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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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穿了件象牙色薄衣, 還沒來得及梳發,謝璟雲就已來到了辰陽殿,蘭嬷嬷正整理着床榻, 蓮草往香爐裏添着香。
她溫婉的沖謝璟雲見禮,謝璟雲看了眼蘭嬷嬷她們, 淡聲道, “都下去。”
如蝶手拿梳篦看着她家小姐,不知是該出去還是給小姐梳完發再出去, 謝璟雲走到她面前, 看了眼她垂落在肩上如瀑的青絲, 又看向如蝶手中的梳篦, 冷聲道,“給我吧。”
如蝶有些慌亂的遞給他,匆忙出了內殿。
荷良欲言又止,想要喊住如蝶,卻沒喊出口, 她看向謝璟雲, “殿下……”
她還沒說完, 謝璟雲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妝奁前坐下, “別動。”
她看着銅鏡裏的自己,卻從銅鏡裏看不到身後的謝璟雲, 本是要乖乖的坐在那裏,讓他給梳發, 可還是想要仰頭去瞧他, 頭還沒揚起來就被他寬大的手掌又給轉了回來, “說了,別動。”
她只好乖乖的坐在那裏, 感受着梳篦從發絲間一點點劃過,再從頭頂梳下,再一點點向下滑落。
謝璟雲輕柔的給她梳發,他第一次做這種事,只怕會弄疼了她,總之有的是時間,就慢些給她梳吧。
她心中暗暗嘀咕着,謝璟雲倒還是個溫柔的人。
可大婚之夜卻是把她折騰的……
她輕哼了聲,抿着唇,謝璟雲淡聲道,“想什麽呢?”
“沒……沒什麽。”
謝璟雲放下梳篦,看着她有些羞紅的臉頰,嘴角輕揚,攔腰将她抱起,她有些猝不及防,輕喊了聲,一雙玉.臂慌亂中纏在他脖頸,待回過神來,又垂下眼眸,将小腦袋貼在他胸膛,只覺臉頰滾燙。
謝璟雲将她放在軟綿的床榻上,漆黑如墨的眼眸瞧着她,他的太子妃今日為了他還哭了一場呢,他倒是好奇日後她還能做出什麽讓他訝異的事來。
他向她湊近,還未觸碰到她柔潤的唇,荷良軟糯的身子微微動了動,腦袋轉向外側,嬌嗔的說着,“殿下,燈……”
他想起今日在攬月院中她說的話,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不是夫君嗎?”
荷良杏眸透出疑色,随即又垂下眼眸,“夫……夫君,有光我睡不着。”
謝璟雲眼中已滿是她,一聲夫君更讓他心中炙熱,他動了動喉結,在她鼻尖落上一吻,不舍的從她身上起來,熄滅了燈燭。
他還未走回床榻,只聽她軟糯的聲音又道,“夫君……”
謝璟雲沒等她說完,問“口渴了?”
“不是。”
“我那日在尚衣局也給你挑了睡衣,你要不要換上……”
謝璟雲輕嘆了口氣,走向床榻,覆在她身上,炙熱的吻落在她的耳垂,粗重的聲音低沉道,“下回。”
荷良冷哼了聲,被他吻住了唇……
……
晨起,謝璟雲醒來,看着她睡得香甜,嬌柔的身子窩在床榻裏側,膚白如雪,朱唇輕微動着像是在夢語,他湊近聽了聽,卻又像是在嚼東西。
他望向遠處,思緒深沉,她不只是李家的人,她把他當夫君,嫁夫随夫,她是東宮的太子妃。
……
謝璟雲身着一襲墨衣在院中練劍,她昨夜歇下的早,倒是沒有那麽貪睡,也早早的起了身,洗漱過後,青絲被玉簪挽起,就急忙忙的跑去殿外,要看謝璟雲練劍。
她倒是還從未見過他練劍。
不過那夜在順安街上,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拿劍都能将那兩個戴面具的人給殺了,那個時候她的心都要吓得跳出來了,根本沒心思看他們打鬥。
蘭嬷嬷給她搬了軟凳,晨起有風,吹着涼飕飕的,又拿了件披肩,她坐在那裏,目不轉睛的瞧着他。
剛透出山頭的晨光透着淡淡薄霧,清冷而柔和,打在謝璟雲身上,她看的入神,不自覺的喊出了聲,随後才覺得有些失态,又乖乖的坐在那裏看着他。
謝璟雲停了下來,背對着她,将手中的劍扔給徐公公,荷良站起身,将蘭嬷嬷早就準備好的巾帕拿給他,柔聲說着,“擦擦汗。”
荷良:我這樣做應該很賢惠。
謝璟雲眉頭微蹙,有些狐疑的看着她,将巾帕接了過去,只聽她說道,“夫君,我也想練劍……”
謝璟雲:“……!?”
他垂眸打量了她一番,她能拿得起劍嗎?
但她一雙淨澈的眼眸滿是期待,他又不忍打破,将手中巾帕遞出去,輕應了聲。
聽到他答應,她看了眼蘭嬷嬷,将身上的披肩解下給她,又從李公公手中接過劍,一時之間,沒有心理準備,有些重力不穩,險些踉跄摔倒,可……那麽多人看着呢,還是将劍又拿了起來。
謝璟雲輕笑了聲,淡聲問着,“你想怎麽練呢?”
她手中握劍,擡眸看着他,心中已開始犯嘀咕,這劍在謝璟雲手中那麽輕,跟雞毛撣子似的,在她手裏怎就變重了呢,現在說不練了,應該也不丢人,反正平日裏她也從未拿過這麽重的東西。
謝璟雲看她适才的欣喜勁全然不見,猶猶豫豫的,他看向一旁的徐公公,“取條樹枝來。”
徐公公怔了下,随即取了一臂長的枝條來,他遞給謝璟雲,謝璟雲卻沒有去接,示意他拿着枝條站在那裏,徐公公突然腦光一閃,咽了咽口水,拿着枝條的手都開始抖了,“殿……殿下,這,這使不得啊。”
早知道取支長些的枝條了……
徐公公由手抖開始腿抖,然後全身抖動着,這李家二小姐哪是舞劍的料,怕不是想要了他的小命。
他慌亂之中,将目光看向一旁的蘭嬷嬷,希望蘭嬷嬷能給他說句話,勸勸她家太子妃啊。
蘭嬷嬷咽了咽口水,望着她家小姐,徐公公怕不是過于擔心了,她家小姐能拿起劍已很不錯了,哪還有力氣揮劍砍他,就算是能揮起來,她那點子力氣也砍不死他,最多是見個血。
如蝶與蓮草在殿內一邊清掃着,一邊時不時的望向這邊,滿眼好奇。
謝璟雲站在她身後,寬大的胸膛将她包圍,骨節分明的手掌握在她柔嫩的小手上,“看好了,一共九片樹葉。”
徐公公倒吸一口涼氣,雖說有太子殿下握着太子妃手中的劍呢,可……可這還是……還是有小命不保的風險。
謝璟雲帶着她腳步向前移去,她垂于兩側的青絲揚起,環繞在四周,手腕轉動劍柄,說時遲那時快,一道清冷的光向前刺去,她手中的劍被謝璟雲驅使着,如同絲帶般輕柔卻極有力,擡起再落下……擡起再落下……
徐公公手中的枝條完好無損,葉片全落了下來,又被風吹起,飄落在一旁的月季花上,徐公公緊皺眉眼,一副苦相,嘴裏低聲呢喃着,許久,才微微睜開眼睛,确定自己還活着,又急忙查看了自己身上,直到确認沒有任何傷才松了口氣,腿一軟,直接跌在地上。
她欣喜的看着謝璟雲,“這麽厲害,我以後要學劍。”
謝璟雲:“……?!”
蘭嬷嬷也不覺間睜大了眼眸,只是垂頭不語。
荷良看向剛從地上起身的徐公公,“徐公公,去尚武局選一位武師來,我要學劍。”
她一時興起,接下來又想到,要打造一把什麽樣的劍才好,最好是輕便些的。
謝璟雲看了一眼徐公公,随後又看向她,“先不用尋武師,你若想學……”他遲疑了下,“我教你就是。”
謝璟雲:反正也是三分鐘熱度。
她靈動的眼眸動了動,輕嘆了聲“也好。”
“也好?”
難不成她還不滿意,她可知他有多忙?想來是不知的。
“好。”
……
禦膳房送來早膳,她因心中歡喜,用的多了些,最後專門給她炖制的三補湯都要喝不下去了,本是打算不喝了,可謝璟雲說那是他特意吩咐禦膳房炖制的,她便給喝了。
用過早膳,謝璟雲回了朝政殿,如蝶正給她盤發,院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未等她心有疑慮,便已傳來了永寧清脆的聲音,“荷良……”
她還正好奇呢,她與謝璟雲大婚那日,文帝就早解了永寧的禁足,這幾日她竟是都未來東宮,着實稀奇,稀奇。
不過好像也沒什麽可稀奇的,大婚第二日去請安折騰了許久,昨日又回國公府,今日永寧來,倒是合理的。
永寧看到如蝶還在給她盤發,輕嘆了口氣,嫌棄道,“都是太子妃了,你怎麽還如此貪睡?”
“哪有,我是早起練劍來着,沒有盤發。”
永寧睜大了眼睛,打量着她,“你……還練劍?你是看璟雲哥哥練劍吧。”
她輕哼了聲,眼眸靈動,小臉上滿是得意,“他已經答應我了,要教我練劍的。”
永寧半信半疑的坐在她一旁,蘭嬷嬷端來了茶水、糕點放在那,“公主,慢用。”
“我不信,璟雲哥哥現在已經幫父皇協理朝政了,哪有時間教你?”
“信不信由你。”
永寧沖她撇了撇嘴,拿起一塊糕點放在口中,突然想起了什麽,欲言又止,看向正在給她盤發的如蝶,“你下去吧,我跟你家小姐有話說。”
如蝶怔了下,有些為難的看着荷良。
“永寧,你急什麽,馬上就好了。”
……
永寧将話又憋了會,如蝶剛一走出去,她急忙湊近荷良說道,“你夠厲害的。”
荷良有些懵的看着她。
“聽聞你大婚之夜将璟雲哥哥胸口處抓傷了,還流了不少血……”
荷良急忙打斷她的話,“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