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夏渺渺覺得自己今天可真是太倒黴了!
被時野押着寫了情書不說,現在幫鄰居大嬸遛個狗也能再次遇見他!
明明應該是惬意的下班時間,因着這無意的撞見,她不得不一秒進入“加班”狀态,迅速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再度展現标準的八顆牙露齒笑:“你真好呀,男朋友!”
金毛卻倍感敵意,沖時野狂吠幾聲,如若不是夏渺渺極力拉着,只怕能沖上去咬破時野的褲管。
夏渺渺紅着臉,小聲的訓斥完金毛,又擡起臉來對時野解釋:“鄰居大嬸的狗狗,可能怕生!汪汪,別叫啦!”
她說着,蹲下來,去摟金毛的脖子。
時野居高臨下地垂着眼,把煙吸完,走去一旁的垃圾桶上滅了,然後他蹲下來,冷靜地跟金毛對視了兩秒,漆黑的眼瞳裏全是冷意。
原本還狂吠不止的狗子一秒噤聲,尾巴也耷拉下來,小聲嗚咽一聲,躲到夏渺渺後面。
時野像是解氣,彎了彎唇,站起身來。
夏渺渺無語了:“你吓着他了!”
她能感覺到時野今晚的情緒不太好,戾氣很重。但凡那下他沒擡頭,她都敢立馬掉轉方向往回跑走的。
“是麽。”
夜色下,時野的眼神淡淡的,率先邁開步子往前走。
夏渺渺牽着狗狗跟上,月色清冷皎潔,襯得少年眼神涼薄,夏渺渺小步跟上後,看他仍舊臉色不是很好的樣子,嘗試着沒話找話說:“你被人打了?”
時野聞言睨她一眼,夏渺渺好明顯在他眼中看到幾分不屑。想來也是,時野怎麽說也是北城太子爺,誰敢打他,不想活了麽?
可沒一會兒,風裏傳來他淡淡的聲音,“算是吧。”
夏渺渺這會有點好奇了,心說是哪位勇士啊?但面上還是十分關切地踮起腳,借着路燈的光想看他臉上是否有傷勢,緊張道:“有哪裏被傷到了嗎?”
他個子足有一米八八,她踮着腳,眼神澄澈如一抔泉水,嘗試着在他的臉上找尋傷口。
兩人的距離再度拉近,時野的喉結滾了滾,随後彎了唇,有點好笑道,“夏渺渺,你傻子嗎?”
他說什麽都信。
沒被打啊。
夏渺渺往後退一步,見少年眉宇間的愁色仍未散去,她咬咬唇,瞥見不遠處有個小賣部。
“那……你等我一下。”
說完,就牽着金毛就快步往那邊走過去,時野在原地駐足了兩秒,也雙手插兜跟在她身後走。
夏渺渺進店買了兩根菠蘿棒冰,遞了一根給他。
“喏,請你吃個棒冰好了。開心一點呀,男朋友。”
棒冰的包裝袋輕微地紮了一下他的掌心,冒出的絲絲涼意一瞬驅散了他掌心中的熱意。
時野退一步,沒接,條件反射地皺眉。
他很少吃這種東西,很傻氣。
夏渺渺卻不依,強硬地攥着他的指尖握緊。
她看得出他不高興,也努力秉持着女朋友的義務,想着盡量能讓他開心一點。
她做完這一切,再也不管他了,自顧自的給自己拆了根棒冰含在嘴裏。
明黃色的菠蘿棒冰做成旋轉的樣式,果味十足。
夏渺渺感覺到時野在看她,她彎着眼對他笑:“你嘗嘗,很好吃的。”
可時野沒動作,兩人繞着江邊走了一段路,夏渺渺就接到了鄰居大嬸的電話,示意她可以帶狗狗回去了。
夏渺渺挂了電話,臉上有幾分難色。
她知道,若是以原主的性格,只要時野願意和她呆在一起,就不可能有主動丢下時野的可能。可平心而論,她不想在外面逗留太久。
等到再晚一點,她一個人回去總歸不安全。
像是看穿了她的顧慮,時野說:“你走吧。”
夏渺渺咬了咬唇,沖他伸出雙手,“男朋友,臨走前抱一下呗!抱抱我,你就不難過了。”
雖然知道時野不可能抱她,但對着他說這種臺詞還是讓她湧起幾分羞恥感。
時野伸手彈她的額頭,輕輕一下,不疼,指尖上還帶着棒冰上的水珠,微微地涼。
夏渺渺懵懵地擡起眼,對上他黑沉的眼眸。
他毫不留情地開口:“想屁吃啊你。”
“……”
夏渺渺佯裝氣鼓鼓,牽着金毛轉身就走。
月色皎皎,江邊清風帶着暖意。
時野手裏的棒冰已經開始融化,水珠順着他修長的指尖滴答滴答地往下落。
他拆了包裝,面無表情地咬一口,菠蘿味的冰很快就在唇齒間擴散開。
酸酸甜甜,很适合夏天。
但他很快把棒冰丢進垃圾桶裏。
少女已經牽着狗狗走遠了。
路燈燈影交錯,橘黃色的暖毛在他們身後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他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和時寅銘那群人也沒有區別。
他并不知曉她僞裝喜歡他是為了什麽,但一切的試圖靠近皆因有利可圖。
時野清晰地知曉,哪怕現在夏渺渺口口聲聲地說着喜歡他,但如若他身上沒有了夏渺渺所圖的東西,她一定會像時寅銘那樣,迅速地放棄他。
夏渺渺回家後,把金毛交還給鄰居大嬸。
鄰居大嬸笑眯眯地給她一盒草莓,“剛摘回來的,新鮮着呢!”
夏渺渺拿着草莓,道了謝,回到家裏。
爸爸媽媽出去了還沒回來,她把草莓洗幹淨了拿了一半裝在盤子裏,端回自己房間一邊看書一邊吃。
很快,爸爸媽媽回來,夏渺渺迎出去,正好聽見他們提到時野的名字。
岑麓滢說:“渺渺,你和時野是同齡人,最近多和他走動走動,勸他回家吧。這樣一個人呆在外面也不是事兒。”
夏渺渺問:“時野怎麽了麽?”
“今晚他爸爸生日他都沒有回家,聽說兩人又吵了一架,我和你爸爸聽着,都挺心疼他的。”
夏渺渺愣了愣。
想到少年晚上微沉的臉色。
原來,時野心情不好是和家裏鬧矛盾了。
夏渺渺應一聲,“我去找他說說。”
岑麓滢說:“阿野這個孩子也是命苦,你多勸勸他。”
夏渺渺點頭,沉思了幾秒,發現自己哪怕看完了全文,對時野的身世的記憶一片空白。
他雖是男主,卻除了強大和暴戾之外的刻板标簽,就沒有任何多餘的描寫了。
他更像一個沒有感情的工具人,在女主危機時拯救她、在需要被人豔羨時出現,引得一衆呼聲。
也難怪,夏渺渺也一直對這個男主喜歡不起來。
原來,造成這樣冷漠和戾氣十足性格的成因,是家庭不幸。
夏渺渺默默地給時野發去慰問短信。
夜色深濃,時野的手機屏幕亮起來的那一刻,飛镖正好“嗒”一聲,以一個極其利落的姿态飛出去,穩穩地正中靶心。
他垂下眼,看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夏渺渺發來的消息。
[ 你還好嗎? ]
他把飛镖從靶子上拔下來,手腕一折,再次将飛镖扔出去。
那飛镖仿若利劍,再次穩穩當當地紮進了靶心裏。
能有什麽不好的。
被時寅銘這樣的人放棄,有什麽值得他傷心難過的?
鑒于岑麓滢把時野形容地太慘,夏渺渺早上惦念着要關愛時野,在他落座後便屁颠颠地把牛奶遞過去了。
但一如既往,時大佬還是拒絕了。
不知道為什麽,一個晚上過去,她總覺得他對她的反應又似乎冷淡了些。
明明昨天感覺距離拉近了不少,可今天他看向她的眼裏,又多了幾分疏離和厭惡。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兒,能讓時野這麽讨厭她,夏渺渺也樂得輕松,一天心情都還挺不錯的。
直到下午上體育課。
錦恒的體育課是兩班合并,男和女分開上的,男生們由另一個老師帶着上籃球課,女生們則上排球課。
老師怕同學們抱團偷懶,又怕與臨班同學不夠熟不能培養默契,于是采用班內一頭一尾學號對應的方式,給大家重新安排了搭檔。
好巧不巧,夏渺渺學號的對頭,正是林佳蕊。
楊思楠極不情願地松開了挽着夏渺渺的手臂,氣道:“渺渺,老師怎麽這樣啊?!是別人也好啊,怎麽偏偏就是林佳蕊啊?”
夏渺渺給了楊思楠一個安撫的眼神。
她依稀記起來,原書裏有這段。
原主仗着排球技術好,欺辱了女主,林佳蕊被她一個暴扣打哭在地,臉上一個紅紅的印子,導致所有人都申讨原主,時野更是直接抛了籃球,抱着林佳蕊就往醫務室裏沖,兩人在醫務室裏度過了一段青澀甜蜜的浪漫時光。
夏渺渺并不想用排球砸林佳蕊。
那麽大一個球,砸在臉上一定很疼,将心比心,她并不喜歡這個欺辱的設定。
她抱着球,想着有沒有別的辦法,讓林佳蕊受點輕傷,破個皮的那種。
架不住體育老師一直催着哨子催促,夏渺渺沒辦法,迎着烈日向林佳蕊發球。
林佳蕊的心思全在時野身上。
和她預想的有些不一樣,明明她昨天得到的反饋是時野已經注意到了她,甚至也收到了任務完成後的獎勵金幣。
可今天早上,她滿懷期待地從時野身邊路過時,他卻仍舊視她為路人般,面無表情地與她擦身而過。
彼時她的美顏時效還沒有消失,顏值比夏渺渺還要漂亮上幾分。
可時野卻熟視無睹。
那邊籃球場上圍聚了兩個班的男生們,可林佳蕊一眼就能從人群中分辨出時野的身影。
他那麽出挑,哪怕穿着一樣的運動服站在一群男生堆裏,也格外的耀眼。
林佳蕊正想的出神,直接錯過了夏渺渺發過來的球,那球咕嚕嚕地滾到了籃球場邊,她心髒砰砰直跳,小跑着過去撿球。
籃球場那邊在教導三步上籃,時野額間系着運動發帶,神情懶散地聽着老師講解步驟。
排球滾到時野腳邊,林佳蕊紅着臉,邁着小碎步跑來。
祝濱“唉喲”一聲,給林佳蕊撿起球。林佳蕊接球的時候,忍不住偷偷看時野。
少年的唇線抿着,目光渺遠,越過層層人群,像是在想着什麽。感應到身邊的動靜,這才淡漠地投來淡漠的一眼。
林佳蕊紅着臉,小聲對祝濱說謝謝。
經過昨天的舞臺驚豔,男生們對她的感覺都挺不錯的,也都知道林佳蕊雖然現在看着普普通通的,但化個妝,都和校花夏渺渺差不多程度了。
時野散漫地挪開眼,正好看見企圖往體育館陰影裏躲避太陽的夏渺渺。
嬌氣的不行。
林佳蕊抱着排球走回來,全身僵硬。
她感覺到,時野正在看着這個方向,這讓她感覺很緊張。
林佳蕊屏息着,知道這是她發揮的時間,也希望能給時野看到自己更好一面,于是用力地向着夏渺渺那個方向,發了一個好球。
夏渺渺壓根沒注意到林佳蕊走回來了,也根本沒有防備,等擡起頭來的時候,那個呈現利落抛物線的排球已經“咚”的一下,砸在她的腦袋上,頓時叫夏渺渺眼冒金星。
楊思楠遠遠地看到了這一幕,大叫地跑過來,“靠,林佳蕊你搞什麽啊?!發球不會喊人的嗎?!”
楊思楠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夏渺渺身邊,一手用力地扶住她,“渺渺,你還好嗎?”
夏渺渺頭暈眼花,不太好了。
她靠在楊思楠懷裏,由衷地想——
她真傻。
真的。
原來不作弄女主的下場,就是自己要付出同等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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