪上次說起的時候, 他的反應有點奇怪。結果她擔心他吃醋, 還故意說“他”長得不好看。
沒想到這個他,就一直在自己身邊。
“是我。”付子航悶聲說着,視線沒從她臉上離開半分,握住她的手緊了緊。
是他,真的是他。闵夏聽他親口承認,胸口堵得她喘不過氣的那塊巨石幾乎在轉瞬間就消失了, 她就跟重新活過來一樣,大口喘了幾下氣。
居然會是這樣。
所以付子航一直念念不忘的人是她。
照片上那些話是寫給她的, Latte這個名字是因為她取的, 《着火》是為她寫的。
方才, 她還以為兩人是徹底玩完了, 可這才幾分鐘, 情況就徹底颠覆了。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
闵夏心裏又酸又張, 一時間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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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待她稍微冷靜下來後的第一反應不是問他是因何記了自己這麽久,而是懊悔和窘迫。
又是喝酒又是哭,痛徹心扉了一下午, 結果是在自己吃自己的醋???
這可真是荒唐又好笑。
闵夏目光忿然起來,伸手就去揪他耳朵,“你搞什麽啊,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害得我剛才丢人現眼。”
其實她剛才腦子的确是混混沌沌的,就像分裂出了一個自己,做什麽說什麽都不太确定了,唯一确定的是哭得挺丢人。
太丢人了。
付子航的耳朵都被她揪紅了,但也不躲,面上還挂着濕卻的淚痕,語氣可憐地說:“因為你把我忘得幹幹淨淨了,拿這個跟你套近乎也不會管用,還不如重新開始。”
這下輪到闵夏心虛了,立馬松開了揪他耳朵的手。
“也,也沒有幹幹淨淨啊,我一直記着這件事呢。”
闵夏還是有些醉意,漲痛的腦子想了想,忽然疑道:“不對啊,你不是一直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嗎?為什麽會來跟我相親?”
除非是相親之前就見到她且認出來了。
闵夏打量他微微紅起來的臉,半眯起眼睛問:“當初是小熙把你介紹給我的,說!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其實,其實相親不是我們重逢後第一次見面了。”付子航眼底閃爍着些許微光,告訴她實情,“在那前一個星期的晚上,我在路邊彈吉他找靈感,你喝多了忽然蹲在我面前哭。然後,我一擡頭就看到了你,一眼就認出來了。”
尋尋覓覓那麽久卻無果,驚喜陡然從天而降,她永遠沒辦法知道,當時的他是怎樣激動和狂喜。
“一眼就能認出來嗎?”闵夏驚了。
有時候朝夕相處的朋友十年不見都會覺得陌生,更別說他們只有一面之緣。
這十年來,她的五官長開了些,會化妝了,穿衣打扮風格也不一樣了,如果他這樣都認出來,那闵夏是挺佩服他的。
付子航深切地凝視她,“嗯,雖然有變化,但還是認出來了。”她耳朵上晃動的小瓶子耳環,更加幫他堅信自己并沒有認錯人。
“我記得當時是劇本寫完了,和小熙一起去喝的酒。”闵夏心中已然有了大概的猜測,恍然道:“所以,她當時也碰到了你,你們又剛好認識,就合起夥來一起給我下套是吧?”
付子航尴尬地輕咳一聲,小聲說了四個字:“事出有因。”
“難怪她之前打趣我,說什麽喝酒會有意外收獲。”闵夏忿然地嘀咕,越想越覺得這兩人真是可惡,瞞了她這麽久。
她就說呢,歐陽熙怎麽可能在知道付子航心裏有別的女人的情況下,非要把人介紹給她,原來早就知情了。
還騙她說什麽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付子航便願意來相親了。其實以付子航的條件怎麽可能需要相親,喜歡他的女孩恐怕數不勝數吧。
這兩人真是将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闵夏瞪他一眼,“如果不是這次我發現了照片,你是不是都不會告訴我這件事?”
付子航又委屈上了,沮喪地道:“一直想告訴你,但我又怕你會說出口的那些話,我心裏難受。”
他并沒有期待闵夏像他記着她一樣,但她就是完全沒把他這個人放在心裏過。
在她那兒,他就和往日的那些來來往往的路人一般,沒有任何不一樣。
他實在接受不了。索性就自欺欺人,不打算再提。
闵夏見他這幅模樣,心一下就酸軟了,摸摸他頭發,将一直單膝蹲在自己面前的他拉起來,讓他坐到自己身邊。
付子航的手臂緊緊攬住了她的腰,她就順勢将頭歪靠到他肩頭。
“其實我對你也不是全無印象,記得你愛臉紅,還怪可愛的。”只是她當時助人為樂為主,根本沒往別處想,哪裏知道自己撩動了一顆少年的心。
更何況當時的她還在暗戀蘇嶼呢……當然這個是萬萬不能在他面前提起的。
闵夏嘆氣:“你看你,對我一見鐘情就要說出來啊,總是羞答答的,不說我哪裏知道你喜歡我?”
付子航小聲道:“要怎麽說呢?你當時連名字都不願意告訴我。”字裏行間透着小小的幽怨。
要問她當時為什麽不肯說名字呢,她本人也不知道了啊。
闵夏也馬上譴責自己,“怎麽回事?我當時怎麽這麽小氣?該打該打。”
“也不是你的錯啦。”
“是我的錯,怎麽就不是了?我恨不得立馬回到那天去把名字告訴你。”從照片上寫的那些話看來,他似乎對于不知道她的名字耿耿于懷。
闵夏圈住他的身體,發出了女土匪的壞笑,“而且還要把你拐回我家裏去當我的壓寨夫人,任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救你,嘿嘿嘿!”
“我不會叫的,我是自願跟你回去。”付子航嘴角翹翹地,低下頭在她頭上親了一下,又吻了吻她沾滿酒氣的唇。
壓在心頭的事沒了,闵夏整個人都徹底放松下來,其實還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問他,可醉意再次上頭,她強撐不住了。
她依偎在付子航的懷裏,昏昏欲睡。
“夏夏,這裏很冷,我們回家睡好不好?”
“嗯……”闵夏半睜着迷蒙的雙眼,低聲說:“我想你背我回去。”
也不管這裏離家有多遠,付子航百依百順,“好,我背你。”頓了頓,又說:“夏夏,我之前瞞着你,你是不是生氣了?”
“氣啊……又能怎麽着呢?”闵夏眼睛閉着,夢呓般的咕哝:“誰讓我愛上了你,混蛋。”
付子航抿抿唇,“你以後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當然。”她輕聲卻堅定。
付子航目光明亮柔軟,親了親她的臉,一手扶着她,到她身前将她背起來,穩穩地托住她的身體,往回家的方向走。
闵夏的腦袋就擱在他的肩頭,垂落的發絲被風吹得拂在付子航的臉頰上,羽毛似地連同那溫熱的呼吸一起撓進了他的心底。
“夏夏,其實……”
“我還有兩件事還沒告訴你。”
“不過,你很快就能知道了。”
“希望你也別生我的氣好嗎?”
回應他的是背上之人輕緩的呼吸,她已經睡着了。付子航無聲地笑了笑,在清冷的夜裏繼續穩步前行。
一直遠遠看着這邊的時駿大步追上來,“哥,你這是要背去哪兒啊?不開車?”
付子航嗯了一聲,停下步子轉頭對他道:“我答應背她回家的。你回家吧,今天晚上多謝你了。”
時駿看他一臉認真,不由笑出聲,“哥,要是天氣好也就罷了,今天晚上這麽冷,還有風,嫂子又喝了酒,你走這麽遠的路,她很容易受寒感冒的。”
付子航微微睜大了些眼睛。他今晚也确實過于混亂了,沒考慮到這一點。
“我在附近有套房子,平時都有人收拾,不如你們就去那裏過一夜。”時駿打趣道:“你們以後想什麽時候背就什麽時候背,也不用非得這時候啊。”
付子航想了想,笑着點頭:“好,照你說的來。”
沉沉地一覺醒來,闵夏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一間很陌生的房間裏,被付子航摟在懷裏睡着。
身上穿着幹淨清香的睡衣,臉上也清清爽爽,肯定是已經被擦洗過了。
她這個時候雖然還有些宿醉的頭疼,但腦子是徹底清醒了。
可到底是醉了一場,她一喝醉,記憶就會特別飄忽,似是而非的,不那麽敢确定。
她身體一動,付子航就醒了,手指輕撫着她的發絲。
闵夏連忙逮着他追問一番,發現自己并不是做夢之後,便高興了起來。
真好,不用分手了,她又相信愛情了!
“這是哪兒啊?”
“時駿的房子。”付子航把昨晚她要背之後的事情說出來。
闵夏不由汗顏:“……虧我說得出來,昨天那地兒走回你家起碼得一兩個小時了,真把我背回家你豈不是累虛脫啊?幸好你弟機靈。”
“可是,你當年也背過我,還是背下山。”上山容易下山難,何況她一個女孩子背他呢。
當時,他真害怕她那雙纖瘦的胳膊累斷了,可她竟然真地堅持把他背着遠離了危險,還把他送到了醫院。
現在這大路平坦,他又如何背不得她呢?
“所以你就真的以身相許啊?那要是換別人背了你,你豈不是也喜歡別人了?”
付子航耳尖一紅,特別誠實地道:“這個……也是分人的。”
闵夏掩嘴笑,在他臉上親了親。見她起身來,付子航也随着一去,兩人一起洗漱。
之後闵夏又拿了衣服去浴室沖澡。
洗到一半,聽到付子航在外頭輕輕敲門,“我想和你一起洗。”
兩人也不是第一次一起洗澡了。門沒反鎖,闵夏直接讓他進來了。
朝着瞥了一眼,闵夏眸光流轉,咬唇笑了笑,“年輕人,一大早上就這麽精神啊?”
付子航被她打趣得面紅耳赤,背過身去脫了衣服才靠過去,低聲央求她:“你幫我好不好?”
“好啊,我幫你。”闵夏軟綿綿地說。
付子航是讓她和以前一樣用手幫自己,可是怎麽都沒想到,這次她竟然、竟然……
到了十點多兩人才收拾好,付子航開車帶她回家。
闵夏坐在副駕駛上,拿起小鏡子照自己有點破皮的嘴角,微微蹙起眉頭。
付子航餘光瞥見,嗓音有幾分幹澀道:“車上有點心,你先吃一些。”
“不吃。”闵夏撇撇嘴,把鏡子收回包裏,哼聲道:“我喉嚨好痛。”
付子航手下猛地一抖,差點把車給漂移出了大馬路。
他渾身血液都朝着一處湧去,呼吸都急促起來。
好不容緩和一點,他才用一種特別懊惱的語氣道:“你,你別再說話了。”
剛好開始等紅燈,闵夏無辜道:“我長着嘴巴不吃東西,當然要說話,你怎麽這麽霸道呀?”
“你一說話我就……沒辦法開車了。你就當是,為了我們的安全着想。”
“可現在是紅燈啊。”闵夏嘟嘴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開車。”
當然,此開車,非彼開車。
眼見紅燈時間還長,付子航終于是克制不住,解開安全帶,傾身過去用力堵住她那張不肯安分的嘴。
闵夏回家之後就把那些剩下的照片都給翻出來了。
付子航捂了捂額頭,轉開身去。
坐在書桌邊,闵夏邊看邊嘆:“付先生,原來你這麽愛我啊。”
原來照片上那些樹木花草,藍天白雲全是來至他倆相遇的那片山林,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跑去拍的,拍的時候又是什麽心情呢?
而且照片後面的信,一直延續到了兩人見面之前還在寫,每一個字都是那樣情真意切。
可能闵夏本來就是編故事的人,她寫多了虛假也看多了真實,從沒想過世上真的還有付子航這樣至純的人。
一份感情原來真的能當寶貝似的珍藏這麽久,這如何令人不觸動呢?
總之,闵夏是真的徹徹底底被他折服了。
她将這些照片好好整理了,攬着付子航的脖子,歪頭沖他明媚一笑。
“我要收藏起來,等以後給我們的孩子看,這就是你爸爸當年寫給我的情書,哈哈哈。”
付子航擡手輕輕摩挲她的眉眼,按住她的後腦勺,唇湊了過去,親了她一下。
兩人之間愈發地濃情似海,闵夏的身體也完全沒什麽問題了,到了晚上要發生什麽,好像都心照不宣了。
于是事情就這樣順理成章地進行了。
闵夏有常識但沒經驗,起初把這件事想得挺簡單的,不就是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嗎?
結果事到臨頭才發現根本不如自己所想,兩人都折騰得臉上挂滿了汗水和淚水才成功。
然後闵夏感覺她要死了,疼死的= =
但是,付子航的眼淚流得比她還多你敢信?!!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把他怎麽了呢……
再然後,付子航就真如他自己所說,沒有放過她。
之前放狠話的時候還帶着哭腔,方才看她疼哭也跟着唰唰流眼淚,實行起來的時候那是一點都沒客氣。
結果第二天睡到快中午醒來,人家倒像是大姑娘出嫁頭一次,含羞帶怯地捂着臉不肯從被子裏出來,好像昨天那如狼似虎的事兒不是他幹的一樣。
闵夏嘴角抽動兩下,揭開被子看了眼自己身上,又微微探出腦袋,數了數昨晚丢在垃圾桶裏面的那東西,然後顫顫巍巍重新躺回去。
真是喪盡天良啊,喪盡天良!
她居然還活着。
過了會兒,付子航終于從被子裏拱出黑絨絨的腦袋,耳尖泛紅,眼睛亮晶晶将她瞅着。
“夏夏……”
“嗯?”
“夏夏。”付子航好像就只是想喊她的名字。
闵夏原本費力地擡手在理他支楞亂翹的頭發,突然察覺到什麽,表情都僵了僵。
不是吧阿Sir,你這火力着實有點旺盛,臣妾受不住了啊!!
好在付子航察覺她臉色,只黏着她撒了會兒嬌,就起身去浴室沖澡了。
他洗好以後,又在浴缸為闵夏放好熱水。闵夏原本以為自己能行,想自己走過去的,結果一下床身體一軟差點沒站住。還好付子航一直在旁邊伸着手,眼疾手快扶住她。
“夏夏,我抱着你去吧。”
“……好。”闵夏也沒想到會到如此地步,臉色微窘,只好被他抱着去浴室了。
他輕輕将她浸入水中,然後還還特別貼心的給她按摩,好歹讓她發軟發顫的腰和雙腿得到了些許緩解。
接下來兩天他和她啥都沒幹,盡在一起摟摟抱抱瞎膩歪,闵夏的嘴都快被親腫了。
這大概是闵夏人生中最放縱的時候。
她也終于明白古代為什麽有那麽多昏君了,美人常伴身側,腦子裏飄飄忽忽地滿滿都是快樂,誰還想做正事兒啊?
不過第三天下午,闵夏沉痛地反應自己,決定不能再這樣沉迷于美色了,她打算去探歐陽熙的班。雖然此前已經打過電話了,但她還有好多話想當面跟她掰扯呢。
結果在去之前突然接到了姚婷的電話。
闵夏一直餓狼似的盯着星途的這個項目,做夢都想加入進去。這個時機姚編打電話過來,她自然是激動萬分,捂着心口好幾個深呼吸才按了接聽鍵。
“闵夏,你明天下午有時間嗎?”姚婷在那邊問她。
“有的有的,姚老師,您有什麽事嗎?”
出乎意料的是,姚婷并沒有說劇本的事兒,她笑道:“我想讓你陪我去一個活動現場,哦對,是跟我們工作無關的,不知道你……”
“我可以。”闵夏一口答應。
“那太好了,我待會兒把時間和地點發給你。”
“好。”
“那就明天再見。”然後姚婷就沒有再多說什麽,把電話挂斷了。
雖然沒抱多大希望,但還是難免感到一陣失落。闵夏反手揉了兩下腰,坐到沙發上發起了呆。
付子航端着一盤切好的水果過來,柔聲問她怎麽了,闵夏就如實說了。
“其實也是預料中的,這麽大的項目呢,星途財大氣粗想請什麽樣的大編劇請不到啊。”聽起來很豁達,嘴角卻耷拉下來。
“別這麽消極啦,你的能力是非常不錯的。”付子航用叉子喂了她一塊蘋果,眼眸彎彎望着她道:“明天先去看看,說不準有驚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