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白兔
第二十八章
睜開眼睛,是一雙紅腫的兔眼。
沈華容緊張地看着她,更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吓一樣站直了身體。
顧子妗沒想到會先看見這個行兇者,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動也未動。
一旁橫伸過來只手就放在她的額頭上面,沈君煜委身坐了她的床邊,探着她體溫并無異狀,又捏了捏她的臉,迫使她的目光與他對上。
四目相對,她眨着眼睛,他眼底盡是疑惑:“腦袋又摔壞了?莫不是傻了吧?”
顧子妗一手将他狼爪拍掉:“三公子這是盼着我摔傻呢吧?”
他眉間急色稍緩:“沒事就好。”
說着回頭看向沈華容,她兩手胡亂擺着:“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別報官別報官!”
驚慌失措,她實在被沈君煜吓得不輕,臉色白得像個鬼。
子妗頭還暈乎乎的,伸手揉了揉,似乎還有轟鳴聲:“你把你這個妹妹快點弄走,看着就頭疼。”
他臉色不虞:“知道去哪吧?”
沈華容畏縮着:“知道。”
沈君煜看着她還盯着顧子妗,一幅欲言又止地模樣,已是不耐:“當真是無法無天了,若不加管教,還要學會草菅人命害人害已了?”
她連忙告退:“三哥教誨地是,華容這就去祠堂跪着。”
顧子妗翻身過來,枕着自己的單臂,他撇着她:“怎麽?要給她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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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整以暇地撇嘴:“我閑的?你妹妹你管教好,不然下次就不是我掉水裏了。”
他嘆息,難得沒有對她冷嘲熱諷,更是輕輕撫了撫她的頭發:“沒有下次。”
沈君煜臉上竟現柔色,她一手拉過他的袖子,仰着臉笑“你信不信我一炮能炸平你整個侯府?”
他抿着唇,臉色如常。
她一骨碌坐起來,擺弄着他的袖子玩:“可我知道你想我回到侯府,是因為我是我,還是因為那些大炮?老四都被你們送去軍營了,想必這次出征也要分羹了?”
沈君煜抓住她的手腕:“別想太多。”
她怎麽能不想多!
顧子妗冷笑:“然後呢?是要我做個妾侍還是要娶我?嗯?”
他試圖抓住她兩只手,擁住她卻被她掙脫:“在馬車裏怎麽說的,就怎麽做。”
她想起退婚的許家,推開他碰觸的雙手:“是因我現在比許家有用了吧?老太太也真要被你氣出病來了,到頭來還是要娶個來歷不明的。沈君煜,我可以裝傻但我不是真的傻。”
她唇邊盡是嘲諷的笑意。
他卻無話可說。
的确,他差一點就差一點要将她拱手讓人了,可讓與誰都行,就是齊王元烨不行!他遠遠看着他們并肩而行,胸腔內的那顆心幾乎要停跳了。顧子妗在侯府時候,他寵着,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并不深查她的身世,潛意識抗拒。可如今眼看着她更盛從前,就好比是剜了他的眼,每見一次都灼目難忍。
沈君煜看着她,擡手想要摩挲一下她的臉,卻被她躲了開來。
顧子妗開始下地穿鞋:“我那院子和鋪子是和齊王殿下換來的,裏面都是他的人,東西也盡是他送的,我先回去安排一下。”
他并無異議,卻也不大放心:“一起去。”
她拂袖,推開他的胳膊卻是先走開了去。
捧雪已經在宅院裏收拾東西了,顧子矜回到小院,可發現自己當真是多此一舉,她整個院子裏,幾乎都是齊王府送過來的東西。
正是煩惱,外面卻有人說,齊王府又送東西過來了。
她急忙走出院裏,街道上面停着一輛鑲金的馬車,老孫一臉不耐,站在車邊看着她是雙目冒火。顧子矜靠近了些:“孫叔這是?”
老孫是連話都不願意和她說,伸手一揮,後面跑過來個小小少年,面紅齒白地對她抱拳欠身:“小姐快收下吧,這是前日殿下說要送過來的鑲金馬車,車上是衣裳首飾,還有些珍貴的玉石,都是稀罕物!”
她詫異地掀起了車簾,裏面好幾箱子東西堆滿了火車。
回頭時候老孫已經叫車夫往院裏趕了,連忙快走幾步伸臂攔住他了:“孫叔!我滿院子都是殿下送的東西,無福消受送回去還來不及,怎還能收這一車東西。”
老孫沒好氣地瞪她:“你當老身願意送你嗎?我們殿下送出去的東西沒有往回拿的習慣,給你你就受着!”
他就用白眼狼的眼神看着她,那少年也笑嘻嘻來勸。
她太想要,一扭頭卻眼尖地看見街頭停着元烨的馬車,她擡腳就走,老孫直在後面急着喊她。顧子矜也不管,徑自走了過去。
馬車就停在街頭,車前兩個侍衛一個車夫,老孫在她後面急的跟什麽似的:“你幹什麽去!車裏沒有人!”
她停在車前,那兩個侍衛拔刀相待。
顧子矜了然地笑笑,對車內人揚聲說道:“相識一場,我給殿下一個忠告。”
老孫站了車邊,直瞪她:“殿殿殿的,哪裏來的殿下,你快回去吧!”
她對車作揖:“殿下需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車簾一下就掀了起來,露出元烨陰沉不定地臉來,他幾乎是咬着牙地:“你可當真不讨喜。”
她俏皮一笑:“多謝殿下誇獎,也多謝殿下厚愛……”
話未說完,元烨卻是啪地放下了車簾:“也別太将自己當回事!東西既然送了你,就不想再留我王府,日後若無正事,可不見。”
老孫也仰着頭,一副天涯何處無芳草,你算哪根蔥的模樣。
好吧,其實這個男人,接觸了之後發現,除了暴戾,還是有一點點可取之處的,她後退再後退,才擰身走了。
捧雪很是無語。
院子本來就不大,這還要排着這麽一輛鑲金的馬車,若是叫三公子看見了,豈不是堵心?
顧子矜也沒有時間細想,太子府又來人接她。
常林趕車,她一掀簾子就愣住了,車裏一人裹着大鬥篷,全身都掩在黑色當中的不是顧子青又是哪個?
她趕緊上車坐了她的身邊。
顧子青拉了她的手:“今天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說着讓常林往南去。
子矜靠了她的肩頭上面:“你要帶我去哪裏?”
她一把挎過妹妹的胳膊來:“是個很美很美的地方,你一準喜歡。”
她笑,靠了她不說話。
馬車行了半個多時辰,姐妹二人相依偎着,後面的路是越走越颠簸。
顧子矜也不問,直到馬車真正的停下。
子青拉着她的手從車上緩緩走下,身後立即跟了一大堆人過來,這才瞥見,原來這車後面跟着兩輛馬車還有個侍衛隊。
小石頭帶着個臉生的丫鬟也小跑着跟上。
顧子矜回頭一見,忍不住打趣:“你這一出門浩浩蕩蕩這麽多人,真是氣派啊!”
子青白了她一眼,緊緊拉着她的手,回頭厲聲說道:“成天跟着我煩死了,離我遠一點。”
小石頭連忙站住了,遠遠地看着她。
侍衛隊也不遠不近地緩緩走着,顧子矜一擡頭卻是驚呆了,四周都是麥田,站在秋麥地的邊上,看着随風擺動着的麥浪,她心已飛揚。
子青拽着她跑向麥田,因為她裹着黑色的鬥篷所以在麥田裏面十分紮眼,侍衛隊也不靠近,放心大膽地在遠處看着。
徜徉在這金色的麥田裏面,顧子矜忍不住唇角的笑意:“你哪找了這麽個地方啊!”
子青拉着她的手:“好吧?你從小喜歡菜地麥田,沒想到我姐妹流落他國竟然也會這般惬意。”
惬意麽?
子矜伸手拂過麥尖,顧子青腳步輕快,兩個人走出去很遠,回頭張望,能看見不遠處跟着的侍衛隊。
走得累了,子青一貓腰蹲下了。
顧子矜覺得她很不對勁:“你這麽要幹什麽?”
子青飛快解下鬥篷挂在麥尖上面,拉着她彎腰穿過麥壟,又走出去半晌,悄悄地看着遠處并無異樣,才躺了麥田上。
“子矜,你走吧。”
“哪裏去?”
“去哪裏都行,”顧子青枕着雙臂,還叼着根麥稈:“我掩護,你先走,離開北宋京城,憑你的聰明才智去哪裏都能活,別趟他們的渾水了。”
“那你呢?”
子矜坐在地上,伸手摘下一朵粉嫩的野花:“花兒啊花兒啊,那你怎麽辦呢?”
子青咬着麥稈,看着她卻是一臉正色:“我沒事,你不記得從小就有個算命的不是說我能逢兇化吉,從來無憂的麽?你看爹娘都死了,竈房的嬸子也都死了,滿院子的小厮丫鬟沒有一個活口,可偏偏就是我沒事,真的逢兇化吉诶!”
那話哪裏能信,子矜在在她的大腿上拍了下:“胡說八道。”
子青呸地一口突出麥稈,突然坐了起來,目光灼灼:“本來就是胡說的,那天若不是我饞酒偷溜出去了,恐怕全被人滅口,就差了這麽一刻鐘的功夫,一刻鐘,白玉書攔下了絞殺,才留了我一命。”
即使她不說,子矜也能想到當時情況,輕輕擁住她:“沒事,都過去了。”
顧子青額頭就抵着她的:“可我茍活了這麽久,還替爹娘找到了你,這就足夠了。子矜我想了,爹娘的仇不報也罷,你總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嫁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稀裏糊塗就要成親。”
子矜抿唇,又聽她壓低了些聲音說道:“我聽見了,太子叫沈君煜娶你。既然不是真心,咱們不要也罷,他也同沈說了,那齊王殿下反複無常,從來不按常理做事不得不防,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我現在身上背負着的東西也多,雖然南國也可恨,但百姓是無辜的暫時不能脫身,但是你不同,你見着這片麥地了麽?連着一直到京外,到時候我找個由頭吸引他們注意力,送你從這走。”
她就知道,她家的妞子是聰慧的。
顧子矜鼻尖發酸,一把抱住了她:“我還不能走,爹娘不能白死,你也要好好活着我也要好好活着,別人我不管,非要殺回去!”
她緩了一口氣,又看着子青說道:“我相信我的眼睛,他對我有情,今日落水時候已試過,嫁給沈君煜也不算壞。”
不遠處已能聽見小石頭和那婢女驚慌的喊聲了,顧子青挨着她的肩膀靠了一下:“好!我們子矜做什麽總是對的,既然這樣,姐姐做你的娘家人,給你鋪路!”
是日,泰華公主街上遇劫,多虧了一個姑娘撞了一下才化解了為難,二人相知相投,聽聞是南國流落竟生憐惜,認作義妹,接入了太子府。
市井都在流傳,這個姑娘好運氣!
作者有話要說:看文案,換文案了,還不知道楠竹是誰嗎?
當然,我們女主是不承認此文有楠竹噠,渣渣你要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