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床榻之上,祝煊沒喚人進來,伺候着那一根手指都不願動的人換了幹爽的衣裳,拿着帕子為她絞發。

沈蘭溪理所應得的享受着他的服侍,全身舒爽的趴在枕上,故意刺道:“郎君這般急着趕來,是饞肉了?”

她一語雙關,一雙眸子裏滿是揶揄。

祝煊淡淡掃她一眼,也抛了君子外皮,道:“床笫之歡,豈是我一人能做的?方才嬌喘不止的可是娘子你。”

沈蘭溪被他說得一噎,努力按捺着心裏的那點兒心思,絲毫不承認自己方才着了迷似的配合,“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郎君着實長進不少,如此瞧來,我送與郎君的畫冊果真有效。”

她說着,身子爬起來些,仰着頭含笑與他對視,一指在他下颌上點了點,調戲道:“郎君好好伺候我,待我心情好了,再去買幾本送與郎君也不是不可~”

祝煊似是被她這話氣笑了,喉間溢出幾個氣音,手裏的帕子随意一扔,整個人翻身伏在了她身上。

對上她灼灼桃花眼,他也笑,手指挑開她有些松散的衣領,問:“是這樣伺候嗎?”

沈蘭溪屏着呼吸,卻還是控制不住胸腔裏的跳動。

她不言,他卻偏要問,“方才舒服了?”

“娘子不答話,是不滿意我方才做的?”

他句句緊逼,長指放肆。

“滿意的!”沈蘭溪一把抓住他的手,求饒道:“我腰酸腿疼,郎君疼疼我嘛~”

祝煊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想要瞧出她這話裏有幾分真。

洞房花燭夜那般動作,任一男子都會介懷,他想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精進了些。

沈蘭溪不知他心中所想,抓着他的手擱在自己腰間,“郎君幫我揉揉嘛~酸的厲害~”

祝煊咽了咽喉嚨,剛要開口,門口傳來了動靜。

“娘子?姜湯好了……”

做賊似的一聲,仿若生怕打攪了裏面的人。

祝煊深吸口氣,赤着腳下床,幾步路走得沈蘭溪瞧出些未消的火,默默拉了錦被來把自己裹好。

有些東西啊,嘗嘗便夠了,保重小命要緊。

祝煊伺候重病之人一般,有條不紊的喂她喝了姜湯,吃了蜜餞兒,最後淨了口,屋裏的燭火方才熄滅。

有過剛才的肌膚之親,兩人也沒再分被,直接裹進了一張錦被裏,他自身後擁着她。

沈蘭溪也難得乖巧,縮在他懷裏,拉至眼睛的錦被卻是被他掖到了小巧的下巴下。

“郎君今夜怎麽來了?”沈蘭溪問。

“你與陸夫人的事,祖母知道了。”祝煊道。

聞言,沈蘭溪倒是沒有多驚訝,就當時莊子外那麽些人,這事若是沒有傳開,才會讓她生疑。

她腦子靈光一閃,問:“祖母派你來抓我回去的?”

祝煊額角青筋一抽,捉摸不透似的問,“祖母在你心裏,威嚴如斯?”

“不是祖母,澄哥兒日日念着你,正好我明日休沐,便來接你回去。”

沈蘭溪撇撇嘴,對他這話絲毫不信。

祝允澄哪裏是念着她,分明是也想出來玩兒!

她眼珠子轉了一圈,在黑暗中道:“怎敢勞煩夫君親自來接,你速速歸去,我料理完這裏的事便帶人回去。”

祝煊捏了捏她腰上的軟肉,“還沒玩兒夠?出來八日了。”

從前不覺得如何,她不在的這幾日才覺察出些清冷來。廊下雖亮着燭火,但推門進去尋她不見,竟是嘗出些孤家寡人的孤零感。

沈蘭溪不語,以沉默對答。

好日子,哪裏有夠的?

靜了一息,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後頸。

“再留一日,後日回府。”祝煊搶先道,“不許讨價還價。”

沈蘭溪張開的嘴又閉上,不情不願的‘哦’了一聲。

她沒瞧見,身後那人緩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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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安侯府。

一早,祝煊便傳了信,說是要明日再回府。

祝允澄坐在下首,悶悶不樂的吃着碗裏的飯。

老夫人心疼壞了,哄道:“左右你今兒個也放假,出府去找你小舅舅玩兒吧,身上可還有銀子,曾祖母讓花嬷嬷再給你拿點。”

“褚睢英前幾日惹惱了大舅,挨了馬鞭還沒好,我昨兒放學後去瞧過了。”祝允澄有氣無力的道,把不高興直接寫在了臉上。

他咬了口包子,嚼吧嚼吧咽下,道:“曾祖母,為何我母親可以去莊子上玩兒,父親也可以去,就我不行呢?”

這話說得可憐,那癟着嘴的小模樣一副要哭了的架勢,老夫人有些受不住,“乖乖诶……”

花嬷嬷上前,小聲道:“老夫人,郎君也在莊子上。”

老夫人經她一提點,默了默,道:“罷了罷了,想去便去吧,但是明兒得跟着你父親一同回來。”

祝允澄面色一喜,包子也不吃了,立馬喜形于色的起身行禮,“多謝曾祖母!”

騎馬比馬車快多了,兩個時辰後祝允澄便站在了莊子裏,随着下人一同往裏走。

碩大的一片冰湖上,水面被日頭曬得晃眼,卻是見一道藏藍色人影像一陣風似的滑過,輕飄飄的。

沈蘭溪!

果真如他想得那般,這人在這兒好吃好喝好玩的!

“嗳,小郎君……”下人連忙喊。

祝允澄沖他們擺擺手,“你們前去安頓吧,不必跟着!”

沈蘭溪一轉身,便見一人朝她跑來,險些收勢不及撞到他。

她玩兒了一身汗,他也臉頰紅撲撲的,一雙眼睛泛着亮光瞧她的鞋子。

“你怎麽來了?”沈蘭溪驚訝道。

被問及,祝允澄氣呼呼的哼了一聲,“母親玩兒得樂不思蜀,便是父親也多留了一日,我自是被曾祖母派來帶你們回去的。”

提起老夫人,沈蘭溪柳眉一動,扯着他去旁邊坐,誘哄的問:“想不想玩兒?”

祝允澄又掃了一眼她的鞋子,扭頭不答,一副等人哄的架勢。

沈蘭溪才不慣着小孩兒,做生意似的有來有往,“我問你一事,你如實答,我便送你一件,很好玩兒的。”

祝允澄又哼一聲,別扭道:“什麽事?”

“你曾祖母真的氣我與陸家的傳言?”沈蘭溪這話問得,裏面還藏了一個問題,但卻欺負小孩兒聽不出來。

“你怎麽不問我父親?”

小孩兒沒被哄好,語氣硬邦邦的活似被她欠了銀子。

沈蘭溪捏着一塊點心吃了,“問你父親?他那般端方有禮的君子,哪裏會聽旁人閑話?”

祝允澄氣結,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那我就會聽了?”

沈蘭溪塞了塊麻薯給他,順順毛道:“那是自然,你比他有人情味啊。”

祝允澄被她猝不及防的一句誇贊惹得有些臉熱,抓着那塊麻薯兩口吃了,道:“你走了兩日,曾祖母便聽聞這事了,我也不知道她氣不氣,沒聽她罵你。”

他說着稍頓,扭開臉小聲道:“方才是我說謊了,曾祖母沒有讓我來抓你回去,你別與我父親說。”

沈蘭溪不置可否,悠悠的喝着熱茶瞧他。

老夫人便是氣她,也不會在祝允澄這個曾孫面前罵,教養好的人,是會為旁人留面子的。

祝允澄想起什麽,又一臉憤憤的與她告狀,“你都不知道,這事在坊間傳得沸沸揚揚的,我在學堂裏都聽聞了,那陸家的人說你不敬長輩,沒有禮數,還說你罵人,我是不信的——”

“我是。”

“你在家……什麽?”祝允澄傻眼了,一副癡傻模樣,瞧着有些好笑。

“我是罵她了,從年歲上來說,她也算是長輩,所以那句不敬長輩也算有理可循,至于沒有禮數,這我可不認,我的規矩學得多好啊。”沈蘭溪一一數來。

祝允澄頗為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兒,又咽了咽喉嚨與她小聲問,“你,你罵她什麽了?”

“在說什麽?”一道清淡至極的聲音插了進來。

沈蘭溪剛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笑盈盈道:“在說坊間傳言,郎君怎麽過來了?”

祝煊不贊同的皺了皺眉,“背後不語人是非。”

“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不被說?”沈蘭溪不以為意,“更何況,這傳聞……”

她拉長聲音,擡眼瞧他,一字一句道:“我可是其中角色。”

相比沈蘭溪只是起身做做樣子,祝允澄規矩了許多,行禮道:“父親。”

“嗯,怎麽過來了?”

祝允澄一向不敢在他面前胡說,老實道:“今日學堂放假,我央了曾祖母來這兒玩。”

他話音剛落,沈蘭溪便喚來元寶,不多時便遞來一物。

“這是什麽?”祝允澄好奇道。

“方才許你的禮”,沈蘭溪說着遞給他,“這是滑板,不論冰面雪地,都能玩兒。”

“它可有名?”

沈蘭溪點點頭,又覺不對。

中華文化博大精神,此‘有名’非她以為的‘有名’。

“喏,四個滑輪一個板,叫滑板。”

祝允澄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看向她的鞋子,“那你這個呢?”

“你猜。”沈蘭溪敷衍道。

“滑輪鞋。”

祝允澄看向搶自己話的父親,不滿又不敢說。

他就慢了一點點!

“去玩兒。”祝煊趕他。

“是。”祝允澄央央的應一聲,抱着新得的滑板去旁邊玩兒了。

沈蘭溪懶懶的瞧着那小孩兒連摔三次,笑得前俯後仰,生怕人家聽不見。

再一瞧坐在她旁邊的人,也喝着茶淺笑。

沈蘭溪:“……”

她一個後娘也就罷了,他這當親爹的怎麽還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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