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府
聶混沒什麽怪癖。
只是單純的覺着,之前被小東西哈的那一口,觸感還不錯。
所以,想再哄小狐貍咬一口試試。
他腦海裏已經浮現她張開幼粉的小嘴,露出小巧可愛的粉舌頭的畫面。
胸腔裏像是被什麽輕輕撓了一下,只覺得小狐貍那樣做,鐵定十分可愛誘人。
于是,聶混丹鳳眸幽亮,輕輕掐住它小下巴,溫聲哄着:
“小東西,吐個舌頭爺瞧瞧。”
白夭只覺得一陣惡寒,渾身毛發都豎起來了!
「簡直是個變态!」
它強烈甩着小腦袋,掙脫開他的手。
'嗖'地一下竄下床,一溜煙兒跑了。
聶混眼瞧着它如此矯捷靈活,撚了撚指尖的觸感,低低笑了一聲。
想來也好笑,怕是在這裏憋久了,自己竟然這麽無聊,欺負一只小狐貍。
……
孟枭的辦事效率還不錯,原本被掃蕩一清的武宅,只用了一個下午便煥然一新。
翌日午後,聶混離開醫院,搬入安城帥府。
漆黑的四輪洋車直接開進府門,停在敞庭裏。
灰白的天幕飄起細雪,孟枭先下了車,舉着把油紙傘,親自打開後車門。
一條漆黑軍靴包裹的修長小腿踏地,車身微微一晃,聶混彎腰下了車。
他穿一襲嶄新的墨綠軍裝,外罩深黑大氅,腰纏革帶,腳踏軍靴,身形修挺如松,原是最威戾孤傲不過,絲毫看不出病态。
只是,他右手上托抱着一團雪白的寵物,另一只手還在輕輕順着它的皮毛,氣質就莫名溫和了幾分。
等在廊下的衆人,紛紛冒着雪迎上前。
“四爺。”
“見過聶四爺。”
“知道四爺今日回府,我等特備些補品和薄禮來拜谒四爺,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四爺收下。”
“是是是,望四爺早日康複,好帶領川省行業發達,百姓安居樂業,我等願為四爺效犬馬之勞,定然竭盡全力輔佐四爺。”
一堆人圍上來,嘈嘈雜雜阿谀奉承。
白夭聽的腦瓜子直嗡嗡,幹脆從聶混懷裏一躍而下,一溜煙就融入了雪色中,不知去向。
聶混空置的手臂頓了頓,略略擡頭。
冷峻深邃的眉眼自大檐帽下露出來,眸底的清黑與雪天的寒意相彙,只淡淡掃了衆人一眼,便令他們齊齊噤聲。
孟枭适時的開口,“四爺傷勢雖已康複,但還需靜養,諸位不妨先讓一讓。”
“啊,是!孟總軍說的是!瞧我們,太沒眼色了,慚愧慚愧!”
為首的矮胖中年陪着笑,當先示意衆人讓開路。
“四爺請…”
聶混睨了他一眼,未發一言。
長腿邁開,闊步前行,轉眼上了長廊。
身後一溜兒人正要跟,被鄭毅轉身擋住。
“鄭總軍?”
“四爺剛剛出院,需要靜養。”
鄭毅耐着性子,重複了一遍孟枭方才說的話,粗聲厲氣地聲腔說出的話不容置喙:
“近日就不見客了,你們有話,先去偏廳等着,一會兒孟枭自然會親自與你們談。”
衆人面面相觑,沒再敢吱聲兒。
只能眼睜睜看着聶混和孟枭走遠。
不過,鄭毅這話也算是告訴他們。
聶四爺不喜被打擾,孟枭是他的代理人,萬事直接找孟枭便成。
這樣也算好,給他們指條明路,比兩眼瞎有盼頭的多。
看那位孟總軍,斯文儒雅,應當是蠻好說話的。
這廂,聶混直接回了主院。
廊下大兵替他掀了簾子,一腳跨進門,撲面而來的熱氣令人渾身毛孔舒暢。
他摘了軍帽,随手丢給身後的孟枭,還沒轉身,就聽見一道溫緩關切的女聲:
“四爺回來了!”
聶混清黑的眸色微暖,回身看去,唇角輕勾,“芳姨。”
“老奴昨日傍晚才到的安城,聽說四爺您傷的重,躺了三日三夜才醒過來。”
四十多歲的中年婦人,穿身舊時的裙襖,梳着一絲不茍的圓髻,方圓臉杏核眼,面相端厚慈和,眼下她紅着眼,匆匆迎上前,小心翼翼撫摸聶混的身子。
“傷哪了?來接的人也不跟老奴說,老奴這心啊…,還疼不疼啊?讓老奴看看。”
“沒事了,好着呢。”
聶混眉眼帶笑,安撫的拍了拍她手背。
“行軍打仗哪有不受傷的?不用擔心,都好了。”
芳姨蹙着眉,猶自不放心,轉眼看向孟枭。
沒等她開口問,孟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當先溫聲笑道:
“真沒大礙了,您瞧四爺,身姿挺拔面色如常,精神着呢,哪像重傷的?都是外頭那些人瞎傳的,巴不得四爺不好,芳姨您就別亂擔心了,怪浪費感情的不是?”
他這麽說了,芳姨的眉心才算舒展開,她捏着手舒了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
視線又在聶混身上流轉了兩圈,掩了掩眼淚,扯出抹笑來。
“都瘦了,老奴一早在竈上炖了烏雞湯,這就去端來,四爺等等先喝兩碗墊一墊,馬上就讓人擺膳來,孟少爺您也喝一碗!”
她說着,閑不住似的,擡腳就往外走。
聶混清淺失笑,“下雪了路滑,吩咐他們去做,您別來回跑了,再摔着。”
芳姨頭也不回,伸手就掀簾子。
“唉,哪就那麽不中用了?小廚房才幾步路,那些人笨手笨腳的,再撒了湯,多浪費呀,還是老奴親自去的放心。”
說着話,人已經出了門。
看着墜落的垂簾,聶混無奈搖頭,順手解了大氅。
孟枭追到門口推開垂簾,吆喝了一聲。
“那我有口福了,您別急,慢點兒走,當心腳下啊!”
目送芳姨帶着兩個大兵舉着傘出了院子,他放下簾子回頭看聶混,低聲失笑。
“這芳姨,只顧着惦記四爺,倒是把她親兒子忘了個幹淨,一會兒鄭毅回來,瞧見只他沒湯喝,鐵定得氣歪鼻子。”
這話怎麽聽,怎麽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聶混在圍椅上落座,“你別總跟鄭毅拌嘴,明知道他就是吃不愛讀書的虧,你還次次提出來紮他。”
孟枭切了一聲,摘了軍帽随手扔在小幾上:
“屬下跟他拌嘴?哪次不是他先動手動腳的?”
“明知道屬下就是吃了不愛習武的虧,您怎麽回回都只說屬下呢?一個巴掌它拍不響不是?”
聶混幹脆不接他這話了,轉而問起旁的。
“方才那些人,都是川省商會的?”
孟枭啊了一聲,這才想起來還得親自去打個官場。
“日日登門,得見着四爺的人,下頭的話才好談,屬下一會兒去應付應付,這日後在安城定下來,需要銀錢的地兒多着呢,有些該給的便利還是要給,這樣吃他們孝敬,也算名正言順。”
聶混鳳眸淡漠,低嗯一聲。
“近日因着您身體不适,酒席屬下都推了,等您養好了傷,還是該親自接見他們一番。”
聶混不以為然,點了點頭。
“再等等吧。”
孟枭沒再多說,回頭掃了眼垂簾,納悶嘀咕道。
“鄭毅這厮又晃蕩到哪兒去了?該不會被那群人纏的脫不開身了?”
聶混唇角輕牽,“興許,追白幺去了。”
孟枭神情一頓,遲疑開口:
“四爺,這只白毛狐貍來路不明,您就這麽養在身邊兒了?屬下瞧它,也不像是外頭的野狐貍,又那麽通人性…”
聶混長腿輕搭,修眉一挑。
“怎麽,一只狐貍,還能是別人安插的奸細?眼線?”
孟枭:“……”
倒也是,除非成精了。
說話的功夫,剛被念叨過的鄭毅掀簾子跨進了門,他擡手掃了掃肩頭的雪,無奈嘆氣。
“四爺,那狐貍跑沒影兒了,屬下吩咐了好些人幫着找,都沒找着。”
聶混眉眼淡漠,“不必管它,過會兒餓了困了,自然會找回來的。”
昨天被他欺負跑了。
到了天黑,不又乖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