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楊蘇一個人躺正大床上,當然是客房的大床上,他和朱陽陽已經分居五天了。
雖然以前也不少拌嘴的時候分床睡覺,可這次讓楊蘇覺得大概朱陽陽再也不會回頭了。他不是沒後悔過買通保安跟朱陽陽的秘書來做這場戲惡心朱陽陽。報複了,也沒快感,這大概就是還愛着的緣故吧。就算朱陽陽丢了面子,又如何,自己還是什麽都不到。
朱陽陽如果想回頭,現在他們也不會住在一個屋檐下形同陌路。
楊蘇又開始反省,他是不是應該早一點把作息調整過來,偶爾陪朱陽陽去應酬,這樣兩個人之間就能多一點牢靠的紐帶。可把自己寵得這麽任性的朱陽陽現在要撒手不管了,他又能怎麽辦。他已經是個快三十四歲的老男人了。摸着自己身體上松弛的贅肉,楊蘇一陣發冷。大概他最後也會淪落到靠金錢得到緊實漂亮的肉體,而靈魂空虛一輩子。
做了這麽多可笑幼稚極端的事情之後回頭才發現自己根本報複不了心裏還裝着的人。
傷害唐寧也好,傷朱陽陽的面子也好,甚至去挑撥朱陽陽他媽來插手這件事情都不是解決他們感情問題的辦法,甚至不過是逆施倒行。
他拿出手機,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最後給朱陽陽一個痛快,好合好散吧。
對朱陽陽來說,今天真是個雙喜的日子。楊蘇拉拉扯扯還是把分手的話說出來,他終于不鬧心了。唐寧也別別扭扭去跟張麗談離婚了。雖然這是他給張麗親自打了兩個電話催促出來的結果。
他看着楊蘇發來的短信,一看這個時間就知道這人準是又失眠了,以他的時差。
朱陽陽想了半天,還是半條短信都沒回給楊蘇。他覺得這樣才是對他們都好的方式結束,他既然做了惡人,就做到底吧。其實朱陽陽第二天就收到了秘書的自白書,知道秘書是共犯,值班室綠帽子時間不過是一場低智商的戲。
聽到這個朱陽陽啼笑皆非,他真不知道該說楊蘇是情商給狗吃了,還是智商給狗吃了。總之這些事情在他們曾經平淡的夫夫生活中從未出現過。他總覺得楊蘇是個冷靜的畫家,總在用一雙睿智的眼睛看着這個世界。現在看來,楊蘇最看不清的就是他自己了。
後來朱陽陽跟他媽聊起自己分手的事情,不免多發幾句感慨,她媽一聽他這麽分析楊蘇,就捂嘴笑了,然後優雅的剝開一顆葡萄放進嘴裏,慢慢的說:“你這是典型的,愛的時候是個寶,厭的時候是狗屎。”
“媽!”
“怎麽嫌我話難聽了?楊蘇本來也不是特別聰明,要不能忍受你這麽久?我當初覺得他做兒媳婦還可以也是因為他能慣着你的臭脾氣。”
“那您錯了,一直是我慣着他的……”
“算了吧,你自己辦的事兒多糙,你自己看得見。我不多做評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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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覺得他是個有格調的人。”
“那沒格調的就是你了。”
“媽!”朱陽陽再次無奈的看着他媽,滿眼的怨怼。
“其實我挺理解他的,從女人的角度。”
“您有必要這麽罵他娘炮嗎?”
“都分手了,護着有意思嗎?想護着原來怎麽也不在我面前多說他幾句好話?現在人綠帽子都給你扣上了,你又來玩這套了。忒沒格調了……”
朱陽陽發現他實在在損人方面功力太差,跟他媽根本不是一個段位的,回頭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唐寧和張麗坐在一個廉價的咖啡館,裏頭昏暗無比特別适合搞對象,不适合離婚的。
張麗大概已經找到新工作,一副趕時間的樣子。唐寧也不好多問她什麽,這時候的關懷怎麽聽都很假。
可張麗都簽字完了,已經跟唐寧不再牽扯任何關系的時候了,才幽幽的問:“你和那個朱陽陽到底是什麽關系啊?他對你的事情那麽上心,你又讓我不要拿他的錢?怎麽?是同志嗎?”
唐寧吓得額頭冒出一顆豆大的汗珠。
他心虛的瞥開眼睛,搖搖頭說,“你別胡說,怎麽可能。”
“哦,我還以為你是個同志呢,以前看你對房事也不太上心。那就,當我沒說吧。東西我會明天就去搬走,你現在沒上班吧?一整天都在吧?”
唐寧點點頭,想起曾經還算工作愉快的快遞公司以及同事李鐵蛋還是不接他的電話并且扣留了他的電瓶車等事兒,他就一陣心煩。
最後還是唐寧付了咖啡飲料的錢,顯得好合好散一般。世間的人往往就愛在乎這些虛禮,其實又能證明什麽呢,不過是個被束縛起來的粽子,連扒皮的都不是自己,身不由己。
走出昏暗的咖啡廳,唐寧還是客套的問:“你怎麽回去?”
“你還想騎電瓶車送我啊?”張麗這會兒也覺得離婚了,一身輕松,她這短暫的不到一年的婚姻其實本身就沒有特別多的含義,承載的也不過是一張紙,現在多一張紙就結束了。
“我幫你打車吧……”
張麗點點頭,此情此景有點像他們當初約會的時候。
唐寧站在街邊招手,張麗站在他右邊,兩人看起來還是像一對等對兒的夫妻。很快就有出租車停在他們面前,張麗上了車,唐寧下意識就幫她關車門。兩人隔着玻璃還是尴尬又真心的相視一笑。
就在這時候,那麽錯落的一秒鐘裏,忽然一個皮卡車沖着出租車就開了過來。張麗感覺自己像是被人一下推到牆上一樣,脖子胸口都錯位了。出租車因為是停在路邊的,被這麽一撞,直接翻車到了人行道上。唐寧站的位置還算好,他只是摔了一跤,沒怎麽傷者。
一看車裏的張麗已經額頭流血,快要昏迷的樣子,他也顧不上想那麽許多,沖上就用力拽車門,可車門變形卡住了,怎麽都拽不開。他四下看了看,也沒有磚頭之類的東西可以砸玻璃,他只能用腳去踹車窗玻璃。照理說這也是徒勞,可剛才那一幢車窗玻璃已經松動了,有了裂紋,被唐寧暴力的一踹就裂成兩截。唐寧也不怕手弄傷,掰開玻璃就伸手去拖張麗。
張麗下半身沒受傷,就是額頭跟手臂疼得厲害,哔哔的流血。
她看到唐寧粗糙的大手,立刻握住了。唐寧廢了好大的勁兒才把張麗拖出來,好在她個子小,要不這根本不可能。
兩人本來還準備去救司機的,可身後忽然傳來緊密的腳步聲。一回頭發現剛才撞出租車的皮卡裏跳下來三個小夥子,手裏都握着鐵棍。唐寧小時候住的那一片全是小混混,這樣的見得多了。他大喊了幾聲,身邊卻沒有一個路人來幫忙。這會兒咖啡館的服務員都圍着看熱鬧,沒人上來幫忙。
那些人圍上來就對張麗動手,擺明是尋仇的。
雖然幾分鐘之前才協議離婚了,可作為一個純爺們兒唐寧絕對是不能容忍自己袖手旁觀的。
他護着張麗,等着也許還有那麽一兩個有良知的市民會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