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槿一眨不眨的盯了他不足三秒,鄧西安堅毅的下巴便略微垂了一垂。木槿倏然覺得,人生圓滿。
作者有話要說:
☆、萌寵騎士
按着戀情既定的程序,鄧西安将木槿送回格子鋪之後,覺得之後可以約她吃飯,看電影。可是,木槿再沒接過他的電話,短信也不回。
一周後,姚堯帶着老爸的囑托看他最近過得如何。鄧西安卻是不停地看着桌邊的手機,這已經是他發給她的第三條信息,她還是沒有回複。
姚堯淡定的瞧一眼鄧西安保持黑屏的手機,再瞧一眼鄧西安,繼而埋下頭扒一口米飯口齒不清道:“哥,爸讓我問你什麽時候回公司上班?”
鄧西安沒回過神。姚堯繼續口齒不清,“或者,什麽時候帶個女人回去?”
他沒敢提“女朋友”這三個字。老板娘最近被一些事纏身,他又應了不能與哥多講。這月老果然是不好做。
鄧西安終于回過神來,瞧着專注于吃飯的姚堯,淡淡開口:“爸什麽時候關心……”微頓,轉念又道:“他怎麽知道我談女朋友了?”
姚堯被他瞧得發怵,猛地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經說道:“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老哥你三年不見葷腥,老爸不擔心你性取向是不是有問題就不錯了!”
鄧西安依舊目光溫和,姚堯凝着他挂在唇角的微笑,嗓音卻是不自覺低了又低,“或是……或是擔心你是不是身體出了什麽問題?”
老哥向來不與人紅臉,更不用說與他動怒。可憐他心虛,姿态自是低了又低。
鄧西安頓時哭笑不得,“那他到底是要我結婚,還是要我回去繼承他的産業?”
“家庭事業,你總要成全其一。”這亦是老爸的原話。虧得他一個傳話的人這麽心驚膽戰。果然,懷揣着秘密的人都不會過得太開心。
鄧西安長久無言,起身時倏然将手機關機。
姚堯眨巴下眼睛,一同利落的放下碗筷奔到鄧西安的主卧,“哥,今晚我就在你這睡了。”說罷,就準備脫掉身上的白色襯衫。可是扣子方才解開兩個,便定定的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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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西安的床頭櫃上分明放着一個相框,照片上的女人正是木槿。
姚堯無語的翻了個白眼,老板娘還沒住進來呢,哥這番也太霸氣了吧!
次日。
木槿從老家趕回來的時候已是下午,店裏依是靜靜地。
她這間格子鋪本意便是為了大學城裏的學生們尋一個靜谧的所在,所以,便是格子間爆滿的時候,亦是靜靜地,沒有太多嘈雜。
木槿推門進去的時候,姚堯正坐在吧臺後面發呆。木槿揮手在他眼前晃晃,笑眯眯地問他:“喂!還惦記着你那位木頭姑娘呢?”
姚堯一個激靈直起身來,不忿的白她一眼,“你才是木頭呢!”
“對對對,我是木頭!”木槿甚是好心情的微笑,“我就是個木頭,也是上好的紅木。”
“她是沉香,沉香!”
木槿巨汗,“好吧!沉香作為頂級的熏香的确比紅木貴。”
木頭姑娘的由來正是前些日子,木槿問他,是想要軟嘟嘟的姑娘呢?還是要有故事的大姐?姚堯怒氣沖沖道她不是大姐,最後又悶悶地補充:她就是個木頭。木槿只得幹幹的笑笑,她當年也是個木頭。
姚堯惦記那位木頭姑娘惦記了許久,他在這裏工作了半年,惦記那位木頭姑娘就有五個月,或許更久。據姚堯所講,那姑娘身上有股神秘的氣質,總要他欲罷不能。
木槿默然,只覺得能夠讓一個上萬人認可的校草惦記着的姑娘必然是不差的。至少,也應是特別的。
“對了八哥,她今年多大年紀了?”姚堯自小成績優異,上學又比平常的孩子要早,只怕那姑娘要年長與他。
姚堯聞言,愈發垂頭喪氣。
“比你大?”
“大八個月。”
“巧了啊!”木槿莞爾,“八哥,八個月,你該讓她也叫你八哥,多親切呀!”
姚堯乍然擡頭,死死地盯着她,眼眸裏紛雜的情感一一滑過,以致木槿并不能真切體會他所表達的情緒。只覺得,揭人傷疤果然是不妥的。
然她揭便揭了,倒不如說得清清楚楚,也好讓姚堯別陷得太深才好。如此,便抿了唇淡淡道:“八哥,若我記得不錯,你和我一樣是七月生日,她長你八個月,那麽便是前一年的十一月。按年數來講便是她長你一歲。至于神秘氣質這種東西不過是她心裏藏了太多不為人道的東西,所以較同齡女生成熟些。再加上同齡的女生本就比男生心理年齡長三年。所以八哥,心理年齡上她比你大了十歲不止。”
姚堯氣急,怒氣噴薄而出那一瞬反而平靜下來,不動聲色的反問:“那你和我哥呢?”
“我們都成熟。”木槿極是淡定。
“可是門不當戶不對……”姚堯話說到一半,門便被一只肉肉的小手推開,木槿自然不能追問下去,瞧了一眼進來的圓圓滾滾的一團,便微笑着迎了上去。倒是姚堯,面色愈加淡然,甚而有些不耐的神色。
木槿清澈望見團姑娘錯過她望見姚堯的表情,當下便牽了她肉肉的小手拐向右手位的格子間。木槿關門的時候沒有特意插上門插,木門虛掩着,雖是隔住了團姑娘看姚堯的視線,卻是可以清澈望見大廳的情景。再者,團姑娘要與她說的悄悄話,多半還是希望姚堯聽見的吧!
團姑娘本名謝曉曉,是姚堯的青梅竹馬。可不是所有男孩子都會喜歡青梅竹馬長大的女孩子。姚堯對謝曉曉,熟稔的好像左手對右手。他拿她當哥們當了二十年。突然某一天,他驚覺身後那個圓圓滾滾的跟屁蟲喜歡他,他的感覺決然不是晴天霹靂那麽果決。他覺得,謝曉曉一定腦子有病,得治!
至于是否有病這個事,姚堯煞有介事的征詢過她的看法。木槿默了又默,什麽都沒說。
據她所知,姚堯與謝曉曉的父親是深交的友人,兩位母親相處得也不錯,若是要結婚,除卻謝曉曉圓圓滾滾的身子和矮了姚堯幾乎一頭的身高,幾乎沒有任何不妥。即便是身高和體型,也不是根本原因。
根本原因是,姚堯不能容忍小時候見過他穿開裆褲的小女孩未來有一天會成為他的女朋友,甚至妻子。或者,他同謝曉曉做慣了青梅竹馬,做不來厚愛情深。
謝曉曉趴在木桌上,肉嘟嘟的手臂墊在仍舊清晰的下巴上,定定的瞧着木槿。“木姐姐,你覺得姚堯長得怎麽樣?”
木槿轉身,瞧一眼正玩手機的姚堯,實話實說。“都很好,只是嫩了些,眼睛有點小。”
謝曉曉的嘴巴配合得張成“O”型,她還從不知道木槿竟是這樣想的。“小嗎?”說着便瞥過眼去瞧姚堯。他正低着頭玩手機,嘴巴緊抿着,鼻梁高挺,下巴的弧度溫潤柔和,再加上被保養得極好的膚質,柔柔嫩嫩的。
謝曉曉倏然覺得如是她多看幾眼,都能不小心流下口水來。如此便果斷回過神,嬉笑道:“是有點小,不過剛剛好啊,現在不就是流行小眼睛帥哥嗎?”
木槿翻個白眼,“那是你情人眼裏出帥哥。”
謝曉曉的眼眸卻是漸漸黯淡下來,最後竟是閉上了眼睛。木槿瞧着她肉嘟嘟的小臉,心裏隐有疼惜,終是什麽都沒說。
謝曉曉這個姑娘是她見過的眼眸最是清澈的姑娘了。即便臉上的肉使得她的五官擠在一起,依稀能夠瞧出那一雙漂亮的眸子,瞳仁黑亮,眼睛眨巴着微笑時,只要人覺得那般笑容明媚亮麗,純淨至極。
只可惜青梅轉正為夫人,總那麽不盡如人意。
木槿念起另一個叫做“青梅”的女人時,心裏不免又是一陣哀傷。
然而她這份哀傷還沒念叨完,謝曉曉的聲音已是淺淺入耳,“木姐姐,我爸已經開始為我準備出國留學的事了。”
謝曉曉的聲音極低,木槿知道她大抵還不想姚堯知道這件事,也特意壓低了嗓音。“你舍得麽曉曉?”
“木姐姐……”謝曉曉的聲音已是哽咽,純淨的眼眸蒙上一層水霧,看得木槿恨不得揪了姚堯過來揍他一拳。
謝曉曉幾個月前表白,木槿是略略知道些的。姚堯的拒絕并不高明,倒是驚訝更多些。胖姑娘驟然變成了愛慕者,姚堯怎樣都接受不了?
可是謝曉曉動了真心,姚堯卻是不知道的。
作者有話要說:
☆、萌寵騎士
木槿正愁該怎麽開口勸慰,謝曉曉瞪着亮晶晶的眸子向外看了看,木槿正要回過頭也瞧一瞧時,猛地被謝曉曉扯住,斂了哭音露出燦爛的笑容問她,“那西安哥哥呢?你覺得他怎麽樣?”
木槿還沒回過神,只愣着神道:“什麽怎麽樣?長相還是……”
“長相!”
木槿又愣了愣,“他沒有缺點。”
“那就是你的完美男神咯!”謝曉曉一雙眸子彎成了月牙,站起身踢開凳子,笑得愈發明媚燦爛。“木姐姐你這可是花癡哦!”
木槿終是回過神,邊轉身邊道:“噢,我想起來了,他就是……”餘下的話哽在喉間,謝曉曉與她做了個再見的手勢便顧自溜了。
木槿瞧着乍然出現在眼前的男人,卻不是別個,正是她應了做人家的女朋友,結果她自個又消失了一個星期的男人。
他看起來并沒有絲毫愠色,至少,看起來沒有。容顏殊勝,面色溫和,只是……他那一身黑色西服落在木質地板上略有些格格不入。
“就是什麽?”鄧西安笑得溫和優雅,無毒無害。
木槿特意壓了壓眼冒桃心的沖動,淡淡開口:“就是嘴唇有點薄。”
“呃?”鄧西安擡手觸及嘴唇,不置可否。“你是不是覺得薄唇的男人多半薄情?”
這種說法他早有聽聞,卻不知木槿是怎樣看的。
“也許吧!”木槿心不在焉,心底卻又不禁暗忖,鄧西安怎的總是趕在她形容潦草的時候出現?真是太不會挑時候了!
“木槿,你今天有時間嗎?”鄧西安站她身後詢問,她還不及開口,鄧西安又道:“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約會了?”
“砰!”
姚堯原本假裝玩手機聽他們聊天聽得正好,不想老哥這番話,實在是……差點磕壞他的下巴。
木槿與鄧西安聞聲,一齊看過去。姚堯悶了悶,側身進了小廚房,好在他仍能聽得見,只盼着老哥稍稍給力一點。幸而爸媽給了老哥那張臉,不然實在難以想象就他這般方式有哪個女人能受得了。
木槿轉過身迎上鄧西安的視線,深吸一口氣,“好。”微頓,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袖子,略顯嫌棄。“不過,你可不可以換一身衣服?”
“呃?”
“因為我不想換,我習慣了這樣。”
鄧西安微微一笑,“好!”
他正裝,她休閑慵懶,看起來哪像情侶。她這樣要求,其實正常的緊。
鄧西安載着她驅車拐進一個小區的時候,木槿側過身詢問,“你住這裏?”
鄧西安失笑,回抛她一個問號。
木槿愕然,她确實是廢話了。“我住另一邊的清晨小區。”木槿伸手指了指身後,兩個小區的大門斜對着,隔一條馬路,算來也不過一千多米。
“啊?”鄧西安亦是頗為驚訝,“你一個人住?”
“嗯嗯。”木槿眨巴下眼睛,“五六十平,一個人住剛剛好。”
“沒和父母一起住嗎?”
他知他不該問,至少不該這麽早問。可他想知道,當年那個羞怯微笑的小姑娘怎麽就變成了這個模樣?
木槿側過臉,“他們離婚了。”
“抱歉!”鄧西安微微蹙眉,果然好奇心害死貓。
轉眼便到了鄧西安樓下,木槿趕在他開口前微微一笑,“我等你。”
鄧西安颔首,并不多說。她的戒心果然比從前強了許多。
鄧西安不過二十分鐘便從樓上走下來,褪去一身黑色西服的他這時看來清爽許多。白色休閑襯衫搭配淺藍色牛仔褲,先前中規中矩的頭發也打理的随性青春。
直到坐在鄧西安選定的餐廳裏,木槿雙手托腮依是眼眸亮晶晶的誇贊,“你就應該多穿這樣休閑的款式,多好看啊!溫潤如玉,公子無雙。”
“工作以後就習慣了一身正裝,工作應酬也都方便。”鄧西安淺笑,眸間泛起溫柔似水的漣漪。“你喜歡?”
“嗯嗯。”木槿大力點頭。“這樣,我才會覺得我們還是有些相襯的。”
“性格相合便好。”
“怎麽會?”木槿不客氣的反駁,凝着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徐徐道:“我記得很久之前我是個只有六十分的姑娘,現在終于在歲月的激流中成長為八十分的女人,結果遇見你,還是差了那麽一截。”
她這番話前半句說得慷慨激昂,後半句卻是頹喪得很。鄧西安愈發覺得好笑,薄唇微勾的模樣卻是一如既往的溫和。“那你覺得我是多少分?”
木槿伸出左手一根食指在他眼前晃悠,右手圈成一個圓圈在空中重重的垂了兩下。
“一百分?”
木槿眨眨眼。鄧西安面上的笑意愈發擴散開來,“我同你一樣,不過八十分。”
木槿嘟起嘴,不再質疑。人都有不為人知那一面,姚堯說鄧西安單身多年,多半也是有隐情的。
菜式一道道上齊的時候,念起之前鄧西安自己坦白的談過幾個女友,不免有些好奇,放下筷子便凝着他倏然笑了笑。
“鄧西安,我記得你說你談過幾個女友,幾個?”
“這些菜你都不喜歡嗎?”他不了解她的喜好,只聽得姚堯說她有事要辦,今日回來必然一路奔波勞累,所以點了些簡單的菜式,不想她沒吃幾口便将筷子撂下了。
木槿一怔,嘿嘿一笑,算是默認了。
“四個。”鄧西安實話實說,轉而亦是放下筷子目光灼灼的凝着她,“怎麽想知道我的前情舊事了?”
“我想知道我會不會酸。”木槿嬉笑,眉眼彎彎。
鄧西安眼眸一黯,轉瞬恢複正常。他的往事本沒什麽,她問,他也無謂,自可平攤開來講給她聽,卻不想,她竟是這麽個由頭。
“那你覺得我會和什麽樣的女人在一起?”
“必然不是我這樣的。”木槿言辭篤定,“我想,最适合你的應是那種火辣性感的女人,灑脫不羁,最是能夠點燃你的熱情。”
木槿心底到底是明白,兩個溫潤平和的人在一起實難擦出什麽火花。
“猜對了。”鄧西安淡淡開口,漆黑的眸子裏寂靜洶湧。
“那……你們是誰追的誰呢?”木槿果斷是好奇心泛濫。
“一拍即合。”
“總要有個先開口的人吧!”
“第一次是我,之後都是別人。”
木槿滿眼狡黠,卻又淡定的作出結論,“這麽說,你都不會拒絕的哦!”
鄧西安的笑容保持的已有些僵硬,臉色險些沉了下去,只得端起一旁的水杯輕抿了口水,方才不動聲色詢問,“那麽你現在有沒有酸呢?”
木槿撅起嘴搖搖頭,複又輕輕嘆了口氣,下一秒卻又瞪着一雙亮晶晶的眼眸巴巴的瞧着鄧西安,“那你有沒有吃過我的醋呢?”
若是都沒有,那他們這一對情侶在一起的是有多草率啊!
鄧西安明顯怔了怔,不曾想木槿會這樣直截了當的問他這樣的問題。他想起那日他陪她參加她前男友的婚禮,她虛軟無力的模樣,心底愈發的不舒服。可開口仍是極輕極淡的口吻,“目前還沒有。”
這卻不是撒謊。他待她與別個不同,多半是因了三年前的相遇,他不免有些心疼她。至于吃醋,卻是另一回事了。
吃過飯天色已然全黑,鄧西安提議去看電影,木槿歪着腦袋想,談戀愛的程序不就是吃飯看電影麽?那麽,就去吧!
木槿随意選了個喜劇電影,距離開場仍有一個多小時,兩個人便在影院外面的長街随意溜達。垂下的手無處安放,鄧西安牽住她的左手,木槿略驚了驚,卻沒掙開。
行至一間花店的時候,鄧西安忽然松開她,垂首溫柔一笑,“等我。”
木槿愣在原地,只覺得一切來得太快,像夢像風。
她今日這一身本就是白襯衣搭配牛仔長褲,合着鄧西安後來換的衣服落在衆人眼裏正是極好的情侶裝。所以,當鄧西安抱着一大捧白色的花緩緩走出來的時候,多得是路人停伫落下豔羨的目光。
鄧西安将那一捧花放在她的手上,卻沒多餘的話。只見她愣神愣了太久,方才攬了她的肩膀繼續向前走。
“喜歡嗎?”
木槿這才回過神,驚覺手中白色的花朵與她格子鋪木質地板上印有的花朵一般無二。木槿花。
木槿覺着窩心的很,驟然覺得這樣貼心的男人,縱是果真有些隐疾,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呢!
腳下的路愈發偏僻,人流稀少,鄧西安偏過頭,凝着身側的女人。“木槿,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些天你在忙些什麽?”
木槿神色一冷,眼眸裏純淨的白色仿佛也被染了污濁,淡淡開口,“我不喜歡木槿花。”
“鄧西安,木槿花的花語你知道嗎?”
“是愛情,是堅持。可是它的別名你知道嗎?”
“是朝開暮落。”
鄧西安不作聲,只覺得悶悶地,尤不自覺到底是他的好奇心太重了些。他與她而言,不過是将将見了三面的男人。
木槿的話他無法接口。只聽她長長地嘆一口氣,繼續道:“鄧西安 ,你不會想知道我這些天做過什麽的。”
“可是我想知道。”鄧西安淡淡的開口,音色卻是清晰地緊。
木槿苦澀一笑,“那我就講給你聽。”
她并不排斥将一些事講給他聽,反正早晚他也是會知道的。可是她驟然跌進他贈她的夢幻裏,她尤不清醒,只想慢一些,再慢一些,免得錯過了什麽。
她能覺察出他待她有着真切的好感,卻不知那好感是因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萌寵騎士
木槿在應下做鄧西安女友的當天晚上就接到三姨母的電話,她為她安排了相親,希望她能夠回去見一見那個男人。
“七天,我見了六個男人。”木槿滿腹抱怨,“真是奇葩朵朵開。”
“後來終于有一個正常點的男人,可是他居然嫌棄我的工作。”木槿越想越氣。
鄧西安摸摸鼻子,“他是不是覺得你做圖書館管理員的工作……不大體面?”
木槿碩士學位,懶怠得教書,便在母校擔任了圖書館管理員的工作。工資雖不怎樣,工作卻是清閑得很。
初時,他頗為好奇姚堯怎會安心在一間小店上班?畢竟,他多得是機會找對口的專業實習,最好的卻是去老爸的公司見習。他卻是挑了間大學城的小店,着實令人意外。
他問姚堯的時候,姚堯只道:“老板娘是我學姐,人懶且靠譜,工資還高。”
人懶且靠譜?
鄧西安實難理解這般說辭,後來姚堯解釋清了他便也懂了。正是木槿仍要在圖書館上班,時間上抽不開,所以鋪子裏大小事宜多半是丢給姚堯一人處理。唯有各式各樣的糕點同茶飲,她會親自弄好,其餘種種,便不再操心。
鄧西安愈發覺得奇異,“她就這麽相信你?”
“廢話!”姚堯無語的翻個白眼,“她曉得我的學號,手機號,身份證號,還有家庭住址。”
鄧西安幾乎驚異的合不攏嘴,姚堯卻是淡定多了,緩緩道:“她認識我的輔導員。”
亦是那時,鄧西安方才知道,木槿做的是圖書館管理員的工作。姚堯的輔導員正是她的學姐。
木槿琢磨着鄧西安的措辭,不大體面?
“你沒告訴他你還有一間小店,并且收入不菲嗎?”單看她開給姚堯的工資,便也曉得收入不菲了。
木槿垂下頭,“沒興致。”
“那就是了。”鄧西安伸手将她垂落的頭發攏到耳後,“圖書館管理員一聽就是那種上了年紀了女人才會做的,他認為你老了,且太安逸,沒有上進心。”
“我沒有上進心?”木槿的聲音驟然大了幾個分貝,仰起頭就要反駁鄧西安。不想擡眼便撞上他溫柔至極的眼眸,嗓音軟了又軟,幾是呢喃。“确實沒什麽上進心了。”她開始想要安穩的生活了,不然當初也不會應了鄧西安做他女朋友。
餘下的事卻沒什麽好講,木槿斂了不痛不癢的徐徐道:“前些年我爸出軌,我媽就和他離婚了。這事我那三個姨母總是放在嘴邊閑嗑,多半是在我耳邊絮叨,說我爸狠心,對不起我媽。今天一早吃飯時,她們一時說話重了些,我就翻臉了,然後就回來了。”
她的話當真是輕飄飄的,仿佛在講別人的故事。
鄧西安伸手攬過她纖細的腰身,猛地将她抱在懷裏,緊緊地抱着她。木槿清澈聽到他有力地心跳聲,聲音淡然平靜。“我知她們是為我好,是心疼我媽媽。可她講我爸不是人,不是好……”
“木槿,不說了不說了,都過去了。”鄧西安緊緊地抱住她,恨不得将她揉進骨骼。
然而那時的鄧西安分明不清楚,所謂愛情,不過就是“你見不得她疼,恨不得代替她疼,恨不得将那些讓她疼的人發配到南極北極去。”
“……她講,我爸就該千刀萬剮,就該被車撞死……”木槿的聲音不住的發顫,末了,終是伏在鄧西安的胸口,一句話不說。
記得清晨時,一碗粥在碗裏還是冒着熱氣的。木槿騰地就站起身來,一眨不眨的看過她們每一個人,厲聲問道:“難道你們就從來都沒有做過對不起家庭的事嗎?”
她自小溫順,脾氣柔軟平和,何曾發過這麽大的火?然而,那人終歸是她的父親,是寵了她十幾年的男人。他再有千萬個不是,也還是她的父親。
三個姨母你一言我一語,後來竟是發展到三姨母氣急,揮手便要掌掴到她的臉上。
木槿卻是倏然笑了,笑意仿若冬日裏的寒風,刮過臉頰只覺得生生的疼。
“姨母您要打我?”她就那般笑着看着眼前的中年女人,唇畔一張一合全無懼意。“那你打吧!打完我就去醫院檢查,再拿着驗傷報告去請警察幫我們解決糾紛。”
“你敢?”三姨母怒急,揮在半空中的手卻是頓住,顫顫的沒有立即揮下。
“您不信?”木槿呵呵笑笑,“您知道我主修漢語言文學,卻不知道我有輔修法學吧!根據中國憲法民事法則第二十六條,對他人造成傷害且情節嚴重者,則構成故意傷害罪。少則拘留且給予賠償,多則判刑蹲監獄。”
鄧西安聽罷,瞧着木槿平靜無憂的面容,心如刀絞。
木槿卻是猶自松了一口氣,只讷讷的追問他,“鄧西安,你說,我是不是太壞了?”
“傻瓜!”鄧西安揉揉她的腦袋,“我就是在想,你真的修過法學嗎?”
木槿撅起嘴巴,“這個真的沒有,我胡謅的。”
“那下次還有這樣的情況你怎麽辦?”
“那我就……”
“那你就叫上我。”鄧西安打斷她,雙手緊緊地握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道:“我不會再讓你孤立無援一個人面對。”
木槿呆愣了半晌,方才眯起眼睛,頗有些忸怩道:“鄧西安,你太好了!”說罷,便一手抱花,一手挽了他的胳膊。
她其實做不慣這樣小女人的姿态,可是在鄧西安面前,木槿只覺得,他實在是一個能夠讓她完全放松的一個人。
返回電影院的路上,鄧西安一直琢磨着該怎麽與木槿道明,他們很早之前就見過。可是木槿,分明不記得他了。
木槿見他一直不言語,便随意閑扯,“鄧西安,你的前女友們看電影喜歡包場嗎?”她知姚堯是個富家少爺,而鄧西安住的卻是普通的小區,那麽鄧西安雖是比姚堯差了許多,卻比她強了不少。
鄧西安反應略有些遲鈍,“有的喜歡有的不喜歡。你喜歡嗎?”她看來喜靜,看電影喜歡包場倒也正常。
“若是我喜歡呢?”木槿眨眨眼。
鄧西安想都沒想,“那我們就包場。”
木槿忍不住贊嘆,“做你女朋友待遇真好!”
鄧西安掏出手機翻了幾個網頁,略帶歉意的笑笑,“木槿,這場電影咱們手上的票已經是最後一場,只能以後再包場了。不過有一個愛情電影還有一個影廳是空的,我們可以包那個場,你看……”
“不用不用。”木槿連連拒絕,她沒想到他會當真。這種砸錢圖一個感受的事情,待她更有錢了倒是做得出來。可是現在要一個男人為了她如此,總覺得怪怪的。
“我只是想起我第一次看電影的時候,一個人去也沒講究情調氣氛,上午十點就去了,結果前五排都是空座。那種感覺,就好像包場了一樣。”
鄧西安微微蹙眉,“我倒沒聽說過有人一個人去看電影的。”
“這有什麽奇怪的?”木槿揚眉,言語間頗有些自豪。“我活了二十多年都不知道電影院是什麽樣的,當然要去一趟,沒人陪當然就自己去咯!人嘛!要學會自己和自己玩。就像老頑童,雙手互搏!”說着,她便要比一個手勢出來,可惜右手抱花,左手挽着鄧西安,實在騰不出手來,也就作罷。
鄧西安被她逗得笑出聲來,可下一秒卻是深切覺得一個人的電影,總是有些心酸。她與林瑞在一起多年竟從沒有一起看過電影。
“那你包場看電影感覺如何?”
“極好!”木槿想想就忍不住想要再次雙手點贊,“在影院裏和電腦上看完全不一樣,視覺沖突特別強烈,也能讓人更專注的做一件事。我記得那時我出影院的時候流了一臉的淚,可是電影結束了,我照着鏡子把眼淚抹了,覺得人生圓滿。”
“那是你對人生的要求太低了。”鄧西安瞧着她,略有些心疼。
“你對人生的要求就高了?”木槿嘟着嘴反駁,“那你說說,你對人生有什麽要求?”
“我想找一個女人,和她組成一個家,安安穩穩,白頭到老。”
鄧西安依是溫和的表情,木槿聽着,卻是再說不出什麽。
他沒提愛情,她也沒想過愛情,如此,剛剛好。
他們到達影院的時間略晚了些,還好當時選位子就選的正中間靠路的位子。鄧西安牽着她的手,很容易就找到了。
可是看了足足半個小時,木槿也沒發覺出這個電影可是有笑點蹦跶出來,倒是鄧西安的手機大抵是在他口袋裏震動了。他掏出來的時候,她只瞥了一眼就清澈的看見手機屏幕上跳出來的頭像。是個很好看的女人。至于怎樣個好看,她不知道,也沒細細研究。
鄧西安略遲疑了幾秒,便側過頭湊近她的耳朵,“我出去接個電話。”
“嗯。”木槿輕輕點頭。直待他的背影在眼前消失,方才後知後覺,她忘了問一問他,這是他的第幾任女友?
不一會兒,鄧西安的短信便在口袋裏閃了閃。
“抱歉!我有事先走了。”
木槿呆呆的将手機放進口袋裏,扯着嘴巴幹笑,随即斂了心思炯炯有神的看着大銀幕上的情節。還好故事進行後來總算有了許多笑點,時間在指尖溜過也不過是不知不覺間。
可惜天公不作美,木槿獨身走出電影院的時候,雨水淅淅瀝瀝的落下。還好她常年來就有在包包裏放一把傘的習慣,搭乘出租車回到大學城的時候,撐一把傘在頭上,倒也不至于落得個落湯雞的下場。
作者有話要說:
☆、萌寵騎士
剛下車木槿的手機便響了,木槿皺皺眉,這女人可真會挑時候!可是念及坐月子的女人最是不能心情抑郁,況且飛飛這麽晚了還惦記着她也是不易。如此,便放在耳邊聽她哀怨至極的腔調。
“槿槿,你和那位騎士先生怎麽樣了?”如此濃重的八卦意味,木槿瞬間忘了電話那一頭是個整天抱怨無聊的小婦人。
她回老家那天接到飛飛的電話,她告訴她,她好像遇到了她的萌寵騎士。飛飛便自動忽略了鄧西安的名字,直接喚人家騎士先生。
“還好吧!”
“你說還好就是不好!”飛飛毫不客氣地拆穿她的敷衍,随即又單手托着自個沒有下巴的下巴,“槿槿,我忽然想起來你說的是你帶他去參加那渣男的婚禮,然後他就讓你做他女朋友了。”飛飛倏地停下,煞有介事的問她,“木槿槿,該不會是你哀極必反,一把鼻涕一把淚勾引了人家吧?”
木槿瞬間樂了,“你看我是勾引別人的人嗎?”微頓,又補充:“一看就是別人勾引我好不好?”
飛飛停滞了兩秒,随即啧啧嘆息表示贊同。“你雖然沒有那個姿色勾引男人,被男人勾引倒還是綽綽有餘的。”言下之意,不過是這女人的定力不過如此。
木槿笑笑,并不言語。
“你還路上?”飛飛不确定的詢問,耳邊的雨聲并不明顯。
“嗯。”
飛飛怒了,“木槿槿!這都幾點了,你還在外邊晃悠,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