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桐大法學院男生宿舍樓下照例種了兩棵梧桐,樹冠幾乎和樓頂一般高,筆直的樹幹被陽光曬得略斑駁。

紀星煦走出宿舍樓,愁眉苦臉。

雖然離開了紀玫的掌控,可在這偌大的桐大校園裏,沒個代步工具簡直就是等于自讨苦吃自尋死路自掘墳墓。

“鬼知道食堂在哪兒,有沒有飯!”他嘟囔着,就看到一個身材高挑得過分的女孩子走了過來。

骨架偏大但身材還算勻稱,氣質冷清,五官精致,臉上還化了淡淡的妝,重點是腿巨長!

長這麽大,他從小就跟着紀玫鑒別美女醜女綠茶婊以及白蓮花,早就把各種女人看了個遍,所以也從來沒有女孩子能入過他的眼。

可眼前這個和那些人完全不一樣!她清冷的氣質裏夾雜了孤傲,甚至還有點男人身上英俊的感覺。

這種神奇的搭配,一瞬間就把紀星煦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他看着她,目光忍不住随着她而移動。那種感覺不像是心動,但卻很奇妙,他說不上來。

大概是感受到了紀大少爺赤。裸裸的目光,女孩子在走過她身邊時,刻意拉遠了距離,看都沒看他一眼。

可母胎solo十八年的紀星煦怎麽甘心放過這樣好的機會?

他一步上前,攔住了女生。

“小姐姐你好,請問,你也是法學院的學生嗎?”

女生微垂下眼看他。兩人的身高差不多,她甚至還比紀星煦高了兩厘米。

她沒有說話,默默點頭。

兩人之間剛好一步的距離,紀星煦感受到了來自身高上的壓力……

這還是他第一次被女生把身高比下去,這種感覺,實在一言難盡!

紀星煦下意識的挺直了腰板,笑呵呵的看着她,“請允許我隆重的介紹一下自己,我叫紀星煦,是今年法學院的新生。你猜的沒錯,我就是紀氏集團總裁唯一的繼承人,我……”

他叽裏呱啦說了一堆,卻只得來了對方的一個白眼。

女生懶得再聽他廢話,擡腿就要走。紀星煦趕緊把人攔了下來,臉上帶着自以為狂拽炫酷的邪魅笑容,“學姐,我只是想問一下學校的餐廳在哪兒?”

女生無語的看了他一眼,手指随意的指了指前面。

“好的!多謝學姐,你真的是人美心善,仙女下凡,菩薩轉世——哎!”

他話還沒說完,那人就已經走了,似乎臨走的時候還瞪了他一眼?

“???”紀星煦的小心髒受到了有史以來第一次的暴擊。

他的基因優秀,家世背景也絲毫不差,從小到大都有女孩子圍繞在身邊,哪怕他表現得多麽不耐煩,也會有一群舔狗來對着他一通馬屁亂拍。

偶爾他心情好的時候也會多看她們幾眼,只是那些庸脂俗粉哪入得了紀大少爺的眼?

就因為這個,身邊那些兄弟沒少懷疑他是個gay。

可只有紀星煦自己心裏清楚(并不):人家直着呢!

可這能改變他剛剛被人嫌棄了的事實嗎?

不能。

看着女生離開的背影,紀星煦沉浸在挫敗感中,久久無法自拔。

是他長的不帥嗎還是錢不夠多,為什麽會被嫌棄?難道是因為身高……

他正努力的“分析”着,就感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星煦,你怎麽還在這兒?”翟向飛的聲音猛地從背後傳來,那嗓音渾厚有力聽起來底氣十足。

當然,還伴随了一股子令人窒息的……韭菜味。

紀星煦忍不住身子一僵,白眼一翻差點過去。

翟向飛從背後扶着他,慌忙喊道,“星煦,你——唔!”

他話還沒說出口,嘴就被人捂住了。

紀星煦死死按住他不安分的嘴巴,小臉煞白,“翟兄,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我對韭菜過敏。你是想熏死我然後替我繼承紀家家産嗎?”

“沒——唔。”翟向飛再次企圖說話,嘴卻被捂得更緊,就連鼻子都要被紀星煦堵死了。

他奮力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并不是故意的。

紀星煦也沒想難為他,他知道自己這個室友只是憨了點,人品還是很不錯的。

“那你答應我不對着我說話了,我就松手。”

“嗯嗯!”翟向飛瘋狂點頭。

紀星煦無奈的松了手,卻發現自己的手心都已經是一股子韭菜味兒了。這味道實在太銷魂,以至于他現在恨不得把這只手剁掉!

翟向飛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紀星煦臨走之前只說了給宿舍通風換氣,卻并沒有說讓他也刷牙漱口。

現在紀星煦不讓自己對着他說話,翟向飛就只能轉過身背對着他,“對不起啊……這事是我考慮的不周全。主要是沒想到能在樓下遇見你……你還好嗎?”

紀星煦硬着頭皮甩了甩手,“沒事,還活着。”

他這句話就讓翟向飛更覺得抱歉了。

從紀星煦的角度看,翟向飛整個背都已經弓了起來,估計頭已經快要紮進自己的胸肌裏了。

“嗐,行了行了!”紀星煦把那只滿是窒息味道的手往遠處伸了伸,“我回宿舍點個外賣吧。你帶鑰匙了嗎?我一會兒可能要出去。”

翟向飛點頭,“帶了。”

“行。”紀星煦拍拍他的肩膀,“那我回去了。”說完又以別扭的姿勢把一只手伸得老遠,臉色一陣白一陣綠的走進了宿舍樓。

夜幕降臨,桐大的晚風總算有了初秋該有的涼意。

大學街的盡頭開着一家名叫Guys的酒吧,整個店面的裝潢都是以黑白為主,就連燈光都不同于鬧市裏那些酒吧的炫彩。

低調沉穩,是這個酒吧給人的第一感覺。

店員的穿着并沒有統一,随意到你無法分辨出店裏誰是店員,誰是客人。

吧臺的桌面亮着微弱的白光,被圈在裏面的調酒師穿了一件黑色夾克,及肩的墨色長發被簡單的攏在了腦後,他低下頭的時候會有幾縷頭發從耳畔滑落下來,遮擋住他清晰的臉部線條。

紀星煦走進酒吧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是走錯了地方。

客人不多,臺上坐了個用低沉嗓音唱着民謠的男人,沒有喧嚣和吵鬧,過于安靜。

他本來是想找個地方嗨一晚,可沒想到這家評價相當高的酒吧,竟然是如此的……溫和。

大概是客人少的原因,吧臺前空無一人。

紀星煦下意識的就坐到了調酒師的面前,“小姐姐,麻煩來一杯whisky,謝謝。”

店裏的燈光昏暗,他只看到了長頭發,卻并沒有仔細辨認那人的性別。

蔣宸臉色隐在一片陰影中,麻利的拿起杯子給他倒了半杯酒。

酒杯與吧臺激烈的碰撞聲刺耳,讓紀星煦毫無防備的一個激靈。

紀大少爺的小暴脾氣瞬間湧了上來,“你幹什麽!這麽大勁兒放杯子時晚上飯吃多了沒地方用力氣了嗎,小——诶?”話說一半他忽然發現了什麽,那個稱呼到了嘴邊又生生給咽了回去。

蔣宸擡頭看他,那張精致的臉被一晃而過的白光照了一下,只是眼底的陰鸷讓人沒由來的犯怵。

原來是個男的。

紀星煦心虛地想着剛才服務态度不好八成是因為被自己叫錯了性別,他自認理虧。可他不要面子的嗎?反正不想道歉。

他悻悻地接過杯子,把裏面的酒仰頭一口灌進了肚。

涼,但是爽。

“再來一杯。”他把杯子又推到了蔣宸面前,自己則是厚着臉皮細細打量着這位調酒師的模樣。

長發卻并不顯女氣,眉眼之間淩厲的感覺看起來很不好惹,估計是個暴脾氣。

他這麽想着,蔣宸已經給他續好了杯,低下頭去擦架子上的其他杯子。

酒吧裏的燈光有一下沒一下的的從蔣宸的身上劃過,每一次都能把他照得比上一次更加好看。

紀星煦看着,覺得賞心悅目。

如果說這年頭有能夠讓他自愧不如的臉,估計也就是面前的蔣宸了。

他就着燈光看清了蔣宸胸前別着的名牌,“蔣宸”二字清清楚楚的印在上面。

紀星煦忍不住在心裏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

“蔣宸。”好聽。

等到他喝完第三杯的時候,酒精已經開始起作用了。

吧臺前依舊只坐了他一個,蔣宸忙着收拾東西,看都沒多看他一眼。

紀星煦沒由來的生氣。

白天就被一個女人嫌棄了,結果到了晚上還要被一個調酒師無視?

難道他穿的不像是一個有錢人嗎?像這種酒吧不都應該好好招待他,想盡一切辦法從他這裏撈錢嗎?

為什麽他剛剛還被這個調酒師摔杯子了!

邏輯開始變得混亂,紀星煦擡手把酒杯往蔣宸面前放,半個身子都探了過去。

“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意見啊?能不能笑一個啊,這位兄臺?”

蔣宸手上的動作一頓,繼續搖晃着調酒器,看都不看他一眼。

“咦!我看你這副表情,簡直和白天那個漂亮的大高個兒學姐一模一樣!這麽說,你倆還真長得有點像……過來過來,讓我康康。”紀星煦說着又往前探了探身子,半個人都趴在了吧臺上。

“起來,你弄髒我的吧臺了。”蔣宸的聲音低沉有磁性,像是帶了什麽魔力一樣,仿佛能夠魅惑人心。

“我幹淨着呢,怎麽就弄髒你的吧臺了?我不起!”酒有點上頭,紀大少爺撇嘴。

蔣宸冷眼看他,重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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