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當桌上只剩她和重堯二人,清栀盡量避免和他有任何眼神的交流接觸,不過,某人似乎并不那麽想,她能感覺一道火辣的目光投在她的側臉上,熱切而露骨,讓她的臉頰也不由自主發燙。
“柳柳。”
唔,裝沒聽見行不行?清栀撐着頭懶洋洋拿起酒杯,抿了口酒,沒有轉頭。
“你看着朕。”
他的聲音冷而蘊着薄怒,為免惹惱他,清栀勉為其難地轉過了頭,不帶一絲情感,正經地、默默地看着他。
看到那雙不含情緒的杏眸,重堯心中一澀,這雙眼睛是他陌生的,他的柳柳不會以這樣的眼神看他,柳柳性子乖巧柔和,對他千依百順,事事為他着想,柳柳看他的眼神從來都是含羞帶怯,像春柳一般嬌嫩柔軟,又怎會是這般漠然無情?
他知道她被推進了殒仙池,他也知道一旦掉入那樣的地方她根本不可能活命,可九叔救了她,憑九叔的能耐,他相信她确實能好好活着。
可為什麽她的性子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變得不再像她了?
清栀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她能感覺到他的失望和痛苦,可是小後生,你的柳柳确實已經不在了。
“因為九叔救了你,所以你甘願留在他的身邊?”他問她。
“嗯。”算是吧,他救她不止一回,她對他有所圖,留在他身邊也挺好。
“他救你的恩,朕會替你還,你該回到朕的身邊,我們應該回到從前。”他的聲音低沉暗啞,看她的眼神滿是希冀。
“可是我已經死過一回了。”清栀揉了揉額頭,對露出可憐表情的小後生很是同情,就像魔界的那些小後生們一樣,每當他們面對她告狀訴苦求安慰,她就忍不住心軟,然後苦口婆心勸一勸。
可她跟這天帝小後生不熟,事情又牽扯到她自個身上,她還真不好瞎勸。那玄壑也是心大,放他們兩人單獨在一起……但轉念一想,莫非他是故意的?故意讓小後生撓心挖肝的難受?
“是因為朕未及救你,所以你對朕心懷怨氣,不願回到朕的身邊?”若是如此,倒可解釋她為何會性格大變,他未能護好她,是他思慮不周。
哎,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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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幽幽看他:“你不是問他要過人了麽……”言下之意,那不是你沒要成麽?雖然我不情願,可歸根結底難道不是你不行?
重堯臉色一沉。
氣氛,一瞬間,有那麽一點涼和尴尬。
成庸将玄壑帶到了還翎閣東南角茂盛的梧桐樹下,一站定,便迫不及待抓過他的右手,拉高他寬大的衣袖,查看他的傷勢。
他動作小心,玄壑便也沒管他,由着他去。
他的傷雖已不再流血,可半尺長的傷皮開肉綻、深可見骨,看着便讓人心驚膽戰。
成庸一看到他的傷,便知道這是被他自己的佩劍金犀劍所傷:“怎麽回事,金犀劍怎麽可能傷你?怎麽傷得了你?”靈劍傷主人,那不是反了天了。
“意外。”玄壑沒有解釋。
成庸看他一眼,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麽來,嘆了口氣,掌心一道治愈靈光注入他傷口,只見傷勢轉瞬便有所好轉。
待差不多了,成庸才收手,對他說道:“再好好養三天便能恢複如常,下次可要注意些,你縱是再本領通天,一旦受傷卻是極難恢複,丢了性命也是有可能的。”
“多謝七哥關心。”玄壑低頭,眸光微斂,輕道。
“謝什麽?你我做了這麽久的親兄弟,還需言謝?”成庸擺擺手,又忍不住嘆了一聲,“你說你都一把年紀了,還和堯兒争什麽?你便是真坐上了那個位置,難道就能比現在更逍遙自在?”
“七哥知道,那位置本就是我的。再則,正是活得太久,餘生太長,不找點事情做做,豈不是更無聊。”玄壑語聲悠緩,笑容恬淡,并不認為自己所做有任何不妥。
“好好好,你們争權奪勢我管不着,可你身為他的長輩,總不好意思搶他心尖上的小人兒,你把那個叫柳柳的小娃娃還給他總行吧?”
“不行。”玄壑想也沒想一口拒絕。
成庸臉色郁郁:“你說你跟那小娃娃差了這麽多歲數,都可以當她祖宗的祖祖宗了,你也好意思對人下手?”
“好意思。”
“你你你……真是厚顏無恥!”成庸指着他,氣得渾身發抖,“我怎麽有你這種弟弟,氣死我了!”
玄壑笑語如風:“七哥,我給你一個面子,你若能讓那丫頭同意,我便由着她去。”