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棒棒糖和年齡差
“喜歡嗎?”他的聲音比滿天星清淡的香氣還要缥缈。
尹洱又湊近了些。
他卻不肯再重複一遍,擰着眉往前邁了半步,錯開尹洱擡頭注視他的眼神,“哎呀,我是說果然般配,你好好拿着就是了。”
他語氣敷衍,露在外的臉卻好似中暑了一般通紅。
尹洱“哦”了一聲,追上前去好心問他,“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天氣炎熱也阻礙不了場內人擠人的事實,尹洱方才注意到的鬼屋項目更是排起了蜿蜒的一條長龍。
進來這麽久還沒好好玩過,秦利帆自然不甘心,搖了頭,囑咐尹洱去找個陰涼地稍等之後,便毅然決然地加入排隊的行列。
不遠處有個賣冷飲的糖果小鋪,臨近擺了幾副遮陽的座椅。
那方的人群不多,更多的被隔壁的奶茶店吸引過去,相形見绌,更顯得生意慘淡。
尹洱捧着花走近。
店鋪的小哥年紀不大,戴副黑框眼鏡,栗色短發發梢稍顯卷翹,眉眼瞧着和善。
鋪面裏的空調在人群和天氣的雙重壓力下,發揮的效力寥寥。
蒲扇旋起的一點小風沒吹在鬓角汗濕的人身上,反而被用來照看前臺擺放的幾根五彩棒棒糖。只吹得包裝紙擦擦作響,外人看來,着實有幾分滑稽。
“你好,想要什麽?”直到尹洱行至跟前,他才将蒲扇放下,撐着雙臂微笑詢問。
菜單上的花樣不多,尹洱大致浏覽了一遍,選了份冰糖雪梨,又在小哥詫異的眼神下,從插孔底座上摘了根棒棒糖出來。
“請問這個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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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愣了一陣,笑着回話:“一塊錢就好。”
糖果已然失去它原有的圓形規格,捏在手裏都不怎麽顯得漂亮。
小哥将它取下來,在交給尹洱的同時悄聲說道,“謝謝你願意解救它。”
隔壁的長隊将對面的鬼屋長隊遮掩,尹洱将花束放在桌上,在小哥做她那份糖水的空當,想去找找秦利帆,問問他需不需要。
頭頂的太陽刺得眼睛睜不全開。
她方位感不好,這隊伍排列又實在可怕,繞了一圈也沒尋到蹤影。
棒棒糖的包裝皮并不好撕,粘稠的糖汁蘸到舌尖,甜得她眯了眯眼睛。
不一會兒,小哥便将糖水做好,在尹洱要起身去拿時,聽見後方有人喚她。
她以為是秦利帆,扭過頭卻發現,是一個和她并不怎麽相熟的男生。
幾個月不見,周閣相較之前像是又黑了些。
他在尹洱對面落座,在店鋪小哥将糖水端上來時,十足豪情地囑咐他給自己也來一份。
未曾想會有此緣分,尹洱笑了笑,說了聲“好巧”。
棒棒糖塊頭實在太大,有認識的人在,尹洱不敢像方才一樣大口去吃,噙着一小片瞪大眼睛的模樣,十分顯幼。
周閣顯然也和她一樣閑來無事,又去找小哥要了把扇子,一面扇風一面問道,“聽說你們今天不是還有考試?真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裏遇見。”
他們學校今天放假,能有時間玩也是情理之中。
兩人交情不深,他對她的考試安排如此了解,倒是尹洱沒有料到的。
尹洱解釋:“早上就考完了,先前和朋友說好,趁着剛開業新奇先來打探着玩玩。”
周閣聽罷,一臉“原來如此”的模樣,後又反應過來,有些驚訝地問,“是和朋友嗎?我還以為是和清漓妹子,剛還瞧見她了。”
零城地方不大,每天的新鮮事就那麽幾樁,沒經過商量就能遇到的概率照此來說倒也不算太小。
尹洱點了點頭:“是和高中同學一起。”
她摸了摸鼻尖,狀似不經意間發問,“聽着你倒是和清漓挺熟.......”
周閣本還在嬉皮笑臉,一聽這立馬進入備戰狀态,手搖到飛起,“別別別,千萬不敢這麽說,我可是有家室的人,這讓人聽了我可洗不清。”
尹洱自覺自己說話欠妥,慌忙閉嘴。
周閣卻不以為然,只覺她的謹慎是吃醋作怪,幫自己說清後又匆忙幫兄弟解釋,“老駱也是,我們和她就是普通的朋友關系。”
這話說得确實有點不對味兒,尹洱有些懵:“什麽啊?他也有家室?”
“不是...”周閣一聲哼笑,看尹洱問得認真又開始故意調侃,“他要有家室的話,也不必臭着臉逼我來跟他玩這一趟。”
“他也來了?”尹洱猝然皺眉,明明應該開心才對,卻也不知為何,有種不祥的預感。
糖水送上來後三下兩下被周閣喝光。
可能是見有人光顧,環境也算不錯,來糖水小鋪的人日漸變多。
周閣喝完後精神氣更旺,又開始和她小聲說話,“聽說老駱和你一個高中的。”他挑了下眉,笑着問,“你覺得他怎麽樣。”
“他高中挺有人氣的。”尹洱喝了口湯,稍許清涼爽口,更利于心思沉穩。
“那是自然,老駱多帥啊。”周閣不吝于誇贊,見尹洱不為所動,又開始出招。
他音調拔得比方才稍高,“如今不只是高中,老駱在大學也受歡迎,追他的小姑娘能從這個系排到那個系,但他只喜歡......”
“喜歡什麽?”
周閣一顫,未說完的話被他人打斷。
不一會兒,賈清漓從他背後冒出半個頭來。
“周哥是在說駱哥的事兒?”她不顯得拘束,直接在周閣旁邊坐下。
見周閣捂着胸口壓驚并不回答她,便又看向了尹洱,“這事尹洱應該更加了解吧,畢竟一個高中的。”
她問,尹洱又不能不答。
“我當時也不太了解。”
她也沒有說謊,畢竟當初尋攸駱交往的那個女生她見都沒見過幾面,更遑論了解他喜歡怎樣的類型。
賈清漓撇嘴,拄着下巴不太相信:“不會吧.......不是都說挺受歡迎了,應該有所耳聞才對啊。”
尹洱噙着棒棒糖,糖水将她的嘴唇染得殷紅。又好像同時将她的唇齒黏合,說不出話來。
“這也不一定,老駱那才交往了多久,我都不知道對方是啥樣。”周閣想着救場,哪曾想這般又把炮火轉移到他那去。
“所以周哥剛才是要說啥,不了解就瞎說,這不是誤人子弟嗎?”
賈清漓話是笑着說的,又怕自己說得不大入耳,又開始補充,“我就是開個玩笑嘛,不要那麽激動。”
“我哪裏激動。”周閣揮了兩下手,打算把方才的話說完,“他只喜歡那種溫柔點...文靜點...呃...可愛點的女生。”
他說話磕磕絆絆的,賈清漓聽罷一笑,“你看你說的時候都沒底氣。”她又轉向尹洱,“尹洱,你覺得他說得對嗎?”
這有什麽對或者錯的。
尹洱擡起頭來,不想扶了任何人的面子:“差不多吧,我也不太清楚。”
周閣欣慰點頭。
賈清漓卻仍是不信,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下子坐得端正,“哎尹洱,聽說駱哥在高中唯一交往的對象是個比他年齡小的學妹,是嗎?”
她怎麽會知道這些。
尹洱點了點頭。
周閣聞言又有話可說,精神抖擻:“學妹,你比老駱小是吧?”
尹洱尚未說話,賈清漓已然笑出了聲:“尹洱正月份生的,怎麽可能比駱哥小,你真是想到一出是一出。不要看人顯小,就一直學妹學妹的。”
周閣又蒙了個啞巴雷,撓着脖子面露尴尬。
尹洱照例沒多說話。
她情緒不高,不是因為糖果太過粘牙,也不是因為氣候太過濕熱。
糖果小鋪的客人絡繹不絕,但前排的五彩棒棒糖還是與方才尹洱拿過之後的布局分毫不差。
那奇怪又溫柔的小哥身影匆忙,漸漸被人群擁堵覆蓋。
尋攸駱的聲音就在此時響起,源自于她的身後,又像是突然撞進了眼睛裏。
“怎麽都在這兒?”
他在尹洱身旁坐下,照舊往這方瞥了一眼,輕笑一聲,“這棒棒糖看着挺好吃的樣子。”
誰都沒來得及回話,周閣或者是尹洱。
他們的拘束無人知曉。
在沉默中,是賈清漓的歡欣綻放,站起身來神采飛揚,又大有陣仗。
“駱哥,聽尹洱說你喜歡年紀小的。我學前早,比你們都小一歲,你看我有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