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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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大片的梨花開始顫動飄落,搖搖晃晃中看到兩個身影扭作一團,一粉一綠不相上下,交纏在一起,竟是打起來了。
裏面傳出女子柔弱的呼喊聲,“來人啊,永寧公主與魏小姐打起來了……”
荷良猛地站起身,望着那裏,魏寧那般溫和軟弱的性子都能跟永寧打起來?這永寧得怎麽欺負人家了啊。
她輕嘆口氣,永寧真是把皇家公主的禮儀顏面全都丢盡了,不等她再感慨,就有人喊她,“二小姐,今日是你相邀的大家游湖踏青,你快去勸勸吧。”
荷良:“……”
是啊,竟給忘了,今日可是她相邀的衆人。
這般想着,她便要向梨樹林走去,如蝶與蓮草急忙跟上,這永寧公主向來是個沒輕沒重的人,別再傷着她家小姐了。
衆人也都急忙圍上去,碩大的梨花林染上炫麗的顏色,随風而動,當真是此次踏青的一道絕佳風景。
荷良趕到的時候,顧秉也在,看到顧秉站在一旁神色凝重,一副憂思難解的模樣,荷良已猜到了幾分,遣散了圍觀的衆人,畢竟永寧是大盛朝文帝唯一的女兒,如此與人在這撕扯,成何體統。
而就在此時,青山湖邊,太子殿下邀人舞劍奪花,衆人也都去了那邊。
……
此事,确實是永寧魯莽了。
她本打算去梨樹林賞花,卻好巧不巧的碰到了在梨樹林中漫步的顧秉與魏寧,二人相伴而行,怎麽瞧都是一對相互愛慕的佳人,永寧一時上火,就趕了上去,拿出顧秉給她的象牙白玉,魏寧許是也因顧秉吃了醋而氣,就還了句嘴,二人便厮打了起來。
永寧坐在那裏,荷良給她整理了下有些散亂的青絲,不解的問着,“你究竟說了什麽話,惹得魏寧那麽軟的性子都能跟你打起來?”
永寧垂着腦袋,不理會她。
看樣子很是傷心。
荷良望了眼不遠處的古榕樹旁,顧秉獨自一人坐在那裏,暗自傷神,想是永寧手中的象牙白玉真是從顧秉手中搶來的?
宜良輕嘆了口氣,永寧向來被慣壞了,這幾年若不是她敦促着荷良,怕也是同永寧一樣的性子,如今雖是知些分寸,也還是貪玩了些。
“也不早了,該回皇城了。”
……
此次游湖踏青就這般結束了,不出所料,永寧被文帝責罰,關在秋唐殿先禁足一個月,若是悔改的不徹底,繼續禁足。
過了清明祭祖大典後,宜良與方家的婚事也開始張羅起來,她是李家嫡女,又常伴在皇太後身邊,婚事自是比別的女子隆重些。
整個李府上上下下已張羅了好幾日,府中以前向來是由李氏與張氏共同協理,沒少鬧出幺蛾子,如今張氏有孕,李國公身邊的齊叔主要負責起來,一連好幾日都沒有好好休息,生怕有不妥之處。
國公府中待了幾十年的老嬷嬷向來愛打趣人,幾個處在一塊,望着焦頭爛額的齊叔,“呦,齊叔,這就大麥掉在亂麻裏,忙無頭緒了。”
“這才只是個開始呢,這大小姐出嫁後,二小姐也要緊跟着了。”
“府中可還有個三小姐呢,雖是庶出,也得張羅不是。”
這些個老嬷嬷在府裏待得久了,就有些倚老賣老,連主人家都開始調侃了。
齊叔瞥了她們一眼,“大河裏洗煤沒事幹了。”
“若是被三小姐聽到,又是上趕着挨罵的。”
……
這院中熱鬧極了,如今又是不冷不熱的季節,和風拂柳,滿院花開,個個都樂得言語,忙的快活。
只有攬月院裏的那位,閑的無事。
她坐在院中躺椅上,一雙杏眸如辰緊緊盯着院中盛放的月季已有好大一會,如蝶與蓮草相互遞個眼神,還是如蝶走上前,輕聲說着,“小姐,您看今天氣多好,雲朵白的都跟洗了一樣,要不您在府中轉轉,或是去大小姐院中瞧瞧去。”
她垂下眼眸,思緒從月季花上收回來,“聽聞這月季花開七種顏色,咱們院中卻只有紅、粉、白三種,我若是能尋到所有月季,在阿姐成婚那日擺滿國公府,阿姐定會歡喜的。”
如蝶輕笑,原來小姐是在思考送給大小姐什麽大婚禮物啊。
“小姐,這月季奴婢還只見過這三種顏色的花,您說的七種顏色卻是聽都沒聽過呢。”
蓮草也點頭,“奴婢也未聽說過。”
如蝶又問,“小姐,您是在哪聽說的?”
她眉頭蹙了蹙,“好似在書中看到的,如蝶你去順安街上的花市瞧瞧,看看可有?若是沒有,我便去宮中司花局瞧瞧去。”
如蝶遲疑了下,順安街上的花市但凡有新的品種,都會先送往國公府,送往國公府後,大小姐不常在府中,那些個老嬷嬷向來都是勢利眼,都會先撿着攬月院挑,攬月院挑完後才會送往其他院中,可既然小姐吩咐了,還是去花市瞧上一眼比較穩妥,“小姐,我這就去。”
……
如蝶去了順安街,她也沒閑着,跑了趟宮裏的司花局,滿懷期待而去,敗興而歸,不過回來的路上突然生出個念頭,将順安街花市上所有的月季都買了回來,将整個國公府給擺滿了。
齊叔看着那些人一趟又一趟的将月季花運到府中,眼睛都看的呆了,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問一旁站着的侍女,确認道,“這些都是月季?”
侍女點頭,也是不可置信。
花市的人整整搬了兩個時辰才将國公府給擺滿,齊叔看着正向這邊走來的荷良,“二……二小姐,這些都是您要的?”
她看着這些月季,心中歡喜,随意的點頭,一副自傲自得的模樣。
“二小姐,這些月季好說歹說也有幾千盆,這賬……賬得老爺同意才行。”
如蝶面色嚴肅,給齊叔遞了個眼神,“二小姐這是送給大小姐的大婚禮物,賬從二小姐這裏已經給人付過了。”
齊叔這才松了口氣,這二小姐向來是個不吝惜銀子的,想來她日後要嫁給太子殿下,也不會缺銀子花。
這時蘭嬷嬷與蓮草搬來了好幾筐礦石粉,如蝶看着衆人道,“這些月季如今僅有三色,大家拿這些礦石粉給花上色,待上色完,人人有賞。”
本是都在心中嘀咕,這二小姐又要折騰什麽,這幾日大家都已經夠忙的了,可聽到有賞二字,瞬時都來了精神,這二小姐又來給她們送銀子了,自是高興還來不及。
……
忙活了兩三日,終于在宜良大婚前日将院中所有月季都染滿了顏色,除去本來三色,又添了四色,整個國公府成了一座賞花園林。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行千裏,這件事無好無害,也是傳遍了整座皇城,順安街上無人不知國公府有七色月季,紛紛跑來觀賞。
這李家二小姐又是個大方的,來者不拒,都可以來欣賞她的傑作,不過每個進來賞花的人都要送上一句對李家大小姐與方府二公子的祝福,美名其曰為阿姐的幸福行善積德。
國公府在大婚前一日人潮攢動,無論是街頭賣豆腐的阿婆還是殺豬的壯漢,亦或是文人學子,當朝官員此時此刻都彙聚在了這裏欣賞着這七色月季。
李姝與李姨娘站在紫都院中,望着這國公府處處都是人,李姝眉眼緊蹙,氣不打一處來,怒道,“娘,你看她,把咱們堂堂的國公府都整成賣花的了,比順安街花市上的人還多,這都是些什麽人啊,都能進國公府。”
李氏看着外面這些人,輕嘆了口氣,她有什麽法子,又管不得她。
李姝又怒道,“爹爹也不管管她,就讓她這麽胡鬧,我這就去找爹爹。”
說着李姝就向院外走去,李姨娘拉她都沒拉住,可李姝還沒走出院中,看着外面那麽多人,穿的破破爛爛的她心中就膈應,又返了回來。
……
直至戌時,天色漸暗,夕陽落下,只剩一抹紅暈,賞花的人才漸漸離去,這些日子,府中的人也都忙活累了,雖然忙的歡喜,卻也疲乏,都早早的歇下,期待着即将到來的大喜之日。
她用過晚膳,沐浴後,躺在床榻上就睡着了。
夜色漸暗,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大片烏雲行過,将月亮隐藏,待到子時,窗外滴滴答答下起了小雨,打落在一草一木之上,屋內的人正睡得香甜,呢喃着夢語。
雨滴越來越大,打在屋檐上,被風吹在窗上,啪嗒啪嗒作響。
她向來是個睡覺極輕的人,因着昨日累了,雨滴輕微時才會沒有察覺,待到雨打窗木,她緩緩的睜開雙眸,手指輕揉了下眼睛,思緒依然沉浸在睡夢中。
突然,感覺到窗外是雨聲,她坐起身,有些慵散的聲音喊着如蝶她們,慌亂之中,竟是直接穿件薄衣跑出了屋子,碩大的雨點落在身上,才察覺到寒涼,襯着院中燈罩裏的燭火,望向遠處,怔怔的站在那裏。
她的七色月季……
如蝶撐着傘來到她身旁,自責道“小姐,是我睡得太迷糊了,竟是沒有聽到雨聲。”
這時蘭嬷嬷與蓮草也趕來,今晚是如蝶守夜,如蝶向來是個機靈的,她們就睡得更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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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雨怕不是與她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