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賀東廣是一個非常能說話的人，即使周圍的人沒什麽興致，但只要有人願意附和他，他就能一個人說上好久，這種性格在他醉酒之後，體現得尤為明顯。

姜慕知坐在桌子邊上，有一搭沒一搭喝着解酒用的酸奶，大腦還沉浸在剛才看到薛嘉瑜和嚴致君那事上，按道理來說，她也不應該插手別人的事，但是，姜慕知思來想去，覺得薛、嚴兩個人的事還是不能成。

倒不是因為嚴致君是她前男友，更不是因為嫉妒之類，相反，姜慕知是害怕薛嘉瑜在這事上吃虧。畢竟他嚴致君是多少年的老油條，一個不谙世事的年輕小姑娘，怎麽玩得過他？

姜慕知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嚴致君的時候，她還是那個跟在自己前輩經紀人身後的一個小助理，而嚴致君和他的鱷夢樂隊也是一群初出茅廬的新人，自己做過幾首曲子，但缺乏宣發，制作的錢都回不了本，純屬自娛自樂。

但當時帶姜慕知的老師在送上來衆多的視頻當中，一下子就相中了鱷夢樂隊。

“知知，你看好這支樂隊的表演，以後他們就是你篩選潛力股的标準。”當時的女老師給了嚴致君很高的評價，“你聽這把嗓子，這個外形，哪怕不是我們挑走了，就算是他們自己摸爬滾打個幾年，也肯定會小有名氣。”

姜慕知透過電子屏幕看向嚴致君的臉，雖然受設備所限有些模糊，但那副長相确實給她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當然，還有鱷夢樂隊的實力。

他們是國內比較少見的重型搖滾樂隊，但歌詞又不像許多外國樂隊一樣充斥黑暗、教義、迷幻劑之類的元素，反而柔和許多，在躁動的鼓點和吉他聲中，鱷夢唱着一些關于“愛”“海洋”“日落”之類。

正如嚴致君本人一樣，天生帶着點成熟和浪漫的氣質，非常容易就能夠吸引到年輕、天真的女孩們。

後來，鱷夢樂隊真的成為了姜慕知帶的第一支樂隊，而後，當年老師說的話也被證實，只不過，絕非簡單一句“小有成就”能夠形容。當年鱷夢樂隊出現在雷丁利茲音樂節上時，直接登上了藍鳥世界趨勢，國內文娛媒體争相報道，幾乎可以說是掀起過一陣搖滾熱。

姜慕知也是憑借鱷夢的成績被公司一眼看中，重點培養。

事業和愛情上的雙豐收幾乎令她暈眩，在二十幾歲的年齡，忽然就有了許多人奮鬥一輩子也沒有的成績，姜慕知必須要承認，她那會差一點就要飄飄然起來。

然而，一切都在她撞見嚴致君出軌時，戛然而止。

嚴致君是個慣犯，姜慕知在他的手機上翻到了不知道多少個陌生女人的聯系方式，好吧，也不能算是全然陌生，畢竟有幾個還算出名的女星也赫然在列。

猶如一盆冷水澆下，激得姜慕知驟然清醒。

她舉着手機質問嚴致君，得到的答案是：知知，我知道錯了，但是我跟那些人只是成年人你情我願玩一玩，你看，歌手要寫歌就要有靈感，我和她們點到為止，然後回來用這些女的寫歌，賺錢給你花，行不行？

姜慕知一臉詫異地看向面前陌生的嚴致君，完全不知道他是以什麽樣的腦回路說出這番話的。

不過，随後嚴致君說出來的話，更令她瞠目結舌，他說，知知，你看既然我對你造成的傷害已經沒辦法彌補，不如我們保持開放性關系吧，你也可以在外面找人，我也可以，只要我們彼此還知道回家就好。

“回家？你和誰的家？”姜慕知氣極反笑，年輕氣盛，反手一巴掌打在嚴致君的臉上，“你覺得我稀罕你那幾個臭錢嗎？如果沒有我、沒有公司、沒有隊友，光憑你一個人會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走到今天的位置？”

“嚴致君，你給我聽好。”姜慕知咬牙切齒，“我不幹了，不管是談他媽勞什子的戀愛，還是做你的冤大頭經紀人，我都不幹了！你另尋高明！”

雖然，姜慕知給鱷夢樂隊申請的調度在短時間內沒有獲得公司的批準，不過，随後嚴致君的單飛也算是另辟蹊徑達成了這個局面——鱷夢剩下的樂手留在了姜慕知的B組，而嚴致君單飛投入崔啓的名下。

中間工作上的其他交集另說，但自從被姜慕知識破，嚴致君私生活的種種混亂也算完全暴露在姜慕知面前。

即便是這兩年嚴致君換女友的速度慢下來，姜慕知也知道，這個男人是斷然不可能完全收心的，不談女友，外面還是可以有別的炮、友，不是嗎？

只是，姜慕知怎麽也沒想到嚴致君竟然将主意打到了薛嘉瑜的頭上，要知道那可是她手底下的藝人。

那麽年輕單純一個小姑娘，跟他嚴致君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這樣還是要耍着人玩嗎？姜慕知忍不住在心裏冷笑，為這個男的死性不改而感到惡心。

一頓飯吃得心思不寧，賀東廣總算是徹底醉倒在桌面上。

“今天就到這裏吧，等你們新專輯出了，我再來請客，加油啊。”姜慕知站起來，笑着說場面話，“等Devin醒了，你們跟他說，制作人的事情我會和企制部一起研究一下，盡快給答複。”

Glowing D剩下的成員聞言，連忙開始張羅打車、代駕回家的事，顯然對這場被拉來充數的飯局也沒多大興趣。

姜慕知站在酒店門口等代駕，目光掃過她旁邊的薛嘉瑜，對方已經明裏暗裏瞧過她好幾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姜慕知不是喜歡磨叽的，直接扭過頭去看向她：“嘉瑜，是有什麽想跟我說的？”

薛嘉瑜被姜慕知抓了個正着，下意識垂下頭去，她的手指在自己的衣擺上打着轉，看上去一副很難開口的樣子。

“快點的。”姜慕知半開玩笑，“還能把你吃了不成？”

薛嘉瑜這才開口問了姜慕知：“慕知姐，我聽說你最近在給鱷夢樂隊找新的主唱，是已經确定人選了嗎？就是那個留着黑色卷發的男生。”

“他不是。”

姜慕知想都不用想，知道這肯定是嚴致君派她來打探消息，畢竟他可是正打着鱷夢樂隊剩下樂手的主意呢，如果姜慕知給鱷夢重新找到了主唱，甚至還有可能讓鱷夢流量再次起來，那他嚴致君的主意就徹底打空了。

薛嘉瑜開口又問：“那是還沒有找到主唱嗎？”

姜慕知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歪了歪頭，問她：“嘉瑜怎麽忽然關心起這些了？我記得你之前對公司的八卦都不太感興趣來着。”

“我不是這個意思！”薛嘉瑜急忙擺了擺手，“慕知姐要是不方便回答就算了，反正也只是別人托我問問。”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都成了蚊子聲，顯得有點沮喪，“算了，慕知姐還是當我沒問吧。”

姜慕知看她覺得有點可愛，伸手将薛嘉瑜低下去的腦袋掰起來：“你呀，老低着頭幹嘛，我又沒說什麽。”

“我就是……我就是覺得挺不應該問的。”薛嘉瑜破罐子破摔，“畢竟都是一個組下面的樂隊，好像多少應該避避嫌，直接來經紀人這裏問，影響确實不好，但是……”

“但是，嚴致君讓你來問的。”姜慕知替她把話說完。

薛嘉瑜的話卡在嗓子裏，她發出了短促一個“啊”的音節，随後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起來，堪比酒精上臉。

“慕知姐，你怎麽知道的？”她小聲道。

姜慕知想了想，不準備現在全部開門見山說出來，畢竟她當年和嚴致君談戀愛的事情，只有公司很小一部分人知道——經紀人和藝人之間談戀愛，多少影響不好，這事被盧任矢知道之後，還找姜慕知談過好幾次話。

于是，姜慕知板起臉故意吓唬薛嘉瑜：“怎麽樣，當初新人培訓的時候，是不是跟你們說過，不管是跟誰談戀愛都要報備？怎麽不跟我說。”

“我不是故意的。”薛嘉瑜連忙道歉，“只是我們之間關系也不是特別穩定，而且，我想着反正我也只是個樂手，沒有那麽大影響力的，就想着等穩定下來再跟姐說。而且……”

“而且嚴致君也不讓你把這件事說出去。”姜慕知再次接上了她的話。

薛嘉瑜大為吃驚：“姐，你怎麽知道的？”

“猜的。”姜慕知沖她眨了眨眼，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機，那上面顯示代駕還有一段距離，姜慕知沖着前面揚了揚下巴，“要不要陪我去路邊等車？”站在酒店門口說話，多少不方便。

新鮮空氣灌入胸口，姜慕知覺得有點頭疼，也許，還是不應該由她親自跟薛嘉瑜說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不然，要是被她誤會成自己是見不得嚴致君好就麻煩了，到時候反而适得其反。

那今天就适當點撥一下吧，明天的事，等明天再說。

姜慕知長舒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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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發現昨天有個蟲沒看出來，薛嘉瑜是Glowing D的鍵盤手，昨天打錯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