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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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她與永寧在貴妃榻上各躺一邊,靠在金絲軟枕上閑聊着,看到文帝從殿內走出,她身子微微顫了顫,随後又看到謝璟雲也走了出來,直接怔在了那裏,迅速回想着自己是否說了不該說的話,若是說了不該說的話,但願他們都沒有聽到。

還沒等她腦子想明白,有風吹過,一顆櫻桃正巧不巧落在她因驚訝而半張開的口中,直接卡在喉嚨處,她猛地坐直身子,單手捂嘴,用力的咳着。

如蝶慌忙給她拍打着纖薄的後背,櫻桃才回到口中,她捂着嘴輕嚼了,永寧反應過來看着她,心中暗語,這就是吓唬我的下場,自己也吃了吧。

看到她被櫻桃卡着,謝璟雲的腳步下意識的加快了些,不過還好,他的太子妃并沒有在嫁給他之前被櫻桃卡死。

“你們兩個在這裏嘀嘀咕咕說些什麽呢?”文帝穩重而溫和的聲音笑問着,見永寧低垂着腦袋,荷良一副羞澀緊張的模樣,他又溫和的說道,“荷良,緊張什麽,這裏不是朝堂,也無外人,放輕松些。”

此時李公公已命人搬來了座椅放在貴妃榻旁,文帝坐下後,瞧了眼滿樹的通紅,又望了望她們,“你小時候可不是這般,常常在大殿外見了我就拉着我讓我抱着,如今果真是長大了。”

荷良:“……”

謝璟雲在呢,能不能不要提小時候?

文帝又道,“永寧卻是越長大越不像話了,日後你與她在一起要多感染感染她。”

荷良:“……!”

怕是永寧現在正在心中罵她。

其實文帝是聽到了永寧适才的話,她堂堂一國公主,喜歡殿前侍衛也就罷了,人家還心有所屬不喜歡她,着實是丢人。

雖然荷良的性子比她好上不了多少,至少懂些禮儀,心中清明,不似她這般胡鬧。

文帝今日心情似乎很不錯,他又說着,“荷良,你那七色月季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在宮中走到哪裏這些個宮女嬷嬷,甚至是這些個太監都在議論此事,你與寡人講講。”

荷良:“……”

文帝還真是會聊天。

她聲音輕柔的說着,“荷良不過閑來無事,看到書中有言,有一地方盛放七色月季,我就想着在阿姐成婚那日将國公府鋪滿,就用了礦石粉染色,沒成想夜裏落了雨,都給沖涮掉了。”

雖已過了好幾日,提起來這件事她還是蔫蔫的,心中悶悶不樂,倒是永寧站起身,拉着文帝的衣袖,“父皇,您就別淨提她的傷心事了,那麽多人笑她,她為這事難過了許久,還病了一場呢。”

文帝被永寧的話說的略不自然的笑了笑,随即道,“這有什麽難過的,寡人可是聽說了,皇城中無論男女老少,貧窮貴賤可都是去國公府欣賞了一場前無僅有的花會呢,荷良做的好啊,哪有人會笑話你,人人都應贊你讓她們看到了如此盛景,感恩戴德呢。”

“以民為先,你這般做,當真是給皇城各官員府宅都做了個好榜樣,這樣,寡人将司花局新運來的繡球花賞你百盆,放滿你的攬月院。”

還成了榜樣了?

荷良心中一樂,她是聽說司花局新來了一種花,聽說此花極難運輸,所以只夠宮中各殿擺放的,她本還想去找皇姑奶讨幾盆來着,如今看來不用了,有了文帝的賞賜,看誰還敢笑她。

一旁的謝璟雲眉頭微蹙,眼眸透出淡淡的冷光,瞧了她一眼。

永寧看文帝心情大悅,站在一旁沖着荷良眨了眨眼,荷良自是知曉她是何意思,只是,她要如何開口呢。

遲疑了片刻,她說道,“荷良能不能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你說。”

“我與太子殿下的婚期将至,想讓永寧陪着我去挑選些大婚當日的衣飾。”

文帝頓了頓,笑道,“你們大婚的一應用品都有宮中尚衣局置辦,你不用操心。”

荷良怔了下,暗自罵自己怎麽突然就沒了說法呢,過了片刻,她又道,“還有一些女兒家的用品,荷良想親自去尚衣局挑選些。”

她說完,羞紅了臉,畢竟……謝璟雲就在一旁呢。

永寧,為了你我可是豁出去了。

文帝怎會不知這二人的心思,轉頭看了眼喜悅顯于臉上的永寧,清了清嗓子,“也好,不過……”他面色嚴肅的望着永寧,“不可再惹亂子。”

“謝父皇。”永寧興奮的蹦了起來,直接頭頂着上面的櫻桃樹枝幹,将青絲挂在上面,真是樂極生悲。

阿鳶與如蝶忙活了許久,才給她将頭發扯下來,櫻桃還被扯落了許多。

……

在清雨殿用了午膳,荷良看着李美人,果真如永寧所說一般,處處照顧別人,又是如此大方得體,不止人生的嬌美,又寫的一手好字,還有一身醫術,深存濟民之心。

難怪深得文帝歡心。

不過午膳她只随便用了幾口,有謝璟雲在,果真如她所猜想,在謝璟雲面前用膳,她根本不用特意克制着,就能保持着窈窕身姿。

……

用過午膳後,與永寧一同前往尚衣局,不知永寧是故意的還是當真一時心直口快,問向謝璟雲,“璟雲哥哥,既是你們二人大婚,你要不要與我們同去?”

荷良下意識的拉了下永寧的衣袖,落在謝璟雲眼中,他輕嘆口氣,瞧着荷良淡聲道,“不用了。”

她當真就這麽怕他?還是上次游湖時撒了謊。

永寧嬉笑道,“那就讓荷良也給你挑了,夫妻之間的內飾定是要般配的。”

荷良:“……”

永寧着實越來越不正經了。

她在尚衣局挑選了幾件花樣清雅的亵衣,因着天氣越來越熱,又挑了幾件輕薄的睡衣,再就是一些随身佩戴的香料。

雖是只挑選了這幾件物品,卻也是忙活了好幾個時辰,挑來挑去,添添減減,尚衣局的女官拿着個冊子在那裏左右為難的說上一句,便記上一句,随後再劃去,再接着記,向來聽說這李家二小姐一應物什刁鑽,果真比宮裏的娘娘還難伺候,正暗自慶幸還好她平日裏用的衣飾不是尚衣局負責的,可又想到,她馬上就要成為太子妃了,那可不就是日後的皇後。

到時候可有的伺候了。

不過好在李家二小姐雖是用物講究,脾氣倒是随和,也難怪她能讓那麽多人進國公府賞花,定是個善待下人的主子。

這般想着,倒也樂的站在那裏來來回回記着,也實在是不敢有任何纰漏。

……

從宮中回到國公府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夕陽落下,清風拂過,府中的人經過前幾日的忙碌疲憊又開始恢複了以往的幹勁,她走在院中,那些老嬷嬷見到她便滿臉堆笑的問好,齊叔看到她回了府中,急忙趕上來,“二小姐,有件事老奴要跟您說一下。”

“嗯。”她随口應着。

“老爺說那麽多月季堆在府中看久了心煩,就讓人都給拉走了。”

荷良的腳步停下,眼眸四處張望了遍,她竟是沒有注意到,院中的月季都不見了,正欲生氣,又想到那日夜裏的雨,算了,拉走就拉走吧,反正宮中的繡球花已經送到攬月院了。

她輕嘆了口氣,淡聲道,“我知道了。”

齊叔本還以為這件事沒有提前跟她言說,她會去找老爺鬧一場呢,卻沒想,就這麽輕易的一句我知道了。

他松了口氣,畢竟來府中拉走月季的人得罪不起,才會冒着惹這位小祖宗不悅的風險讓人給拉走了。

如今看來是無事了。

回到攬月院她擺弄了一番繡球花,用過晚膳沐浴後就歇下了,躺在床榻上,腦袋瓜裏還在回想今日在清雨殿中到底都跟永寧說了些什麽,她和永寧還專門跑去秋唐殿中試了試相同的距離,同樣的聲音大小,裏面的人是不是可以聽到。

事實是雖然文帝與謝璟雲什麽都沒表現出來,可是真的能聽到,而且很清晰,他們又是在屋內寫字,那般安靜。

可她與永寧聊了一個多時辰,說了那麽多話,她怎能全都記住呢。

算了,既然文帝都沒有提起,定是沒有說什麽大不韪的話,如此便不擔心了。

屋內燭火皆熄,床帳落下,她用了些茶水就睡着了。

……

梨花敗落,柳絮不再繁飛,時間轉瞬既過,婚前這幾日宮中司禮局的嬷嬷一大早的就将她喊起來,日日教些她打小就厭棄的那套禮儀,說什麽要再恭敬一些。

禮儀是又重溫了遍,又要講解大婚當日的各種事宜,畢竟是太子大婚,該有的自是不能有任何差錯,她心情本來挺輕松的,被這些個嬷嬷嚴肅的言語整的覺都睡不好了,生怕那天出醜,再惹出笑話來。

每到這個時候,阿娘就會在她心中出現,不過雖然阿娘不在,宜良回了府中寬慰了她一番,又有林氏極其通曉人情世故的在一旁打趣,心情才放松了些。

好不容易司禮局的嬷嬷才離開,卻又被告知大婚前三日要齋戒,不能食葷,她咽了咽口水,委屈的說着,“阿姐成婚時也沒這規矩啊?”

蘭嬷嬷見她一張小臉這幾日被折騰的慘白,杏眸含愠,極為不滿,她無奈的說着,“小姐,這不能一樣的啊,您要嫁的是太子殿下,這是皇家禮儀。”

她冷哼了聲,只在心中暗罵,什麽皇家禮儀,還沒嫁給謝璟雲呢就要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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